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腈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她愣了好久,晚风吹多,冷的她直哆嗦。 学生们将女孩送去医院,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她换下已经湿透了的防护服,在夜色中找着自己的黄色电瓶车,一边走一边抖,看起来可怜之极。 天幕渐渐的暗了下来,不知道是夏至已过还是大雨将至。 黄腈就着路边的灯光骑着电瓶车独自一人默默地回家,路况似乎有些不好,车子在公路上塞成一条长龙,车主们都在疯狂的按喇叭。 她抬头看看天,乌云压顶,空气中透着闷热的气息,大雨将至。 小黄车哼唧哼唧的发出惨叫,正努力的以最大功率转动轮子,希望能够尽快的将他的主人运回家。 黄腈正飞驰在公路上,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的砸在她的背上,刚开始也就是零星几点雨水,紧接着雨越下越大,跟高压水枪似的喷在她身上。 公路旁边光秃秃的,没有什么草木可以供她遮蔽,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身后骑车的人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撑着雨伞,他们都有遮雨的工具,就只有黄腈默默地抬起眼睛看天,忍受着雨水的冲洗。 此时的她只觉得自己冲得就像一只拨了毛的鸡,真是够了,刚被脏兮兮的锈水洗刷了一遍,现在酸溜溜的雨水也跟着来凑热闹。 以前因为塞车堵在路上被黄腈膈应的车主们正享受的坐在车里头,有音乐、空调,还有零食。黄腈看的眼睛都发红了,真是报应、报应啊! 车主们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神色淡淡的看着周围的路人行色匆匆,似乎在嘲笑黄腈当初的幼稚想法。 好在黄腈的脸皮也够厚,她脸不红,心不跳的骑着小黄车,刚才被淋成傻子的愤怒也渐渐消失了。 她在想,既然躲不掉,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雨越下越大,黄腈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吃家里的夏威夷果。 然而天公不作美,黄腈的小黄车来到半路,竟然吭哧吭哧地喷了两口烟,不跑了。 她这才有点悲伤的想起自己的电瓶车不防水,黄腈下车检查了一遍车子,确定电池烧坏无疑。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路灯的光在雨幕中传得不远,凄凄惨惨的打在路面。 她蹲在车子旁,有些无奈的呆望着它。 环视一遍周围的环境,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道,除了路灯惨淡的光线,周围竟是空无一人。 一阵冷风吹过,黄腈紧了紧身上已经湿透的牛仔外套,心里涌起一股恐慌,她赶紧架起车子,往家的方向一路小跑。 在这荒山野林,她一个女孩子落在这里,要是被心怀不轨者看上,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她不是没有带手机,但在这么陌生的城市,她又有谁能够依靠的呢?唯一的闺蜜王媛已经在早几天跑到远在万里的法国去了。 黄腈一边跑,一边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这么的笨重,心里又是恐慌,又是害怕!她小跑着,视线渐渐模糊,她也分不清楚那究竟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她在黑暗中跑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光亮的保安亭了,她一直提着的心正要打算放下,却发现保安亭空无一人,门户紧锁。 黄腈很后悔为什么自己非要租个在半山腰的小区,她艰难的推着车子往山上走,余光瞥见在丛林中飘摇的白色物体。 “哇~~~~!鬼啊!” 要说黄腈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她将电瓶车一扔,直接顺着公路往山上跑。 她的心理底线正接受者巨大的挑战,紧紧抓住胸前挂着的包包,惊吓的如同山上乱转的鸟。 此时从远处驶来一辆银白色的SUV,黄腈看车实在眼熟,便停下来,整个人哆嗦的站都站不稳。 苏枷珹本想着趁今天有空去超市买点东西,开着车到山脚下,却发现路边有个女孩眼含泪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正定睛一看,嘿!不就是黄腈那个吃货吗? 只见她哆嗦在漂泊大雨之下,眼睛红红,如同惊吓过度的兔子,实在狼狈。 他打着伞正准备下车问问怎么回事呢? 黄腈嘴一扁,直接扑到他身上,哇哇的哭出声:“苏枷珹,我好害怕!” 苏枷珹看着怀里的姑娘哭的实在伤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轻轻地搂住黄腈纤细的腰身:“别怕,别怕!我在呢!” 看到苏枷珹,黄腈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趴在他怀里呜呜呜的哭,一直积攒着痛苦与委屈在这一瞬间全都化为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奔腾而下。 