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次日上午，南姜和庄长生下了火车，南姜在站台前站了许久，内心五味杂陈也有些雀跃。对陌生的城市充满了期待，又担心生活的问题。她得先找一个住的地方，再找一份工作。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但走出火车站的那刻，心口的小鹿还是砰砰的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繁华的街道行人来回穿梭，光鲜亮丽的女人，行色匆匆的男人，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和谐，仿佛她已经融入这个城市，湿暖的空气弥漫着树叶浓浓的气息。对于南姜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阿姜，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联系庄保利来接我们去找个住的地方，他正好今年在这市里的工地上班。”南姜听了没有说话，她知道，一旦村里有人知道她出来了，那么整个村里都会知道她在哪里，她并不想惹这样的麻烦，心想还是早点把庄长生甩掉，庄长生走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翻衣兜拿出电话本找庄保利的联系方式。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南姜是想要偷偷离开。等到拨通电话转头看南姜时，南姜已不在原地，庄长生一下子慌了起来，匆匆挂断电话在人群中寻找南姜的身影，可一个刻意要躲起来的人如何找都是找不到的。　　南姜趁着庄长生打电话时，偷偷上了不知道开往哪里的公交车，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把他给甩掉，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她该怎么面对。等到冷静下来才知道一切都是那么无措彷徨。公交车越开越偏，等开到终点站时全然在乡下了，南姜下了车，四处一看，这是一条旅游线，她到了佳罗山，是Y市最著名的旅游景点。南姜并没有闲心去什么景点，一路慢吞吞的没有目的地的行走。正好看到路边广告牌上贴着一张招聘启示，南姜想着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于是扯了招聘启示按着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这是一家家政公司，虽然南姜的志向不在这里，但也要先解决实际问题才能谈理想。公司的主管芬姐是个微胖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姜便领进办公室，拿出一份合同给南姜签。　　“我们公司虽然是家政公司，但服务的客户群体都是高端客户，所以前面三个月你要接受公司安排的培训，吃住都包了，但是工资是没有的，三个月后考核合格便可以上岗工作，如果客户挑中你，公司每个月将收取你工资的百分之三十，如果没有异议就在这上面签字。”南姜没有犹豫就签了字，芬姐抬眼看了她一眼：“姑娘，看你年纪轻轻，并不适合做这一行，如果你是为了某种目的才做这行那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份念想。”　　南姜并没有听明白芬姐这话中的意思，她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为了生存不得不工作罢了，至于别的还是要等她有能力了才能决定的事。芬姐领她去宿舍，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已经是傍晚，宿舍是六个床位的三张上下铺，也就是说和南姜住在一起的有五个人。饭点一过，宿舍里的人便陆陆续续回来，除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之外，其他四人年纪都比较大。年纪相仿的女孩看见南姜特别雀跃，瞬间整个宿舍叽叽喳喳热闹了起来。女孩名字张小蝶，二十二岁。也许是和其他人年纪相差悬殊，张小蝶看到南姜时顿时觉得她们是一个阵营里的人。张小蝶陪南姜去超市买了洗簌用品和一些必备用品，两人在边走边说话。　　“南姜，你怎么会想做保姆呢？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呀？我是不想做保姆的，可是我妈说做保姆如果被有钱主人看上的话挣钱挣的多。”张小蝶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单纯。也许她此刻并不懂被有钱主人看上是一个什么概念，只要钱挣的多就可以了，那么她爸爸的医药费她可以承担很多，她妈妈也不会那么累，弟弟上学就有学费。　　南姜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目的呀，只不过是走投无路而已，人总要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才能想别的。”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回宿舍，城市的夜空没有乡下那么明亮，南姜抬头看不到星星，有些失落，有时候有些寄托就是一种信念，坚定自己前行的力量。