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章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一脸铁青的赵阅，就坐在她身旁，目光森冷地看着她。　　　　这模样实在是有娇憨，然而此时的赵阅全然没心思欣赏，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章炎刚刚叫的名字给吸引去了。　　　　“谁是世均？掀什么盖头？”见章炎没答，赵阅又冷着声音问了一句。　　　　章炎才刚醒，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傻傻地看着赵阅发呆。　　　　只有门外的芷玉和洪公公急得要命，芷玉担心赵阅因此查出章炎早有婚约的事情，从而治她、丞相府和尚书府欺君之罪，洪公公则担心皇上因此气坏了身体，迁怒旁人。　　　　“朕在问你话，别装没听见。”章炎的沉默激怒了赵阅，他的嗓门大了起来，语气也比之前粗了不少。　　　　“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章炎反应过来后，觉得与其扯谎，不如装傻，“臣妾刚刚说梦话了吗？”　　　　“你少给朕装傻，你刚刚叫的名字，分明是个男人的名字……”　　　　“皇上，臣妾从小就爱做梦，且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梦，别说随便叫人的名字，就是没见过的东西，比如长翅膀的猪，两条腿的牛，眼睛长在后面的野人，都能清楚地梦出来，皇上若因此而冤枉臣妾，那臣妾也太委屈了。”　　　　“是这样吗？”赵阅狐疑地看着章炎，语气里透出浓浓的不信。　　　　“臣妾怎敢欺瞒皇上。”章炎赶紧表明态度，反正梦这东西，她死不承认，也就无从对证了。　　　　赵阅正要再说话，却有一阵“咕咕“声从肚中响起，他本以为就自己听见了，正准备若无其事地用一句话带过去，却见章炎一脸了然地看着他。　　　　“皇上饿了？”　　　　赵阅没有说话，但肚中的“咕咕”声回应了章炎。　　　　“这么晚了，只怕御膳房的厨子们都睡了。”章炎心里叫好，活该，谁让你自己赌气嫌这嫌那的。　　　　“是吗？”赵阅也不太明白御厨们什么时间会在，他此前从未在半夜三更让御厨们做过吃的。　　　　皇上，其实御膳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厨子在的，守在门口的洪公公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要是这里有泡面就好了。”章炎叹了口气，她现在就算再富贵，也没办法给赵阅变出来。　　　　“泡面？那是什么东西？是一种面食吗？“赵阅头次听到这个名称，颇觉得好奇。　　　　“泡面啊，那是一种，面，对，面食，但是它只要用热水泡会儿就能吃了，”前世的章炎加班成风，大部分时间都在吃泡面，虽然前世吃腻了，可是来古代多年，现在说起来，居然有些莫名地想念，“筋道的面条，醇香的牛肉粒，爽口的酸菜，香浓的肉汤，吸一口，腾腾的香气窜入鼻间……”　　　　多年没吃过，但讲起来，章炎依稀能闻到那熟悉的香味，而旁边的赵阅已经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哪里有这东西？”不等章炎讲完，赵阅就问道，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这是臣妾以前在外游历时吃过的，成国没有的，”章炎一句话简单地带过，看赵阅饿得有气无力的模样，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管他，但是他如果在她这里饿出个三长两短来，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只能忍痛割爱，“皇上，你吃地瓜吗 ？”　　　　“吃。”饿到极致，哪还有挑食的份儿，赵阅很没骨气地点头了。　　　　于是章炎便去外殿，把她藏起来本来准备做夜宵的地瓜都给了赵阅，还非常体贴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透过半开的殿门，洪公公眼睁睁地看着内殿的床上，一向高高在上，斯文儒雅的皇上，狼吞虎咽地就着温水，啃着凉透了的地瓜。　　　　那模样，让洪公公想起了天牢里的犯人。　　　　“皇上，你慢点吃，你吃再快，后面也没了。”章炎脸色抽搐地看着赵阅啃着凉掉的地瓜，这人，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饿到半夜啃地瓜，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这怎么会有多余的地瓜？”赵阅吃完，又喝了口水，感觉腹中饱足了不少，心情便也好了许多。　　　　“这是臣妾方才晚膳没吃完特意留下来的。”事实上她是特意留下来准备当夜宵的，现代那世她因为经常熬夜加班，把胃给饿坏了，所以这一世十分爱惜身体，从来不亏待自己的胃，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吃夜宵的习惯，进了宫后她也不知道宫里的御厨深更半夜给不给做吃的，即使人家给做，她也怕自己天天吃夜宵的事情传出去了，被那群妃子拿来大作文章，所以索性每顿晚膳剩点，留着夜里吃。　　　　