没过多久,苏枷珹只觉得胸前湿了一大片,这姑娘的泪腺刚被雨水泡过吧,他在想。 黄腈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虽然腰间有肉,却也不妨她四肢长得纤细匀称,娇小的她趴在苏枷珹的怀里,让他有着一种作为男人的自豪感,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想,貌似没有过。 黄腈趴在苏枷珹怀里哭,抱着他纤细的腰身,她用力捏了捏,没有肉,有些嫌弃,她把眼泪蹭在他黑色的衬衫上,换个地方继续哭。 苏枷珹左手撑着黑色的雨伞,右手搭在黄腈的背上,不敢有太多动作,他静静的站着,整个人仿佛淹没在黑色的夜幕。 过了很久,苏枷珹才慢悠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黄腈,你哭够没有。” “没有!”黄腈陆陆续续的啜泣着:“我伤心、嫉妒、难过、害怕!” “我手麻!” “我……” 听了这话,黄腈才慢吞吞的从他怀里挪开。 苏枷珹活动活动手腕,换了个手打伞,这才看清眼前的姑娘,她浑身湿透,及肩的长发湿漉漉的滴着水,脸色惨白,眼圈哭的红红的。 “你这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吧?” “……” 苏枷珹褪下黄腈挂在胸前的包,提在手里:“先回家再说!走吧,上车,我送你回家。” 黄腈刚开门,猫咪就扭着胖乎乎的屁股向她奔去,缠绵在黄腈的脚下,亲昵的蹭着黄腈湿漉漉的裤脚。 抱起猫咪,再恨恨地吸一口,摸着猫咪软乎乎的皮毛,心里没有来的有一股踏实感,只觉得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那么可怕了。 “你先进来坐会吧!”黄腈给自己和苏枷珹各倒了一杯水:“喝杯水,镇镇惊不要被我这幅能治小儿啼哭的模样吓到了。” “没事!”苏枷珹长手长脚,坐在狭小的布艺沙发上有些束手束脚的。 其实苏枷珹身上也快湿透了,绝大多数都是黄腈衣服上的水给染过去的,当然他胸前还染着黄腈的鼻涕泡。 “你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免得感冒了。” 黄腈也不推脱,刚才实在吓得她够呛,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家的客厅不大,在角落里放着几个豆袋沙发,猫咪带着上面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苏枷珹。 “猫咪!”苏枷珹伸手逗着大咪咪:“过来。” 大咪咪眼睛一弯,直接蹦跶到苏枷珹怀里,它喵呜,喵呜的叫,借此来表达对他的亲昵。 黄腈刚从洗浴室里出来,看到大咪咪很没节操的四爪朝天,将肚皮裸露出来任苏枷珹抚摸。 “好啊!你个大咪咪,见色望义。”是的没错,大咪咪是只母猫。 “呵呵!”苏枷珹笑了起来,声音仿佛经过他喉咙的打磨,变得磁性又性感。 “大咪咪!”他抬起头,望着刚出浴的黄腈,眼底还遗留着刚才对猫咪的温柔:“你真的是什么名字都叫得出来。” “名字而已。”黄腈很无所谓的撇撇嘴,坐在一直豆袋沙发上:“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 “那么,你可以叫黄腈,猫咪也可以叫大咪咪。” 苏枷珹将怀里抱着的大咪咪放在沙发上,慢慢地呢喃出声:“黄精,肥大肉质,黄白色,略呈扁圆形,功能主治:壮筋骨、补精气、脾胃虚弱。” 黄腈的脸轰的一声全红了,仿佛硫氢化铁在水里炸开,红的滴出血来。 “黄腈还可以是黄金呢!”她试着狡辩。 “哦~~!是嘛?” 苏枷珹觉得好笑极了,黄腈害羞的模样实在可爱。 “那先把感冒灵给喝了,以免感冒了。”苏枷珹指指桌面上还冒着热气的杯子:“我从车上带来的。” 黄腈乖乖的端起杯子,一口将里面的液体喝个干净。 她没有说话,苏枷珹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 “那个,刚才谢谢你啦!”她试着带动气氛,挑起话题。 “不用谢。”苏枷珹沉默片刻:“顺手而为,要是换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 黄腈裹着厚厚的毛毯,头发吹了个半干,也许是暖和起来了,苍白的脸色也慢慢回归红润。 她指着苏枷珹身上的水迹:“你……还好吧!” 苏枷珹有些惊讶,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大片水迹:“呀!这什么时候弄湿的?” “都是我刚才……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我不凉,年纪轻,身强体壮。” 苏枷珹似乎很爱笑,也正因为他眼角的细纹出卖了他年纪轻这个形容词。 “可惜我这里没有男人的换洗衣服,真是难为你了。” “唉!这算什么事!我等下就回去换了。” 苏枷珹站起来:“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黄腈披着毛毯也站了起来:“我送送你。” “不用了,你还是好好照顾你自己吧!这才从水里捞出来的,可别又掉进坑里去了。” “不会的。”黄腈笑了笑,她看见男人脸上窝着的小酒窝及他笑出来的眼纹,本来失落的心情也慢慢的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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