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穷的睡不着觉,采花贼大案毫无头绪,家里米缸都快要见底了,为此,现在更是连早饭都省了。    她在床上辗转难眠,清冷的月光破窗而入,撒在了青娘忧愁的脸上,她肚子饿的咕咕叫,这样下去真的要去卖身了才行了。    青娘睡不下,干脆起身去厨房找吃的。    刚一出门,她便看见一道灵活的身影从低矮的院墙上跃下。    这个身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青娘坦荡荡站在院墙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漆黑的身影,月光明亮,勾勒出那人五官的轮廓,笔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微抿的薄唇、月光映照着的晶亮的眼眸……    此刻那个身影正蹑手蹑脚往回走。    “站住!”  阿丑立刻摆了个立正的姿势。    青娘抱着手臂,围着阿丑一边转,一边打量着他,自从还了这张脸,她还没机会仔仔细细看过这张脸,或者说是……不敢。    如今借着月光,终得一瞥那自己日思夜想,纠缠在自己梦境几千年的人的面孔。    都说狐狸这种妖精最是无情,自己怎么就成了例外呢?不就是那个家伙在自己未成仙之前,还是个小妖精的时候顺手救了自己一命吗?怎么就让自己惦记了六百年呢?    想想自己做的无用功,连自己都替自己感到不值,根本不值得,他连你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了他努力修炼成仙,不知道你为了他,偷偷下凡,不知道你为了他,在忘川中挣扎数年,不知道你为了他,正预谋着一场大逆不道的阴谋!    不知道,他全都不知道……    “咳咳!”青娘摸了摸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兴师问罪道:“大半夜去哪里了?”    阿丑:“……”    阿丑是心虚的,青娘察觉到了,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默不作声。    真是稀奇,青娘笑了笑,道:“你过来。”    阿丑听话地转过身,看着青娘。    “低头。”    阿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下一刻,温热的手指猝不及防放大买眼前,青娘捏了捏他的脸,□□够了,还拍了拍,“还行,手感不错。”    阿丑从没与人如此亲近,别扭地僵直了身体,不敢动。    青娘见了,忽然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失落,再像又如何,终究不是那个人。    “呆子,回去吧!”    “哦。”说回去他就真地转身离开了,走了两步,他又蓦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青娘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不是呆子。”    “我……”青娘也就顺口一说,以前她也经常这么叫,可是也见过他反驳啊,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青娘忽然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她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以后不要这么叫我了。”语气认真地像个小傻子。    青娘被噎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喏喏道:“……哦。”    ……    第二日,偌大的大堂里一个人都没有,青娘心中疑惑,喊了两句,没有人应答。空荡荡的楼里没有一点动静,连带着一点人气也没有。平日里闹腾的谢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不罢休,又扯着嗓子叫道:“谢天!谢地!人呢?”    “掌柜的,你叫我?”  谢地匆匆忙忙地从后院里跑出来。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没人?”    “还说呢。”谢地皱着眉,垂头丧气道:“阿姐应该是生病了,头痛说胡话,还说想吐,我照顾了半夜,她这才刚刚睡下。”    青娘看了看床上病恹恹的谢天,道:“我去找大夫。”    虽然死不了,但没这丫头叽叽喳喳还真是不习惯。    “对了,阿丑呢?”青娘顺口问了句。  “不知道,他这几日一直鬼鬼祟祟的,成天见不着人影,您可得管管他了。”    阿丑也不让去省心,看来得自己去一趟医馆了。虽然她的内心是拒绝的,来这个小城也挺久了,但是她始终是一个异客,一方面她神出鬼没,没过多久就应该离开了,另一方面,她也不愿轻易与人打交道,人多了,就容易坏事。    乐城不大,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来个外人总容易引人注意,打听了一番,她才知道城里出了个胡神医,大大小小的医馆全是他名下的,几乎揽下了整个城中的生意。    青娘来了医馆,没想到运气不错,正碰见所谓的胡忌神医正在问诊。    青娘只想着快点回去,可那胡神医看起来正忙,她只得等着,便百无聊赖地观察起这个不大的医馆。    医馆不大,里里外外都是崭新的模样,像是不就前才建成的。再看那胡神医,虽然年逾七十,却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问诊过程中也一直是以笑脸相迎,人不多,只一个小药童跟着他,照着他写的药方抓药。    临到青娘的时候,她已经是最后一个人了。    “姑娘有何不适?”    “头晕、呕吐……”    “可否让胡某为姑娘把脉?”    “不可!”    胡神医也不强求,反而问了句让人一头雾水的话:“冒犯问姑娘可有婚嫁?”    “没有,并不有身孕。”青娘看那胡神医若有所思,又补充道:“你只管给我最普通的药就可以了。”    胡神医看出青娘并不愿无他多话,便三两笔写下药方让那小药童去配。    趁着配药的间隙,胡神医搭话道:“姑娘,胡某行医多年,众人抬举我,有幸得神医称号。有一件事却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如今看见姑娘又让我想起了那个人。”    青娘内心不快,看那小药童也配合着胡神医,抓药的动作很慢,又打翻了药材。看来不听这个老东西讲完,是不会轻易让她离开了。    “说。”    “一年前我曾经接待过一个小姑娘,也像姑娘这般不愿让老身把脉,遮遮掩掩,我便只好根据那姑娘所说的抓药,没成想那姑娘竟然是有了身孕,未婚先孕,因为吃错药,那姑娘生下来个死胎,姑娘给评定评定,此事责任在谁呢?”    这是傻子也该听出来这老东西的含沙射影,青娘只好道:“当然在那姑娘,神医宅心仁厚,不当为此事自责。”    看那药已经抓好了,青娘付了银子赶紧便匆匆离开。    这个老家伙不对劲,很不对劲,一开始本来以为他只是个有点神经质的老头子,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只是想劝她,解开她并不存在的心结。    可是,她想不明白一些事。    其一,这医馆明显是新建没多久的,而且乐城民风保守,不可能发生未婚生子的事,可见一年前他还没搬来这里,一般老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年纪大的人不可能接受长途奔波到另一个地方去开始陌生的生活。    其二,既然他能在短短半年里建立大大小小的医馆,说明他有足够强大的财力。    其三,他只凭借青娘的两句话,便要断定她怀有身孕这种莫须有的事,可见他并不是什么神医。那么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说出这种话呢?还是说……许他是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愿?    青娘回头深深看了眼医馆,却叫那胡神医依旧看着自己,虽然是笑着的,可是那笑意渗人。青娘毫无惧意地对视过去,看来得什么时候偷偷来拜访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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