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与灵

若昀做了一个梦。　　一个春梦。　　在梦里，她和一个看不清楚长相的男人在一起，在一起嬉笑打闹。　　他们彼此坦诚着身体，就像，就像西洋小说里提过的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一样。若昀并没有因为彼此裸露而感到羞耻和不妥。在潜意识里，她甚至知道那个同自己嬉戏的男子也不会觉得双方没穿衣服是一件羞愧的事情。　　后来，那个男人拉着若昀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很快，两人倒在了屋里的大床上，嬉笑打闹变成了彼此肉体的交融。　　男人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若昀的身体，又密又轻的亲吻着她的脸面，脖颈，前胸，小腹，大腿……　　男人每亲过一处，若昀就会忍不住的发出一阵□□。　　若昀任由那个男人摆弄自己，而男人也的确对自己十分温柔，他没有弄疼自己，甚至在与他欢爱的时候，若昀觉得自己是快乐的，欢愉的。　　若昀私心明白，自己是喜欢这般的。　　记不得那男人和自己弄了几回，若昀只记得最后，她在昏昏沉沉之中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若昀迷迷糊糊喊出了他的名字。　　“阿久！”　　之后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若昀是红着脸醒过来的。　　回想起自己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春梦，若昀心中羞愧难当。她，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有夫之妇，竟，竟做了这般不堪入目的春梦，简直是，太、丢、人、了。　　若昀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索性这不过就是个梦，自己不说，自然也就没人知道。　　若昀一面如是安慰着自己，一面打算起身，喊阿婉进屋帮自己梳洗。　　“阿…”　　名字还没喊出口，忽然，若昀发现自己竟是光着身子睡的，她吓得又赶紧缩进被窝里，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身上传来的酸痛感提醒了若昀，联想起昨晚的那个春梦，那般真实的感触，让若昀笃定，昨夜，她确实和自己的丈夫有了夫妻之实。　　若昀静静的窝在被子里，花了好几分钟消化了这件事情。　　一回想起昨夜间两人的温存，若昀心头甜丝丝的。可若昀一转又想起了各自的身份处境，心里又是一阵惆怅。　　石原久啊石原久，你到底是想让我爱你还是恨你？　　　　“阿婉，去放水，我要洗澡！”　　若昀光溜溜地站在浴室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身上到处都留着昨夜欢爱的痕迹，昨夜的那番云雨让若昀更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爱着石原久，喜欢和石原久在一起。　　可石原久是日本人啊，他是个日本兵，是侵略者。　　这帮鬼子在中国做的祸害事还少吗？　　日本人，和中国，和中国人是有着多大的仇和恨啊！自己，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无缘无故地爱上日本人，爱上一个日本军人？　　忽然间，若昀的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羞愧感：爱欲竟蒙蔽了她的理智，让她沉溺在所谓的爱情之中而忘记了国仇家恨。　　一想到自己昨夜的种种，她就觉得自己很脏。　　若昀发疯似的用力擦洗着自己的身躯，她试图用这个方法把昨夜在身上留下的痕迹洗刷干净。似乎这样用力的刷就能刷掉石原久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记，让她又重新成为一个干净的、纯粹的中国人。　　“哗哗哗”　　浴室里不停地传来流水的声音。　　若昀擦了半天，终于精疲力竭地瘫坐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洗着她的脸。　　眼泪，早就顺着水流流了下来。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要让自己把石原久当成一个待侵略者一样恨他，甚至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日本人一样去对待。　　若昀做不到。　　太难了。　　实在太难了。　　　　爱一个人很容易，恨一个人也很容易。　　可是要去恨一个自己爱的人，若昀做不到。　　　　半小时后，若昀面无表情地下楼吃早饭。　　临出房间门的时候，若昀瞥了眼凌乱的床铺。里面露出的似有似无的一抹鲜红是那样的刺眼，若昀转身吩咐道：“阿婉，把床上的被褥都换了吧，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