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姑娘都爱长相俊秀,文韬武略的男子,赵阅相信章炎亦不例外。    “皇上是大成百年难出的英明君主,亦是大成知名的俊秀天子,尚书公子怎能和皇上相比。”洪公公说的是真话,在他心里,这世上就没有比赵阅更优秀的男儿。    “话虽如此说,但……”赵阅叹了口气,洪福和隐卫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爱屋及屋,哪怕他真不如尚书公子,他们也会如此说的。    如果真如他们所说,他比尚书公子更俊秀更有才华,那章炎怎么看都不看他一眼,心心念念的都是尚书公子呢。    赵阅感觉自己的自信摇摇欲坠。    “就你所知的尚书公子,是个怎样的人?”虽然觉得洪福说的未必是真话,但赵阅还是自虐地想要知道。    “据奴才所知,尚书公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是一介文弱书生。”    “哦,那长相如何,文才如何?”这么说来,他不会武功,赵阅心里好受了些许,这世间大多女子不喜过分文弱的男子,章炎虽是个例外,但应当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缘故。    “长相倒也清俊,”虽然很想抹黑尚书公子,以求得赵阅的好心情,但洪公公还是顺着良心说道,“就是弱不禁风了些,看着身子骨不太硬朗,文采据说也是不错,不过读了多年的书,免不了文人的酸腐气,不是个有情趣的人。”说白了,就是个书呆子罢了。    如果洪福说的是实话,那章炎是看上了尚书公子哪儿?    经过几日的相处,赵阅不觉得章炎脑子有问题,那是不是说明,洪福没有说实话?    情愫初生的赵阅不是很懂感情,直觉告诉他,洪福和影卫都没有说真话,可他又不想直接召许世均入宫见他,那显得他太没胸襟了,毕竟他可是大成的天子,朝臣们眼里成熟稳重的君主!    洪公公看着赵阅皱着眉头在那里思索,心里很是无奈,他发现最近皇上情绪波动很大,颇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虽然很装,但喜怒不辞于色的皇上。    “宫里有画师吗?”洪公公还在想着最近赵阅变化的源头,赵阅已经结束了思考,做出了决定,他要让画师把自己和许世均画出来,然后让众人评判!    “有的。”洪公公眉头跳了跳,直觉告诉他,赵阅要干出格的事了。    “你让人把宫里最好的画师宣到御书房来。”赵阅说完,转身往御书房去了。    洪公公不知道赵阅想干什么,但仍然点头应了。    画师很快便来了,是个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却还是头一回见到当今天子,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跪在地上都不敢抬头直视赵阅。    “听说你画艺精湛,可曾画过人像?”赵阅让画师起身后,见他一大把年纪,便给他赐了座。    “启禀皇上,微臣十八岁便入了宫,负责各届秀女画像,经臣手的人像不低于1000副。”在赵阅面前,画师不敢自夸,便拿数字说话。    “如此甚好,今天,你便给朕画一副吧。”    画师愣了愣,随即呼吸便急促起来,他画了无数秀女画像,却是第一次为天子画像,激动之余,又颇有些忐忑,万一画得皇上不满意,岂不是……    “你可曾见过尚书家公子?”画师还未回答,赵阅便又问道。    “回皇上,未曾见过。”画师摇头,他一介小小画师,哪有机缘见得高官贵胄家的公子呢,就连给秀女们画像,也不敢靠得太近。    没见过,那就是画功再高超,也画不出来啊,赵阅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这样吧,隔几日有场宫宴,朕允你出席,到时你可在一旁观察,将尚书公子描画出来,务必传神。”    “谢,谢皇上,微臣一定认真观察,用心描画,将尚书公子画得无人可以媲美。”画师又激动起来,回答得有些语无伦次。    无人可以媲美?赵阅皱眉,那还如何作比较,他本意只是想让那些不知晓他与尚书公子身份的人,在抛却身份门第之见后,对两人作番真实的评判,若是将尚书公子过分美化,那还比较个什么。    “无需美化尚书公子,只需真实还原即可,”赵阅说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当然,也无需丑化。”    画师心里有些纳闷,但仍然恭敬地应答:“微臣明白了。”    ******    “小姐,这次的宫宴,咱们还穿素雅的宫装?”梳妆镜前,芷玉一边梳理着章炎长及腰的黑发,一边理所当然地问道,想当初,小姐在秀女大选中,都打扮得像个丫头般寒酸,后来去见太后,也只草草打扮了一下,宫宴她应该也不太当回事吧。    “不,这次我要打扮得隆重无比。”赵阅不是喜欢清爽的衣着打扮吗?