六 东厂诏狱的审讯室位于诏狱的中间，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用石头搭建的房子。房子没有窗户，一天到晚都点着火油灯。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咋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刚刚空出来的仓库，等候着填充货品。审讯室有两个铁门，左边的铁门是一个台阶，通向地下那个臭名昭著的行刑室。据说那里有108道酷刑，从刀刑，鞭刑，绞刑，阉刑到剜眼，抽筋，剥头皮，应有尽有。进入行刑室的人不是被折磨至死，就是服软认输，很少有全身而退的。右边的铁门也有一个台阶，是通向诏狱的牢房。这些牢房原先只有23间，杨刚上任以来，深感牢房紧张，在去年加建，牢房扩充了足足一倍。现在共有50间牢房，关押着128位重要的犯人。 就在东厂两位当家的刘公公和胡国材进宫向太后和皇上禀报六王爷和辽东之行时，八王爷在周儒宾的陪同下来到东厂。关心城悄悄把朱云峰带出牢房，安排他们在审讯室见面。 八王爷和朱云峰相见都很激动，两人拥抱在一起。周儒宾和关心城知趣地离开房间，守在外面，以防外人打扰。 “云峰，你吃苦了……”八王爷的话语颤抖地说道。 “义父，云峰又给你闯祸了。希望孩儿的鲁莽不会给义父带来麻烦！”朱云峰内疚地说道。 “你呀，唉……”八王爷深深叹口气，“就是太天真了，这点很象你哥哥。你们都是太叫真，太固执，一味地被外人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对自己人却总是将信将疑。你哥哥最后怎么样？连命都搭上了。” “云峰从来没有怀疑过义父……”朱云峰激动地说。 “义父知道。可是你对周师爷和王大侠却充满疑虑，一味地被魏雨嫣和李刚易牵着鼻子走。周师爷和王大侠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他们就是义父最信任的人。怀疑他们就等于是怀疑义父我。你难道连这点常识都不明白吗？”八王爷话语中带着责备。 朱云峰辩解道，“可是，周师父和王大侠行为诡异，他们很可能杀了六王爷，而且还涉嫌毁尸灭迹……义父，他们很可能投靠太后，想暗害义父，就像那个清水堂的堂主冷清风一样。” “除掉六王爷是义父的主意，太后也默认了。” “啊？！”朱云峰顿时目瞪口呆。 “你知道六王爷是郑贵妃的人，他和太后以及义父早就誓不两立了。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自从他儿子朱训继位以来，六王爷就拥兵辽东准备叛乱，义父就授命王大侠和熊将军先下手为强。你呀不明就理，差点坏了义父的大事。还好在最后关头，你还算觉悟，说出了李刚易的下落。否则如果李刚易把义父给你哥哥的信件公布出来，义父就大祸临头了！” 八王爷的话象针扎一样，刺痛着朱云峰的心。他嘴唇抖动着，问了一句，“李大侠……怎么样了？没事吧？” “李刚易和芸……玄阴师太坐船想潜回关内，被水军的战船轰到大海里去了。也好，李刚易一死，义父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就总算可以落地了。” 朱云峰感到头晕目眩，“……”他以为凭着李刚易和玄阴师太的功夫，就是遇到官兵追捕，也应该可以逃脱。水军的炮船，该死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周儒宾会调动辽东的水军在大海里横追堵截。 八王爷好像看穿了朱云峰的心事一样，“云峰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书生气十足。记住拘泥于道德文章是成不了大事的！” “云峰……记住啦。”朱云峰低声回应道。 “估计太后会很快处决魏徵和魏雨嫣。不过义父会尽快救你出去，你再忍耐几天。” 朱云峰心里一惊，“孩儿肯请义父搭救魏大人和雨嫣，他们是无辜的！” “义父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可是太后需要他们为五年前你哥哥被杀一案负责，义父也无能无力。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啦，记住要成大事，就不能心软！” “义父，如果杀害皇兄的是太后指使的，你会怎么办？” “云峰，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随便乱说！”八王爷表情异常严肃。 “义父，云峰已经查明东厂的杨刚雇用江湖杀手组织清水堂谋害了皇兄。杨刚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有弑主之心。他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这件事一定是太后指使的！” 八王爷沉默不语，“这也未必……杨刚野心勃勃，一贯阳奉阴违。” 朱云峰继续道，“杨刚是王大侠四兄弟干掉的。如果云峰没猜错的话，是不是太后下令让义父帮她除掉杨公公？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后的杀害皇兄的嫌疑就很大！” 八王爷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我知道，义父利用这个机会，让王大侠逼迫杨刚蘸着自己的血迹写下王爷两字，好把杨刚之死指向六王爷。” “杨刚的确和六王爷有联系。他这次逃往辽东，是带着宣宗皇帝的亲笔信件，要六王爷发兵京城擒拿太后和本王！”看着面露惊色的朱云峰，八王爷叹息道， “你没想到杨刚会伙同宣宗帝造反吧？” 朱云峰摇摇头，但理解地说道，“这都是太后……逼得。五年前皇兄不是一样要改革朝政，想废除后宫干政吗？太后就是因为这个对皇兄动了杀心！” 八王爷痛苦地闭上双眼，好一会儿，他睁开眼，正色地说道，“云峰，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小心祸从口出。义父知道该怎么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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