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颠簸一路到了县城已是傍晚,又转车坐上去向Y市的火车。南姜急迫的想快点到达Y市,那个有她亲生父亲存在的城市,有她妈妈生活过的城市,当年的事情她不想去追究,只想看看她的亲生父亲过得好不好,也是替她妈妈去看看她深爱的男人如今是否安好。上一辈的恩怨如果积到她身上便是无休止的因果循环,那她妈妈地下也不会睡得安稳。她的后路还没有找到,在那么大一个城市里生存谈何容易,南姜已在心里默默盘算以后的日子。到了以后还得快速找一份工作,她现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从头学起。至于庄长生,她总觉得带着他就是个错误。 夜幕降临,火车慢慢启动,南姜睡在下铺,庄长生躺在上铺。她闭着眼睛并未睡着,一切的变故来得太快,她还未来得及伤心,便离开了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山村,那个清苦又寡淡的地方,她已经不愿意再回去。火车的灯光熄灭,南姜终是忍不住眼泪滚落,浸湿了枕头,死死攥住被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人们都说喜欢上一个人便会变得特别敏感,庄长生隐隐察觉到南姜的变化。不用看她的面容也知道此刻的她必定是伤心的,连空气都凝结着压抑沉闷的氛围,他想安慰,却无从相提。南姜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一个人走进她的内心,那么他的安慰对于南姜来说便是怜悯。庄长生的心猛地抽紧,他宁可这些事都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愿意看到南姜郁郁寡欢,就算什么也不说,但她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神完全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他想起以前那个眼神飞扬的南姜,安静地坐在院子的树荫下画画,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下来,树叶的影子在她的脸上闪动,一阵微风吹起她稍稍凌乱的发丝,她的眉眼和嘴角带着笑意,仿佛世间静止般,只有她是灵动的。所有的灿烂与美好都是因她存在的。庄长生的思绪被拉得很远很远,“曾有悲欢许清梦,一场空,两相浓。也有相思堪覆舟,何待上西楼,相随异梦中”。在这火车律动的黑夜中,两人都没有任何睡意,没有任何交流,各有所思直至天明渐渐泛起鱼肚白。 南姜面色有些发白,一夜不曾入睡,终也是躺不住坐起看着朦胧的窗外。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郁,竟下起蒙蒙细雨,外面的的景物披上一层细润的湿软。 Y市,某处庄园。从凌晨开始就热闹了起来,进进出出的人把原本安静的庄园变成一座热闹人间。姜一海从健身房出来,一向喜欢安静的他,被这样的热闹场面扰得不是滋味,原本就不苟言笑的唇抿得更紧。一场商业联姻搞得如此兴师动众,要不是他的老妈威逼利诱,他怎么可能会来趟这趟浑水。不过沈家此刻自己送上门来,那也不能怪他不给他们留路了,原本的计划里就是要把沈家的公司给收购了,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提出商业联姻,不过是加快了收购的步伐。至于沈梦伶,于他姜一海而言,只是一个女人,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摆设罢了。他还记得小时候沈家发生的一些事,还牵扯到自己家,大概在那时候起就对沈家没有多大好感。现在更别说对沈梦伶会产生好感了。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多事之人。 二楼某个房间内,沈梦伶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们打扮,眉眼无法掩藏甜蜜的笑意。这场婚事是她自己求来的,她第一次喜欢上他是在十三岁的一次婚礼,两方父母共同的商业伙伴的婚礼。他们坐在同一桌,与他隔了两个位子,看着他白净的侧脸让她第一次感到心跳加速,小脸蛋烧得发烫,同时也让自己觉得有些羞耻,她怎么会看了姜一海一眼便感到自己低到尘埃里。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做梦都是梦到他的脸,他是不爱笑的,沈梦伶那时觉得他讨厌自己,自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才发现他对所有人都一样,不爱笑。那时的情窦初开,从懵懂的喜欢到后来的渐渐爱上,成了她非他不嫁的枷锁。沈梦伶缠着妈妈转学,转去有他的学校,他的学校要求高,她便花了半年的时间每天熬夜补课学习也突飞猛进,就是为了能去姜一海的学校。她妈妈还因为她的用功态度心疼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变着法给她各种补。所有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在下个学期成功考入姜一海的学校。人们常说,爱上一个优秀的人,就要让自己更加努力成为他能以比肩的人。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敢松懈一刻,她所有努力的目的就是姜一海。而今天,她终于等来了和他的订婚,在沈梦伶的认知里,只要姜一海心中没有人,那么她的努力和优秀总有一天会看到的。她可以等,等他慢慢爱上自己。 “沈小姐,礼服按照您的要求已经改好了。”门口响起甜甜的女声,手中还捧着一件精致的礼服。 “拿过来吧,辛苦你了。”沈梦伶起身看向礼服,这是她自己亲手设计的,沈家起家做的是纺织业,她也就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一家自己的服装公司。她的服装走向偏于高端,设计独到,具有一定的名气,这样的一个小众品牌迅速成长离不开家族企业的势力。她并不介意这样的推广方式,有一定的媒介背景并不是可耻的事,谁生来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那她能好好利用也在情理之中的,原本她的起点就比一般人要高出了许多。何况面对的是商场,没有一定的手段与生存法则,根本无立足之地,而利益从来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只要不背对原则,她又何必介意别人的评价呢。 沈梦伶穿好礼服从试衣间出来,精致的礼服将妙曼的身驱包裹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累赘,让人看了既瞩目也不突兀。她很满意这样的效果,这是她赋予这件礼服的意义所在,不能让人忽视也不显山露水。这也是她的一点小心机,以她这么多年观察下来,姜一海不喜欢太过张扬,人们不是常说投其所好可以增加喜欢的程度。那么她以这种方式去影响他,总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的。 姜一海对于这种无谓的宴会着实没有什么耐心,楼下的吵闹声让他非常焦燥。他叫来助理吩咐只有让他出场的那刻才来叫他,其他时间都不要打扰到他,便关门与外面的世界隔绝。所幸房间的隔音非常好,里面外面形成两个完全极端的世界,一吵一闹就这么和谐的存在着。洗完澡换上今天所要穿的衣服便在书房看起了文件,直到助理来催吉时到了才起身,但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又一阵烦燥。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热闹又无趣的场面,还没开始他便在心里想着快点结束。各种恭喜声传来,但又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的。客客气气的按着流程完今天所有的程序,沈梦伶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一天的收场看似完美的无懈可击,可总有些怪怪的地方说不出的别扭。是他自己心还有不甘吗?可他明明想着女人爱情并不是他所要在意的呀。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底蹿起,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试图将自己的情绪转化。既然只是利益当前,那牺牲自己的婚姻又能如何呢。 沈梦伶站在书房门口许久未曾敲门,她知道,虽然已经订婚了,但姜一海明显是不大情愿的,按照一个生意人的思维来判断应该是有利益牵扯在其中他才同意订婚的吧,心里有些许苦涩,但她一直坚信自己的坚持和努力他总会看到的,她可以等,等到两人真正心意相通的那一天。哪怕等十年二十年她都愿意。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敲开门,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让佣人热了一杯牛奶送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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