这次她非要打扮得珠光宝气的,闪瞎他的眼。    想要让一个人嫌弃你,就要专挑他不喜欢的事做!章炎胸有成竹。    芷玉愣了一下:“那穿太后赐的那身大红宫装?”上次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见章炎打扮太素,先是赏了她一奁首饰,后来又私下赏了她好几套华丽的宫装,简直羡煞其他妃嫔。    “好。”本来是想穿那套紫的,转念一想,赵阅上次不是说其他妃嫔穿红的像宫门口挂的红灯笼吗?想来他是极不喜欢红色的,那她偏就要穿大红色,膈应死他。    “那首饰呢,奴婢看太后赐的那些首饰都还不错,无论带哪套出去,都能压得住场。”芷玉说完,将太后赐的装首饰的妆奁打开,看来太后年轻时也是穿红戴绿的主儿,一套套首饰都明光闪闪的,十分亮眼。    “如果可以,都戴上吧。”上次她不就插了只玉钗和银钗吗?结果后来赵阅竟跟其他妃嫔说要以她为榜样,看着俭省又舒服,那这次她就偏不如他愿。    “都,都,都戴上?”芷玉吓了一跳,这妆奁里可是有十几只发钗和步摇,还有不少的珠翠和钿花,都插到头上,简直比孔雀还要花哨,而且也会重得抬不起头吧。    “嗯。”章炎点头,虽然有可能会很累,但为了恶心赵阅,她豁出去了。而且今晚这晚宴意义非常,估计其他妃嫔也会卯足了劲了打扮,她打扮得隆重一些,也不太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    芷玉忧心忡忡地看着章炎,怀疑她是脑子出了故障,要知道她平日在府中,可是连发钗都懒得插的人,每日里就是头发往背后简单一束就出门去了,反正她从来不对外宣称自己是相府千金,也不怕丢了相府的面子,入宫后虽然顾及到皇家脸面,打扮得比以前隆重了些,但也只是头上多插了一两只发钗,满头珠翠,章炎顶得住吗?    “快替我梳妆吧,若是去晚了,少不了又是一番奚落。”看芷玉愣着不动,章炎催促,她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可不想给别人留任何机会找她麻烦。    芷玉不敢再耽搁,开始替章炎挽发,章炎则趁着这个机会,闭目养神。    这是她入宫后参加的第一个晚宴,还不是普通的晚宴,是为了接见西边来的那密国的使臣而设的,到时不仅朝中大臣会一一到场,那密国的使臣也会在场,她不仅要顾及皇家脸面,更要顾及整个大成的脸面,绝不能出错,更不能让其他妃嫔找她的麻烦,所以晚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所以,她打扮得隆重一点,不仅是为了膈应赵阅,更是为了体现皇家的富丽华贵!看她牺牲多大!    只是,到时许世均估计也会来,不知见了她,他会作何反应,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小姐,好了,你看这样成吗?”章炎正想得出神,芷玉已经替她盘好了发,又往她头上插上了不少珠翠。    章炎睁眼,看到铜镜里的自己,不由得头发皮发麻。    绿的宝石,红的玛瑙,白的珍珠,黄的金钗,碧的玉簪,还有五彩的蝴蝶钿花,衬得她的头像春天的花园,五颜六色,缤纷闪耀,各色珠翠更是见缝插针将她的头上插得满满登登,简直不忍直视。    章炎痛苦地摇了摇头,珠玉相撞,满头叮当响,整个头也如有千斤重,光是看着,她就累了。    “小姐,奴婢已经尽力了,”看章炎苦着脸,芷玉赶紧说道,“妆奁里的发饰都用上了,奴婢也试了好几种方法,还是现在这样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就这样吧。”反正也就一个晚上,她忍受得住!    “那小姐,这些耳饰,你想要戴哪个呢?”首饰盒打开,又是十余对精美绝伦的耳环等着章炎挑选。    章炎目光从那些耳环扫过,她平日里就不爱戴耳环,觉得缀得耳朵疼,走动也不方便,便让珠宝匠人替她量身定制了一批耳钉,但晚上这样的大场合,只戴耳钉显然不够隆重,耳坠也显得小家子气了些,只能带耳环了。    “这个吧,”反正头上已经放了这么多首饰了,耳朵也不能落下,章炎指指首饰盒里的孔雀模样的耳环,说道,“得和我头上这些珠宝搭。”    芷玉硬着头皮拿起了那只金光闪闪的孔雀耳环,耳环上半部分是横着的开屏孔雀形状,用黄金锻造而成,孔雀尾部镂空处镶了绿宝石,最下方则用金线缀了十几串上等的珍珠,每串约有珍珠十余个,戴上后长度约到肩膀处,看着就觉得沉甸甸的。    “小姐,你确定要戴这对耳环吗?”芷玉觉得手里的耳环似有千斤重,真担心章炎那白皙小耳垂会被耳环拉断。    “我确定。”头上太重,章炎没法点头,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坚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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