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过了一天就是中秋。　　这日，军部不放假，石原久照常上班，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若昀叮嘱了句：“今天早点回来，要吃团圆饭的。”　　石原久想了想，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当然，若昀知道，想吃团圆饭的不只有自己一家，佣人们也是要回家吃团圆饭的。　　所以，若昀作为石原家女主人，做主给家里的佣人们发了每人一个红包，并且放了半天假，让他们也好回家吃团圆晚饭。　　这么一来，原本人就很少的石原家，就只剩了若昀和石原久两个人了。　　哦，不对，家里的人没有那么少，因为负责石原公馆安全的宪兵们，是轮换站岗，不休假的。若昀没有给他们放假的权利，他们只听军部的命令。　　　　若昀特地确认过，在佣人们全部离开前，厨房已经准备好了今晚的菜品，若昀不必担心今晚会没东西吃。她只要静静地等待石原久下班回家就行了。　　　　若昀在厨房看了眼已经热在锅里的菜，又看了看厅里的钟，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已经到石原久下班的时间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吃饭了。　　“阿婉，你也早点走吧，别让忠叔和忠婶等你。”时间不早了，若昀怕阿婉家里人等，就催促阿婉早些回家。　　阿婉一家都是林公馆的佣人，林老爷举家搬迁来江陵，把他们一家也带了过来。现在，阿婉一家人都住在林公馆里。今天中秋，阿婉也应该回林公馆和家人团聚。　　阿婉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应了一声，拎着若昀让她带回家的礼物，有些犹豫着离开了石原公馆。　　　　若昀回到屋子里，继续等石原久回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五点半了，石原久没有回家，若昀去厨房看了眼灶间的菜：嗯～小蹄胖炖的不错了呢，好香啊；　　六点了，石原久也没有回家，若昀去厨房看了眼灶间的菜：嗯～小蹄胖已经烂了呢，里面的黄豆也变得糯糯的了；　　七点了，石原久还是没有回家……　　若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打开收音机，打算听听广播，给自己提提神。可若昀万万没想到的是，新闻结束之后是音乐节目，若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回来了！”　　石原久回到家，没见若昀像往常一样迎他，他放下手里的包裹，四处寻找，却在沙发上发现了mitsuko……　　　　若昀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恍惚间，她觉得有小虫子在咬她的脸，感觉毛毛的，痒痒的。若昀不想睁开眼睛，只是有些不耐的皱皱眉头。　　“嗯哪～”若昀□□了一声，伸个懒腰，便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石原久那张尴尬中略带担忧的俊脸，若昀一个激灵，人醒了大半：今天是中秋，她给下人们放了半天的假，还让人准备好了菜等着石原久回来吃，啊～啊～啊，她的菜！　　还在锅里煮着呢！　　她没有关火啊！　　若昀从沙发上跳了出来，不顾蹲在地上脸上满是抱歉的石原久，一个箭步冲进了厨房。　　揭开锅盖的那一刻，若昀松了口气：还好，汤水没有烧干，只是蹄胖已经炖得脱骨了。　　若昀顺手拿了盆子舀菜，还一边招呼石原久给她帮忙。　　“阿久，来，把桂花糖芋头端出去，还有那个板栗烧鸡，你端进来，要再烧一下的，都凉了！”　　石原久还杵在沙发边上，想着该怎么跟若昀解释自己晚归和偷看她睡觉的事情。听到若昀指使自己干活，乐不迭的去端菜了。　　半个小时后，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就准备好了。　　　　“你这是在等我吃饭？这一桌的菜都是为我做的？”石原久看着一桌子的菜，有点不可置信。　　“嗯！”若昀卖乖似的重重点了点头，“今天可是中秋，得一家人团团圆圆坐一起吃了才算圆满。”　　“虽说昨天我们已经一起回家吃了晚饭了，可今天才是过节的日子，总得讨个意头。”　　说着，她拉开凳子，让石原久坐下：“你都累了一天了吧，快坐下歇会儿，吃点菜，填填肚子。”　　一边说着，还一边给石原久夹菜：“喏，这个蛋饺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石原久看着一桌子热腾腾的菜，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家的温暖。　　