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帝君是不是要和有虞氏三小姐订婚了?”  就算是回到小亭川,俞熹的脑子里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闪过这句话,他终于还是要和别人订婚了。  惟蕊看着坐在塌上发呆的俞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这个心结,只能她自己解。    “你要是敢和别人订婚,娶别的女人我就防火烧了蓬莱,然后把你捉到魔宫,让你做我的男宠。”俞熹骄傲的扬扬下巴,大有一副你敢我就敢的表情。  阴则没说话,垂着头的嘴角还是微不可见的勾了起来:“我不会娶她,至于你。”  俞熹一副我才不管的表情:“我不介意你孤独终老的,因为只要我愿意,把你抢回去也是没有问题的。”  俞熹烦躁的摇摇头。  “我要去极北,你回魔宫告诉父亲我很好!”  “是!”    极北之地,海域  俞熹坐在海贝边上,拿着梳子轻轻的一下一下梳着曙耀的头发:“他最终还是要和别人订婚了。”俞熹忽然又笑了一下:“看我,说这干什么,你肯定不想听的;可是曙耀,我好难过。”  俞熹垂下头,双手捂住脸颊。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俞熹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她依旧坐在海贝边上发呆;为了维持曙耀身体不腐烂为了将他存放在这海域,俞熹和守护海域的神兽大战伤了根本,几百年过去了她的身体还是无法真正做到抵御这里的寒冷。  虽说魔族人体质似火,但也无法让她长久的待下去。  “真想就这样一直陪着你。”    阴则似风似火的赶过来,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他本来正在和有虞家氏吃饭,莫名感到刺骨的寒冷,他知道她肯定又在极北陪着他。  他依旧若无其事的陪着有虞氏,直到结束吃饭,那股寒冷不减反增,他的担心再也控制不了;没想到却看到这幅景象。  那人就算是沉睡,她也只想陪着他吧。  “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不离开会受伤。”  “听说你要订婚了,有虞氏三小姐,恭喜你啊。”  阴则的拳慢慢握紧,并不反驳:“你就算日日在这里他也不会醒的。”  “他为什么躺在这里,还不都是因为你;现在你还要跑过来装好人吗?”俞熹怒不可遏的转过头,红色的瞳孔放大,整个人都在冒火;当初她求他不要,甚至跪下来恳求他,她那样求他他都无动于衷,眼睛都不眨挖了曙耀的心脏。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好,既然什么事都与我无关;那我请你,解开我身上的蛊。”  阴则好像并没有听见似的,大步迈过去,接住软下去的俞熹抱着她离开。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躺在海贝里的曙耀,这个与他八分相似的男人,他一点都不想让他醒过来。  哪怕俞熹恨他,他也从未后悔过;因为那是他欠他的。    俞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惟蕊开心的告诉她,有缘人快要出现了;他们要去凡间等。    北齐十年,北齐高帝亲自率兵攻打柔然,柔然灭族。  柔然城破,大火烧光了所有有关柔然城的一切,柔然所有妙龄少女被贬为奴成为军妓,从此世上再无柔然一族。  应遮  深夜,一个衣衫褴褛,赤着脚,脚上粘满泥土,裂开的地方往外翻着皮肉,身上的布料只能勉为其难的遮住重点部位,露在外面的肌肤黑紫色,青紫色,被鞭子抽过的痕迹皮开肉绽,头发如同稻草一样长在头上,只有那双眼睛凶狠的好似一头狼。  她抬头看看应遮的招牌,旁边一个大红灯笼,照的应遮的招牌闪闪发光。  吱呀一声  “等你很久了;惟蕊上茶。”  她站在原地,看向那个隐在黑暗后面的女人:“可以换个身体吗?”  “可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听起来特别勾人:“不过,身体可以换但骨子里带来的东西却是换不了的;须得有个人与你交换,应遮不做杀人的买卖。”  她抬起头来,将原本罩在枯草一样的头发下面的脸颊露了出来,嘴角肿了一片,眼睛肿着呈青紫色,还有一道从左边眼下划过鼻梁直至右边脸颊的伤痕,那道伤痕迹明显,显然受伤之后并没有好好照料。  “感业寺,拓跋嫀。”  “可以。”  “你还没说你要什么来交换?”  俞熹掩唇笑了起来:“你心脏最柔软的那一块,的一滴血。”  “只是这样?”