赵阅却以为章炎是心疼自己晚膳没吃，特意给自己留的，心里十分感动：“朕吃过无数山珍海味，唯这几条地瓜，最是难忘。”毕竟章炎的胃口他是知道的，能从晚膳里省下来，也是不容易。　　　　确实是挺难忘的，章炎在心里说道，有山珍海味不吃，饿到半夜啃地瓜，换她她也会觉得十分难忘。　　　　赵阅吃饱喝足，便觉困意上来，重新躺回床上后，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反而章炎睡不着了，瞪着头顶的床顶发呆，刚刚她梦里叫许世均的名字，这事儿，应该就算过了吧。　　　　赵阅没再追问章炎梦里叫别人的名字，不代表他就忘了这事，隔天一早上完朝，他便把随侍多年的暗卫夜影叫到了身边。　　　　“你去查查京城有多少叫世均的人，最好是与相府有关系的，查到立即告诉朕。”赵阅虽然登上皇位有几个年头了，但是对于京城中各大家的公子哥儿都不熟悉，更别说详细知晓了。　　　　暗卫领了任务而去，不到傍晚便回来报告结果了。　　　　“皇上，查到了，你说的应该是尚书府的公子许世均，尚书府与相府素来交好，两家一向走得近，听说相府的千金和尚书府的公子早前还订了婚……”　　　　相府的千金？尚书府的公子？订婚？赵阅脸色一沉，怪不得章炎会在梦中叫许世均的名字，原来俩人都订过婚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订过婚的章炎，还会出现在秀女之中？　　　　尚书大人是此次选秀的主要负责人，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准儿媳塞进秀女中，他有什么企图？看这几日章炎的表现，她是极不想入宫的，那么她又为什么会同意参与选秀？　　　　“尚书大人是不是极不喜欢相府千金，所以才将相府千金送进宫来？”想来只有这个解释了。　　　　“应该不是，据说相府千金与尚书公子一块长大，自幼便有婚约，尚书大人一直将相府千金当成自家女儿看待，若不是相府千金入了宫，只怕她与尚书公子已经成婚了。”暗卫边说边观察赵阅的脸色。　　　　那看来还是他横刀夺爱了！赵阅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他将章炎封妃她还老大不乐意，天天想着出宫，原来是心里有别人。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入宫，还招惹上他，弄得他现在里外不是人。　　　　暗卫静静地看着赵阅，他自然是知道这个相府千金是炎妃娘娘的，不过此时他也只能当不知道，只不过他心里的疑惑，确实不比赵阅少。　　　　“你此次可曾看到尚书公子？”赵阅沉默片刻后，问道。　　　　暗卫点头：“在尚书府书房中看到了，尚书公子当时正在房中读书。”　　　　“朕与尚书公子相比，谁更俊秀？”虽然知道这话问暗卫似乎不太妥当，可赵阅还是问了出来，毕竟是人都在意这事。　　　　暗卫本以为赵阅会安排他去解决这事，没想到赵阅竟会问出这话，愣了一会儿后，说道：“皇上俊美无双，大成闻名，尚书公子不及皇上分毫。”　　　　“既然如此，那炎妃娘娘怎么到此时还惦记着尚书公子，却对朕的示好视而不见？”对于自己的长相，赵阅还是很自信的，可他毕竟未曾注意过尚书公子，若拿来与他比较，他又觉得底气不足。　　　　暗卫心里暗暗叫苦，他从小到大都未接触过感情，哪里知道炎妃娘娘心里在想什么，赵阅问他这个，还不如让他去杀人放火呢。　　　　“这，属下不知……”暗卫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找什么借口，只能如实答道。　　　　“罢了，朕问你这个，确实是问错了人，你先退下吧。”　　　　暗卫如释重负地退下，退出后方才想起来，皇上和炎妃娘娘娘似乎都有些奇怪，炎妃娘娘放着俊美无双的尊贵天子不要，偏偏心系在一个官家公子身上，皇上呢，对后宫那么多鲜妍可人的妃嫔们的示好无动于衷，偏偏死磕一个对他无动于衷的炎妃娘娘，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一对？　　　　暗卫退下后，赵阅只觉心中更加烦闷，便去了御花园散心，但心思都在章炎和许世均之前订的婚事上，哪里有心情赏花看景，洪公公就看到他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还时不时叹气。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洪公公极少见赵阅这样，所以忍不住便问了。　　　　赵阅看着自己身边随侍多年的洪福，心想他对宫内宫外事都了如指掌，兴许也见过尚书家的公子呢，便问道：“你可见过尚书家的公子？”　　　　“见过，此前曾跟随尚书大人参加过宫里的晚宴。”洪公公不知赵阅为何忽然如此问，但也秉承着自己的本份，没有追问。　　　　“那你觉得，他比之朕如何？”　　　　洪公公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赵阅的意思，普天之下，赵阅最大，谁敢拿别人和他比啊。　　　　看出了洪公公一脸的疑惑，赵阅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问道：“朕与尚书公子，文才武略，长相身形，相比起来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