原来，有一个人等着自己，等着自己吃饭，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　　石原久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他夹起自己碗里那个元宝似的蛋饺一口咬了下去：嗯～～热乎乎的肉汁顺着舌头淌进了了喉咙里。　　幸福！！！　　简直太幸福了！！！　　这是石原久唯一能想到的词语。　　似乎再怎么华丽的辞藻也无话形容石原久此刻的心情。这样的感动和内心的满足是石原久从未体验到的。　　这一刻，他甚至有想哭的的冲动。为了防止被若昀看到，石原久自觉低下了头。　　　　“怎么样？问你呢？到底好吃不好吃？”若昀看石原久低着头不说话，救一个劲儿地追问。　　“嗯，好吃！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食物！”半晌，石原久吸溜着鼻子回答道。　　若昀满意的点点头，自己也夹了一个来吃。　　饭桌上很沉静，石原久没有吃饭聊天的习惯，若昀坐在对面也没啥可讲的。只是两人的筷子不停的你来我往，相互在往对方的碗里夹菜……　　　　忽然，若昀想起，昨天林太太特地让自己带回来的一瓶桂花酿还在厨房里呢。　　那是准备今天要喝的东西。　　桂花酿，梁平特产。　　酒色清，酒味淡，花香浓。　　梁平人过中秋，都要喝桂花酿的。虽然林家已经离开故土，但是喝桂花酿的习俗却留了下来。每年中秋，林太太都会做一些桂花酿，准备来年中秋的时候用，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哎呀，我倒忘了呢！还有桂花酿没喝呢！”若昀擦了擦嘴，就钻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个不大的小坛子。　　“妈妈还特地嘱咐了，今天一定要喝的呢。”　　“这是什么？”石原久疑惑着打开了，他凑着坛子口闻了下，浓郁的桂花香中夹杂着单薄的酒味。　　“好香啊！”石原久感叹了一句。“闻起来好像是酒呢。”　　“嗯，是酒。”若昀点点头，“这个是桂花酿，是用桂花酿的甜酒，喝起来甜丝丝的。我啊，最喜欢喝这个了。”　　说完，若昀就给石原久斟了酒，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干杯！”若昀举杯向石原久致敬，得到对方回应后，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两杯、三杯……　　没了林太太的管束，她今日可算是找到了机会将桂花酿喝了个尽兴。　　在不知不觉中，若昀喝醉了。　　　　期间，石原久虽想过让若昀莫要贪杯，可他见若昀难得能有这般高兴，就陪着一杯一杯地喝着，没有多加阻拦。　　直到若昀双手托着自己红通通的小脸，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呵呵呵地傻笑，石原久这才知道：mitsuko今天喝多了。　　石原久有些懊悔自己刚刚没有拦着mitsuko，让她今日竟喝醉了。　　他扶起若昀，打算送mitusuko回屋歇息。　　　　若昀被石原久扶着回到了房间，她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对身边的石原久说着：“阿，阿久，阿久啊，我，我要跟你讲个事啊。你，你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嗯？”　　“不，不行。”面对若昀的提问，石原久虽然知道她说的是醉话，却也答得认真：“我，我要对你好，我，我还要对你加倍的好。”　　“可，可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会让我爱，爱上你的。”若昀眯着眼睛，说得有些含糊。　　“嗯，一个中国人，爱上一个日本人，很痛苦的。”　　若昀被扶着回了房，一沾到床，整个人就瘫了下去。　　“嗯～隔儿～我～嗯～我现在就很痛苦。”若昀打了个酒隔，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有些呜咽，说完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本想去给若昀打水洗脸的石原久转身，抱歉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是因为自己，才让mitsuko那么痛苦的吗？这一切痛苦的罪源是因为自己吗？”　　“对…对不…”他拿着盆，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若昀一伸手，就抓住了石原久的衣服：“别，别走，我，我有话要和你讲。”　　石原久很听话，他放了手里的脸盆，坐在了床沿上，等着若昀给自己训话。　　若昀拉着石原久的衣服，吃力地坐了起来，整个人都趴在石原久的肩头，凑近他的耳朵似醉似醒的说了一句话：　　“石原久，我，我喜欢你呢！”　　说完，若昀不顾石原久的反应，捧起他的俊脸，对着嘴巴一阵猛亲。渐渐的，石原久转守为攻，一时间，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