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米雅去诊所接刚打完针的安辰回宿舍,米雅发现,从她去给她送饭开始,安辰就一直不怎么活跃,不是低着头看着被角发愣,就是仰着头盯着棚顶出神,给她熬的汤,她也没喝几口就放在一旁了。    “你心情不好吗?”米雅搀着安辰的胳膊,边走边问,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相似的经历让两个人几乎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安辰点了点头,蔫蔫地说:“我今天梦见沐冰死了,米雅,我总有种感觉,我和沐冰可能真的没法在一起。”    米雅伸出手抚摸了下她的肩膀,安慰到:“别乱想了,沐冰他那么优秀,不会轻易出事的。”    安辰眼神呆呆的,听到米雅这么说,她缓缓转过头来,嘴唇瓮动,带着哭声说:“所以,不会轻易出事,还是不代表会不出事对吧?米雅,我今天跟他通电话了,他说他刚训练完,我总有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离我而去的感觉,我现在觉得我自己已经开始神经质了,他不接我电话,我就担心的要命!”    “安辰,既然你选择跟他在一起,就要坚强一点,你选择的这个男人,他跟普通男人不一样,他不光要保护老婆孩子,最重要的是,他要保护国家啊!”米雅理解安辰的感受,特警不光不好找对象,也是所有职业中,被分手率最高的职业了吧。    眼泪突然汹涌起来,这些天所有的情绪都堆积在这一刻,像是突然有人能理解自己的处境一样,安辰抱住米雅,“可是我再坚强,也总有软弱的时候啊!他不希望我担心他,我又何尝不是不希望他担心我,如果我连生病,需要他都无法对他说,那我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男朋友!”安辰在米雅怀里失声痛哭,或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懂这件事有多么不容易。    米雅轻轻地拍了拍安辰的肩膀,她又何尝不是呢?天下的军嫂又何尝不是呢?别的女孩子生病的时候找男朋友撒撒娇,躲怀里发发脾气,她们不能,别的女孩子不想自己亲自干什么的时候,就让男朋友去做,她们不能,别的女孩子过情人节,纪念日,结婚纪念日,她们不能,也许,对于她们来说,不异地,不死亡,能经常知道他们的消息,就是给她们最好的礼物了。    “谁让你选择的这个男人肩负大任呢?如果真的不能强求他什么,就让自己强大起来吧,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想要在一起,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坚强!”米雅坚定地说,这句话,是对安辰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米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其实你们俩比我和秦然的状况好多了,今天秦然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以后不要再和秦然说话,连理都不要理他,她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安辰听到米雅这话,有点气不过,从米雅的肩膀上抬起头大声地说:“她妈妈是不是有病啊?你们都分手了还这么监督你!她凭什么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米雅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眼皮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痛苦卑微的神情,轻声说:“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然好,安辰,谁让我爱秦然呢?爱他,就想给他最好的,就算他说要我的心,我也愿意亲自拿刀剜出来,忍着疼,亲手捧着送上。”说完,米雅垂着眼睑,无奈地笑了。    安辰轻轻‘哎’了一声,从心里慨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谈个恋爱,都要谈的如此煎熬,也许从认识沐冰开始,她的生活就变了。    安辰轻轻地拍了拍米雅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心疼地看了米雅一眼,她也理解,因为爱,所以想把最好的一切都奉献给他吧,安辰嘲笑地说:“以前在网上看那些一口一个兵哥哥,我要给你生猴子的女生,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总感觉当军嫂的人少之又少,自己成了个例。”    米雅咧开嘴苦笑,“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更讽刺呢?”    “哈哈,我们现在算不算患难姐妹花?”这也算是苦中作乐吧?安辰嬉笑着打趣说。    米雅‘嗤’地笑出了声,拉起安辰的手,眼波里流转着笑意,笑着说:“走吧,小妹妹。”    深夜,女生宿舍里,曲年年唉声叹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圆滚滚的身子压的床吱嘎吱嘎地直响,头发也被她抓的乱蓬蓬的。    安辰忍不住好奇地问,“曲年年,你怎么了?”    曲年年搞不懂林宁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起林宁的话,她就烦躁的很。    