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楠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跟拉不上似的,把叶昭当成树洞,叽里呱啦地吐了一堆闲话。 完了吐出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 欣赏和崇拜与喜欢混为一谈后真的很辛苦。 聂延无疑是她的理想型,但这个理想型太过完美,完美到她只能揣着奢望一步步退缩。 王亚楠很清楚自己需要一个把自己拎出来的机会。 以往一直没机会说出来,现在倒是痛快了,但说完之后又莫名觉得头疼……跟谁说不是说,为什么非得是跟叶昭说? 想到这儿,她就扭头看向叶昭,问:“叶老师,你对师兄是不是也挺有兴趣的?我看你看他的眼神就跟带勾儿似的……” 叶昭哈哈大笑:“带勾儿也太夸张了,我顶多是带支笔。” 王亚楠懵逼:“你是要在他脸上画王八吗?” 叶昭:“……” 她噗哧一声:“不,我是想画他……” 裸的那种。 他的身体一定是最好的模特。 后面的话叶昭没说出来,只摇摇头轻声说道:“要说兴趣也有,不过也仅限于深层次的欣赏和了解,像你说的那种兴趣……没想过。” 就算想过,她也不会承认。 “哎?”王亚楠讶异:“就这么简单?” 叶昭轻笑:“难不成你还希望我来点儿猛的?” 王亚楠犹豫了一下:“……本来是想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又不想了。” 叶昭:“……”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 王亚楠想起看时间的时候还挺不可思议……跟学校里另外两个女老师她都没这么健谈过,倒是被她判断为“情敌”的叶昭反而勾得她谈欲不止。 真是怪哉。 还是想着叶昭今天刚到,该早点休息,她才起身离开,走前她还回头对叶昭说道:“我就住最后那间屋,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行。” “嗯,可以。”叶昭起身送她,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问道:“哦对了,明天周六,学校应该不会上课吧?” “不会。”王亚楠问:“怎么了?” 叶昭说:“我想去周围转转。” 王亚楠想了想,说道:“那我带你出去看看吧……这边有些地方景色挺好的,顺便带你认认附近的路。” 叶昭对她点点头,认真道:“谢谢你。” 王亚楠摇摇头:“不客气。” 等王亚楠离开之后,叶昭才回身关门,回去把之前保存在电脑里的图片发送到手机。 想了想,她又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找到聂延的手机号,复制后去微信添加好友。 王亚楠这小姑娘心大,还没什么小心思,挺不错的……不过她应该有个幸福的家庭,所以也就没什么严重的烦恼。 叶昭想到这儿就笑了笑,难得有点儿羡慕,然而下一刻,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一行字就把她的笑容拉没了——该用户不存在。 叶昭:“……” 聂延不玩微信? 不至于吧…… 叶昭想了想,干脆发了条短信过去问他有没有微信号。 没一会儿,聂延回了条七位数的短信。 叶昭连忙复制搜索好友。 倒是跳出来了一个用户,头像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动作剪影,马甲是「弃W丢Y」 W是什么? Y又是什么? 是人还是物? 亦或是某件事? 一大串问号冒出来,叶昭却解不了这个码。 她打算等聂延通过好友申请之后问问……不过聂延没有立即回复,朋友圈也禁止围观,她索性点开签名栏看了一下。 然而签名栏上的那句话却让她惊讶不已。 她来来回回逐字逐句地看了好几遍,才退出微信,然后点开微博,在自己的特别关注里找到一个名为[YAN]的大红V。 点进去后,视线便停留在置顶微博上面。 微博配着一张微距拍摄的照片,照片内容是一朵盛开的蓝色小野花。 野花的花茎枝干均已干枯,而花却迎着即将落幕的夕阳和山风,无声绽放。 岩石缝里长,所向皆无依。 这张照片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即将凋零枯萎的死相,可若定睛再看,却会从心底生出所向披靡的蓬勃生机。 这是生命在遵循自然步入衰亡,也是转瞬即逝的灵性在怦然绽放。 更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照片拍摄于五年前Q市的大余山思慕崖,也是叶昭来大余山的冲动。 