落魄少女很是惊讶,她原本已经做好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这场交易,没想到会这样容易。  “须得你心甘情愿才好。”  “好。”  “跟我来吧。”    应遮店后是后花园,月光照下来浓雾似的,少女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  “因果循环,乃天道常理;自己种的果,别人是替不了;这一针下去,你就永远无法做回你自己了。”俞熹的声音听起来远如空灵,像是从远方传过来一样。  “公主,今日的交易恐怕会引起很多麻烦,将来肯定会伤害到您。”惟蕊有些担忧的看着躺在躺椅上的安静少女。  俞熹摇晃着水晶石里的血滴:“我是魔族的公主,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这天地就是要与我为敌的;麻烦而已,我还会怕吗?”  “可是公主,您的身体本——”  “惟蕊,你最近很啰嗦啊;我觉得你是时候找个婆家了,省的整天在我跟前叨叨叨。”  惟蕊涨红了脸:“公主,我是关心你。”  “我这就跟哥哥说去。”  “公主——”    北齐十五年  烈阳当空,连带着空气好似都能随时燃起来。  阳光直直的射在场中满身长毛的巨物身上,它趴在地上,嘴巴呼哧呼哧的哈着气,一双赤红色的眸子一睁一闭,向前撑的爪子蓄势待发。  驯兽台四周坐着达官显贵,个个血液沸腾,盯着出口。  高台上的红衣少女不耐烦的皱眉,表情很是不耐。  北齐的祀礼向来是最凶残的,养在深山中的怪物,每年祀礼前一日将被带到驯兽场,挑出五十个身强力壮的奴隶与之厮杀,死的统统将成为祭礼,活着的将获得新生。  “嗷——”  拓跋嫀漫不经心玩弄手上的豆蔻,唇角勾笑。  一声嘶吼,赤红着双眼的兽从地上慢吞吞的站起来。  只见那怪物眼睛赤红,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前蹄刨地上的土,蓄势待发。  而在对面的年轻人丝毫没有闪躲,一身破烂的麻布衣服堪堪挂在身上,拓跋嫀哧的一声就笑了:“父皇,场下那人若是赢了就赐给儿臣吧。他,还蛮有趣的。”那双明若星辰的眸子一闪一闪,樱唇边的笑温婉而放肆。  “你怎知他不会死?”  拓跋嫀但笑不语,起身,大红色的宫服刺伤了在场所有人的眸子。  “天太热,儿臣先回了。”  无鸾殿,温泉池。空气中弥漫着袅袅雾气,朦朦胧胧,只隐约见一雪白背影懒懒的靠着,无从得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人带来了。”  “叫什么名字?”  “渥丹。”  “渥丹?抬头来让本宫看看。”  入眼,一条刀疤横贯脸颊,从额头过眉至左颊,额外恐怖;若是除却这道疤,拓跋嫀掩唇笑了起来,许久才捧腹道:“果然好名字。”黑色的瞳孔一沉。  跪在地上的人,始终低头,嘴角略勾。    拓跋嫀,封霍国殿下。生母越妃,北齐鸿帝最爱,可惜红颜薄命;越妃亡,幼女嫀被视为不详,鸿帝不忍其死,便养在感业寺十五年,半年前接回。  一月后被加封,原本生长在寺庙的少女无形之中变了,变的嗜血残暴,短短半年的时间,无鸾殿的宫娥已被换了三批,每次都是鲜血横流的被抬出无鸾殿;可惜陛下因对其过分亏欠,且又宠爱过剩即便如此也舍不得多说一句。   “见过霍国殿下。”  拓跋嫀懒懒的靠在轿撵上,冷漠的扫了一眼:“七弟多礼。”  越过拓跋辰良,拓跋嫀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七弟,不如和本宫一起去扶疏苑坐坐。”  “是。”  拓跋辰良行七,生母卑贱,所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然而拓跋嫀每每看他的眼神总让辰良觉得毛骨悚然,那双轮廓极深的眸子里暗含着太多的意思。  扶疏苑在西宫,苑内竹子居多,拓跋嫀极其怕热,从冰窖挪出不少冰块置于苑内。  拓跋嫀看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眉清目秀,水一样的皮肤,水光潋滟的唇;眸一眯:“本宫觉得七弟才当是帝王之才。”  辰良动作不缓不慢的抿了一口刚端上来的茶:“整个宫里除了太后和父皇,也只有殿下这里的茶最好。”  “七弟喜欢,多喝些就是。”  抬头,对视,浅笑:“终究还是属于自己的好些。”  “听说临水河馆的事了了,昌邑候被判了流行;啧啧,真是一大把老骨头了,只怕要客死他乡了;七弟,你说,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动璟王的人?”  拓跋嫀指尖捏着竹叶,漫不经心问。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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