她从上铺伸出半个身子,披头散发地问:“如果有个男人,要你对他负责,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安辰眨了眨眼,她反应很快,一下子就知道曲年年指的这个男人是林宁,她故意把话题扯远,“曲年年,趁着月光看你这个样子,好像个女鬼啊。”    曲年年因为安辰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赶到更加烦躁,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一晚上了,她使劲地抓了抓头发,“安辰,你别闹,快回答我的问题。”    安辰故弄玄虚地咳嗽了几声,“嗯……我觉得,从负责的角度来说,分好几种,情况也各有不同,他要你负责的时候有没有提其他的什么要求啊?”    曲年年挠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是有诶,“他提了,他用我最爱的零食诱惑我了,然后还说了一句,管够。”  米雅在黑暗里听着安辰和曲年年的对话笑出了声,心里暗自叹息,这曲年年什么都挺优秀的,反应也挺快,怎么偏偏到了感情这事儿上一根筋?林宁啊林宁,有你好果子吃啦。    安辰摸着下巴深沉地‘哦’了一声,然后也从底下支出半个身子,神秘地说:“曲年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养肥了好吃肉?”    曲年年听到‘好吃’两个字,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赶紧缩回床上,嘴里还嘀咕着,“妈呀,太可怕了,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诶,安辰,你再给我讲讲,为啥吃肉之前还要先养肥,我一般都比较喜欢直接吃肉啊。”    安辰和米雅在黑暗里笑的被子直抖,她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养的,吃起来更香,更肆无忌惮啊。”    曲年年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林宁的消息。    林宁:记得明天准时来诊所,你喜欢的零食已经备下。    想起安辰的话,曲年年打了个寒颤……变态医生的脸迅速浮现在眼前……    晚上,曲年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了一只羊,被人圈养,林宁每天都给她送好吃的东西,她的身子也变得越来越胖,忽然有一天,林宁当着曲年年的面扯下了微笑的脸皮,他瞬间变成了一只大灰狼,阴笑着朝自己靠近,然后张嘴,把曲年年一口吞了下去,边吃边吧唧嘴,还用赞美的语气说:“果然还是自己养的肉吃着最香啊……”    周一上午,安辰拖着带病的身体来到学校,打算继续工作,因为今天进行小测,所以安辰早早地拿着卷子赶到了学校。    她低血糖是老毛病了,就没有太在意,安辰前脚刚进办公室,江泽语后脚就跟了进来。    安辰有点纳闷,朝外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打趣地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一向喜欢迟到的江大少爷竟然这么早就来上班了。”她知道江泽语还在生气,故意说着逗他。看江泽语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就坐到办公桌旁,看起了教材。    江泽语黑着脸,直接走到安辰的办公桌前,把保温饭盒‘啪’地一声放到安辰桌前,用满是责备的口吻说:“你知道你除了老师之外还有个身份是病人吗?带病上班连早饭都不吃不想要命了?”    安辰挪过饭盒,打开一看,里头是金黄的小米粥和鸡蛋,鸡蛋是剥好了的,香喷喷的,还热着呢,她感激地笑了笑,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嘿嘿,谢谢了啊,我忘了,光想着今天要占用早自习时间做测试了。”    江泽语没有搭理安辰,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把书恨恨地扔在桌上,气呼呼地说:“安辰,我要是能做到不管你那一天我就一定去买彩票!我不管你这件事,就跟中彩票一样,百年难得一见!”    安辰被江泽语怄气的样子逗乐了,她嘿嘿一笑说:“等我和沐冰分手那天,咱俩一起去买彩票吧!”    江泽语被安辰现学现用秀恩爱气的要吐血,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像要把安辰生吞活剥了一般。    办公室门外,米雅的电话响了起来,米雅皱着眉看了看电话屏幕上的号码,是秦然妈妈,犹豫了半天,她接了起来。    电话刚一接通,秦母就劈头盖脸地一通骂:“米雅,你以为让我儿子来要挟我,我就会妥协吗?我永远不会同意你和秦然在一起的!秦然这次要是出了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米雅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半只脚已经迈进门口,她以为秦母只是想找自己抱怨什么,所以并没有在意,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终于反应过来,秦然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傻事吧?    她站定脚,讷讷地问:“秦然,他……他怎么了?他申请出什么危险任务去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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