她们回到宿舍就看到芬姐和一个贵妇打扮的妇女站在里面，那贵妇打扮看上去并不奢华，但无不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和魅力。她看到南姜时也愣了好一会儿，所幸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怎么表露出惊讶。“你叫什么名字？”贵妇看着南姜问道。　　“我叫南姜，您好，太太。”贵妇瞳孔一缩，又问道：“你妈妈可是叫南芝？”　　“太太怎么知道我妈妈叫南芝？您可认识我妈妈？”南姜心跳漏了一拍，如果认识妈妈，说不定也认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她就不必费劲千辛万苦去寻找。偌大一个城市要找个人谈何容易。　　“我叫林韵平，以前和你妈妈比较交心，和你妈妈差不多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她可过的好？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妈妈去世了，我是来找爸爸的。”南姜眼睛有些干涩，但并不能在外人面前掉眼泪。林韵平惊讶捂嘴：“怎么会这样！孩子苦了你了。”南姜摇摇头，并不觉得自己苦，林韵平拉过她的手说道：“既然是南芝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原本是来找个保姆的，既然阴差阳错遇到你便是有不可解的缘分，孩子，你跟我走吧，养你一个我还是养的起的。以前你妈妈有恩于我，我不能让她的孩子流落在外受苦。”“那林姨可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南姜感动，改口叫林韵平为林姨。林韵平面色有些苍白，她并不能将事实告诉她，这样把二十多年的事情再牵扯出来对谁都不好，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责任，她每天都在忏悔，所幸让她遇到南芝的孩子，那么就是南芝是给了她弥补的机会。“你的亲生父亲我不太清楚是谁，但是你放心，跟我走，我会找人帮你打听你亲生父亲的下落。”南姜有些犹豫，毕竟她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起过林韵平的名字和事，她还是要有警惕之心的。而林韵平的反应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只是不想告诉她罢了。“林姨，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这么跟你走了，而且我也签了合同了，签了合同违约就要付违约金，我也付不起。”芬姐上来打马虎眼：“违约金的事情好商量，南姜，既然王太太让你跟她走，你就走吧。我早就看出你不是我们这行的人了。”林韵平听了也接茬道：“违约金我按合同的三倍价格支付，我绝不能让南芝的孩子流落在外。芬姐你觉得三倍的赔偿金额够不够？”芬姐一听是三倍，心里乐开了花儿，表面还是正色的说：“王太太虽然是我们的金牌客户，但我也不得不按公司流程办事，虽然只是今天才签的合同，但合同签了就是生效有制约了，既然王太太愿意用三倍的价格来赔偿，那么我公司也不好不放人。”林韵平早就看出这个主管芬姐心里其实已经雀跃了，也不戳破，拉着南姜便走出了宿舍。南姜回头看张小蝶，林韵平看在眼里回头又对芬姐说道：“回头把那个小姑娘培训好了送到我家里来。”南姜再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好跟着林韵平出了家政公司上了一辆豪华轿车奔驰而去。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只见车子驶进一个叫做暮雪园的高档庄园。下车便有人开车门，林韵平领着南姜进门，里面站着六个佣人在迎接，恭恭敬敬的鞠躬。南姜被这样的阵势吓的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林韵平走到客厅叫所有人都过来：“这是小姐，以后除了我之外她的所有吩咐你们都要听从。”佣人们纷纷诧异，从来没有听说过王太太有个女儿，突然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女儿。王先生早十年就已经去世了，她守寡守了十年突然多出个女儿来着实让人好奇。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南姜。穿着打扮太过于平凡，但这也无法避免她散发的气质。“小姐好。”众人齐口欢迎南姜。南姜被惊得腿软顺势跌倒在沙发上。林韵平笑出声，“以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有我一口饭吃绝对饿不到你。”南姜终于绷不住眼泪直流，哭出了声音。这么几天经历的那么多事，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和勇气去哭泣。虽然妈妈从来都没有提过林韵平，以及以前的的事，这一刻她还是放下警觉性。哭了一阵后，感觉整个人累到没有力气。林韵平给她安排了一个她认为特别奢华的房间，南姜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便倒在舒软的床上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