这幅作品名为《石花》,但在四年前参加国际某知名摄影展后才名震一时,之后摄影师YAN的其他作品也随之被挖掘,先后上过好几次国际范围的著名杂志。 YAN也因此被国内外的专栏报纸刊登,几乎享誉全球。 当然,以上消息……全是叶昭前不久百度来的。 其实YAN的个人主页有不少作品,记录摄影和艺术摄影他似乎均有涉猎,但叶昭却只对《石花》以及另外一部分同样是拍摄于大余山的作品感兴趣。 因为只有这组作品能轻而易举地穿透她的思绪,刺激她的灵感。 而相较起这些拍摄于大余山的作品,YAN的其他作品在叶昭看来实在是略逊许多,叶昭甚至认为那些作品根本没有《石花》十分之一的灵性。 叶昭以前对摄影不怎么关注,不太清楚摄影是不是也有瓶颈期之类的说法,但对YAN的新作还抱有期待……而她之所以会关注到YAN,则是因为月初在微博的推送下看到《石花》这张作品的缘故。 当时正是她灵感匮乏到快要被逼疯的时候,恰好《石花》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点不同以往的希望,所以才毫不犹豫地试图联系YAN,想向他了解一下拍摄当时的情况。 然而发出去的私信评论邮件全都石沉大海。 叶昭不得已,拜托了住在Q市的于馨帮忙查找大余山和思慕崖的具体地址,之后直接收拾了东西来了Q市。 而现在,让叶昭从聂延微信转移到这位摄影师微博来,甚至满心疑惑的却是那句与《石花》文案完全相同的个性签名——我本逍遥客,狂歌笑思凡[1]。 叶昭的视线挪到了微博个人主页下面的认证资料上。 国内著名摄影师——YAN。 她又退回微信界面,盯着聂延的马甲看了半天。 YAN,聂延,大余山……会是同一个人么? 叶昭下意识质疑,试图深入点儿解码。 然而聂延的朋友圈一片空白,而摄影师YAN的微博上除了摄影作品之外,全是公式化的商业吸睛文案。 唯独那句“我本逍遥客,狂歌笑思凡”在《石花》的映衬下,没有彰显出任何商业的气息。 仿佛只是本心所致,情不自禁。 叶昭有些纠结。 恰在这时,申请添加好友的消息通过,随后聂延发了个“?”过来。 叶昭想了想,敲字回复。 叶昭:W是什么?Y是什么? 弃W丢Y:我的大老婆和小老婆。 叶昭:…… 你个负心汉! 叶昭满头黑线,改了备注之后继续打字: 叶昭:弃的弃,丢的丢,你挺厉害啊! 聂延:谢夸,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说完他又问:我知道一个漫画作者,叫十日刀口,是你? 聂延:[图片] 聂延:这个,我看着有点眼熟。 叶昭:!!! 那张图片是她之前发的那条[准备修行]的微博截图啊! 聂延:看样子是了。 叶昭:…… 我的天啊。 什么人啊这,怎么解码这么快?! 她都还没把他的码解出来! 嗨呀,好气呀! 叶昭看着微博截图半晌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啥。 而聂延那边看着她发过来的省略号就笑了声。 他想了想,索性偏头对徐泽寅说道:“小徐,我有点事,这边你帮我看着。” 他面前摆着根儿钓鱼竿,不过盯着手机聊天也照顾不暇……话音落下之后,他就起身,摸着黑往另一边走。 徐泽寅看着湖面目不转睛,听见这话就应了声,过了会儿才问:“还早啊,你这就回去了?” 聂延摇头:“等会儿再过来。” 聂延走到湖岸另一边之后才拿着手机给叶昭打字。 聂延:虽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真要说起来,你还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因为跳票而被读者骂得体无完肤的作者,感想如何? 叶昭:…… 你连这个都知道吗?! 叶昭惊讶不已,正要敲字,聂延的消息却又再次跳出来:你去大余山,也是因为跳票事件? 叶昭舔了舔唇,索性直接回道:是啊……之前准备了很久的作品,到下笔的时候忽然瓶颈了,几个月都没能把人设凹出来,只能先出来散散心了。 聂延:看样子你这是想生个优秀的孩子,但没找到优质的男人。 叶昭:…… 叶昭:你说话非得要这么黄暴吗?[抓狂][抓狂][抓狂] 聂延:这是最符合实际的说法。 叶昭:我信了你的邪! 聂延:我看过你的作品。 聂延:很喜欢。 叶昭:…… ________________ 注[1]:改自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原句: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改后和原意南辕北辙,千万别用原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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