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她没好气地吼:“你答应我什么你忘了吗?你就是这么为他付出的?他现在去那么远的地方维和,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到时候有什么好歹,你能负的起责吗?!”    米雅胳膊夹着地教材‘啪’地掉在地上,安辰和江泽宇的目光随之落在地上,又滑到米雅身上,米雅颤着声音说:“您说什么?他……他去了利米亚维和区?”    注:为了不映射政治,所有的地名都是杜撰的。    安辰盯着米雅的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维和区,一定是很危险的地方吧?要不然米雅怎么那么着急?    十分钟前。    秦然刚刚完成加急训练回到宿舍,他回想起前几天米雅冷若冰山的态度,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背靠着墙,颓废地滑落到地上。一个曾经很爱你的人突然对你拒之千里之外是什么感受?    以他对米雅的了解,就算有人用枪指着她的头,她也绝不会做违心的事情,除非……有人要挟她,而且,这个人还对自己很重要。    理智地分析后,秦然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母亲说过的话,当初自己选择做特警的时候,母亲歇斯底里地喊,“我是绝对不允许你去做什么武装特警的!像你爸爸一样有什么好!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国家,但还不是一辈子都是失败的!他是个好丈夫吗?是个好父亲吗?”    即使那时还是热血少年,但仍然一心向往做一个像父亲一样令人敬佩、为祖国效力的英雄。就算母亲反对到底,他也一直倔强地不肯回头,以母亲的性格,控制欲强悍如她,也许会把手伸到米雅,何况队里的领导有曾经父亲的战友……    秦然忽地抬起头来,穿着作战服跑到衣柜前,大力地拉开柜门,掏出手机,迅速开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是不是您对米雅说了什么?”电话刚接通,秦然就大声地质问。    秦母像是早就料到了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知道这件事,她衣着整齐,发型一丝不乱地正襟危坐着,淡淡地说:“是。”    秦然气的肺快要炸开了,他用残余的理智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他深深地咽下一口气,抖着声说:“妈,您不知道我的态度吗?您一定要用你的想法来控制我的生活吗?我之前就跟你表过态,不管是当兵,还是娶米雅,都是我这辈子的信念,一定要实施,绝不会妥协!哪怕您把她藏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到天涯海角,绝不会放弃!”    秦母轻轻地‘呵’了一声,格外冷静地说:“秦然,你现在可笑的样子就像我当年非要嫁给你爸一样,我最后得到了什么?大半辈子的孤独,你爸一直跟我说他这辈子的信念就是对国家负责,那他对我负责了吗?你和米雅现在就是在走我和你爸爸的老路,你们的结合绝对带来的绝对不会是幸福,而是不幸!”    秦然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口唾沫,“妈,不管你说什么,都阻止不了我和米雅在一起,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国家,保护人民,为守护祖国付出我所能付出的一切!您阻挡不了我当兵,也阻挡不了我爱米雅。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让您看看,我对她的爱是多么坚定!我要向您证明,我一定能既保护好祖国,也保护好她!”秦然‘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我是回到现在的分割线。    米雅来不及继续听秦母说接下来的话,直接挂了电话,她要给秦然打电话,她知道,维和区条件艰苦,又很危险,在那边很容易感染病毒和各种当地疾病。    与此同时,安辰的电话在她腰间不安地响了起来,安辰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也许自己这次又要被放鸽子了。    她心惊肉跳地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点,然后说:“喂。”    沐冰握着手机倚在墙根下,犹豫了很久,酝酿了半天情绪,才波澜不惊地说:“喂,安辰,对不起,这次……”    安辰‘呵呵’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在笑沐冰,还是在笑自己,然后果断地打断沐冰的话,“沐冰,你又想告诉我,你要去执行任务,没法对我履行约定了是不是?你看,我就说,承诺不能乱许,万一实现不了呢?”    沐冰否定了自己事先想过的任何一个解释理由,他觉得,他不能欺骗安辰,半晌,他无奈地说:“是。”    “利米亚维和区是什么地方?你给我解释下。”安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虽然很担心沐冰,但是此刻更多的情绪是,失望,生气,愤怒。    “抱歉,这是规定,我不能和你解释。”沐冰机械地说,他的这句话让安辰的心已经坠入冰窖,他知道,自己的确让她失望太多次了。    安辰哈哈大笑了两声,攥起拳头一把捶在窗台上,沉默了几秒后,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温声说:“沐冰,到那边记得联系我。”    沐冰墨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紧紧地攥着电话,力气大的手指尖都感到了疼痛,他尽量温和地说:“对不起,安辰,出于规定,我不能和外界保持联系,等我回来。”    安辰觉得自己此刻很可笑,像个疯子,这算什么?还没结婚就做了全部军嫂要做的事情?漫长的等待,各种又担心又不能知道的秘密,一味地理解他,一味地让步,最后只能换来自己更加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觉得这种感觉糟透了,很无力,就像你明知道有件事很危险,但是却只能按兵不动地等待着,被动的要命。    她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等,无尽无休的等,被动的等。    “好,我会等你回来,多久?”安辰故意咬重了‘等你’两个字,她已经等了他太多次了。    沐冰叹了口气,不确定地说:“初步打算,是一个月,也许……还会更长吧。”    接下来是久久的沉默,周围静的可怕,几乎可以听到他那边传来的军歌声,和他上次唱的一样:蔚蓝的天空下,祖国的疆土上,我们把青春年华献给战场,自由的空气下,边关的冷月旁,我们把热血洒在前辈的脚印上。    “再见,保重。”安辰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眼里涌上了点点泪花,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仅仅是气他不能跟自己约会吗?不是的,从她第一次和沐冰去战友的追悼会开始,她就有这种感觉,自己如果和沐冰在一起,将要长久地面对这种未知和无力感,现在,她明明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危,可是她却不能要求他不去,那是他的工作职责,就像米雅说的,谁让她爱的男人偏偏是肩负重任的?    就像自己的工作,教书育人,如果有一天一个男人忽然对自己说,你不要教书了,自己也会觉得他无理取闹的吧?可是我爱你,想要你好,这是不是无理取闹呢?    安辰站在窗边,愣愣地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手指的骨节处破了皮,微微地流出了一点点血。    江泽语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直到安辰挂了电话,他才缓缓走到安辰身旁,轻轻抓起安辰的手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创可贴沾上。    安辰突然被江泽语一抓,吓了一跳,她眼里还挂着泪,随即笑着表示自己没事,“我自己来吧。”    她缩回手指,用翘起的创可贴一张一张地紧紧地裹住自己的手指,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微微感受到了一丝温热,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    米雅从屏幕上一个个按出了那十一位早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但是话筒却传来了冰冷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米雅缓缓放下手机,眼神空洞地看着安辰,声音略微沙哑地说:“安辰,利米亚,是现在最动荡的地方,维和警察,也叫做防暴警察,简单来说,就是和bao 乱分子斗争,动荡地区不仅安全问题岌岌可危,就连生活环境也差的很,有可能连维持日常生活都是问题,更有可能感染各种地区疾病,包括但不限于……艾滋病。去那种地方的警察,要么是专门的维和警察,要么是临时接受特殊体能和心理训练的警察……”    安辰知道米雅接下来想说什么,去了那种地方,就算不和bao 乱分子战斗而死,也十有八九会生病而死,她突然很后悔自己刚才那样对沐冰,她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如果……沐冰真的一去不复返,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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