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夕阳西沉，偌大的莺歌院静谧无声，平添浓浓的萧索之感。虽然魏帝对外声称，要在莺歌院好好地照拂燕洵。但院内实际却无一个仆妇小厮，并上楚乔、风眠，也不过六七个人罢了。　　彼时他们五人正齐聚在燕洵的书房内商量燕北的事宜。屋内点了灯，但合着他们谨慎细小的话语，影影绰绰得阴沉。　　仲羽正襟危坐，刻意压低声音道：“燕北，已是无主之地，众阀虎视眈眈。世子在，他们师出无名；世子不在，他们便可以群起而瓜分燕北。想必，没有人愿意看到世子，活到三年之期。”　　“皇帝现在态度暧昧，对世子是杀是留，没有明确旨意。但他一旦醒悟过来，明旨赦免，他们再想动世子，恐怕就要费一番手脚了。”楚乔神情同众人一样，都颇为严肃。　　“问题是，谁先动手？”仲羽问道。　　苏冰听到这些残酷的分析，自己也觉心惊，何况世子？她数次观察燕洵，他面容清冷，一言不发。但几次轻抽的嘴角还是躲不过苏冰的眼睛，世子的性子，她很清楚。他不过现在将仇恨压抑在心中罢了。　　燕洵冷哼一声，单用右手斟了一杯茶，目光低沉。“谁先动手，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人来了，杀了便是。”他又目视门外，一口将盏中茶水饮尽。　　气氛瞬间在燕洵的凛冽下凝滞了一会儿。又听得仲羽最后道：“虽然这次侯爷遭人算计，轻出燕北，招来横祸。但燕北根基未动，兵力尚在。燕北的百姓也心向世子，一旦我们的人入京，世子定会更加安全。我会尽快让燕北秘府派人入京。”　　短短的聚会结束，几人先后起身，准备离开书房。　　苏冰想着这次商讨自己只字未言，想来也毋需自己太多，敛了敛衣角准备回房。刚起身，却感到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反应时，已被燕洵凑近，盖上燕洵自己的披风。“冰冰，你屋内冷，多穿点罢。”　　苏冰看着众人都在，顿时不知自己老脸该往哪搁。她怎么不知道她的屋内还特别冷了？　　苏冰轻咳一声，又怕拒绝会惹来更大的尴尬，着急披上，拍了拍燕洵的手示意他放开。燕洵也十分识趣，感受到苏冰的轻拍后便不再说话。　　苏冰看楚乔快走出屋外了，正想着自己有事找她，小跑追去，“楚姑娘留步。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看到身后本退回书桌的燕洵又快步走来，满脸疑惑，苏冰扭头对燕洵说道：“不过是些女儿家的体己话罢了。”　　　　因着几人的交谈，外面的天已全黑了。四下无人，院内无声，楚乔和苏冰并排一同坐在长廊的凳上。　　“楚姑娘功夫了得，又重情重义。苏冰一直很佩服。”　　按理说，楚乔和苏冰并不算熟，楚乔如今对这直接的夸赞，倒也有些羞赧。“苏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楚乔或者阿楚都可以。”说完又捋了捋自己的发梢，静待一会儿，“当初我还在宇文府的时候，也是见识过姑娘的轻功的。”　　苏冰想来楚乔说的多半是自己那时以为燕洵喜欢楚乔，到青山院待的一两日。苏冰诧异于楚乔的聪慧通透，她原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的呢。“都是我不听主子的话，自作主张罢了。”　　“但我一直好奇的是，在世子这样的境况下，阿楚你，怎么还愿意跟来？”苏冰凝视着天穹上的暗沉，担心楚乔会误会她嫉妒，憋了许久，总算忍住了羞赧，又硬生生把后一句“楚姑娘喜欢世子吗”给尽数咽了回去。　　楚乔听罢，顿时爽朗大笑起来，“苏姑娘还不是为了世子，从九幽到天牢，一刻不离吗？”楚乔看着苏冰涨红了的脸，不忍再逗弄她，又说道：“我倒是和苏姑娘不一样。我对世子可无意，只是无处可去罢了。”　　苏冰听出楚乔是在笑弄她，腼腆一笑，“我也从未认为阿楚和世子呀。想来你对青山院那位，还是最有意。”这会儿轮到楚乔面红耳赤了，苏冰才惊觉刚刚说错了话，“啊不对不对，我和你一样。”　　楚乔听了苏冰的辩驳，真挚地说：“世子对冰冰姑娘的心意，大家都看在眼里。至于姑娘自己，想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两人侧耳一听，惊觉是从燕洵房内传来的，纷纷默契地起身冲去。　　跑至门外，打斗声愈加清晰。苏冰和楚乔轻声开了房门，迅疾走了进去。两人正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或匕首，就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燕洵，手法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