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沉沉,空气中弥漫着尸骨糜烂味道令人作呕。  周围黑乎乎的一片,琉璃在房中闭目凝神,有人推门而入。轻声说道“少主,族长已按您吩咐,备好一切。”  她睁眼“退下吧。”  “是!”  黑影与这暗处融为一体,只有声音在她耳边回响。“怎么,琉璃便这般迫不及待要杀了我?”  她怔怔的看向远处“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你不就知道了?”  他在她耳畔笑的肆意,似喜似悲“真是伤心,琉璃这般急切,不是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一心想要杀了一个她亲手造出来的人。”  她的语气再平淡不过“你说完了?”  黑影一顿“没有,琉璃,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会杀了我。”  “你可以试试。”  黑暗中的笑声阴森恐怖,情况愈发危急,此时不除他,只怕再无此良机!她开门走出,黑影似是不曾存在一般,一切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姑蔑族黑气弥漫,草木似有凋零之象。如此反常,定有妖魔降世。有族人见了她,先是一喜,而后反应过来。向她禀报“少主,几日前您救的人醒了,正与族长交谈。”  她点头示意知晓,那人便低头往祭祀之地走去。她循着族人离开的方向看去,黑气自那祭坛中间盘旋而上,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似乎是一道人影。目光一转,有一人与阿父相谈甚欢,那日出手救他,不过一时巧合,如今姑蔑族有难,又怎可让他受了牵连?他早早就看见了她。待她走近,那人拱手作礼“在下楮余,多谢少主出手相救。”  她面色平静“楮余公子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人看向天空,一笑“传说姑蔑族乃是上古神族之后,如今一见,果然不假。此地的天空亦与别处不同。”  琉璃一惊,看向他“楮余公子能看出来?”  他正色道“不瞒少主,楮余昔日曾得仙长指点,勉强识得些异象。如今日月同辉,以月盈亏可验也。月本无光,犹银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侧而所见才如钩;日渐远,则斜照,而光稍满。如一弹丸,以粉涂其半,侧视之,则粉处如钩;对视之,则正圆,此有以知其如丸也。”  琉璃点头“公子所言不差,不瞒公子,如今此象现世。姑蔑一族族灭之日将至,公子还是尽早启程。”  “仙山琼阁,不过一时所求,少主一心为姑蔑族,楮余自愧不如。”  “楮余公子何必自谦,一世为人,天命之中便早有安排。公子得天人相助,已悟其道。这世间多少人求之不得。”  “少主一言,令楮余醍醐灌顶。”  “公子见笑了。”  其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一道闪电直直劈下,琉璃眼前的树木瞬间燃烧化为灰烬。  “少主小心。”  话音未落,琉璃竟生生承受住那一道闪电。火光似乎将她团团围住。令人惊讶的是她竟然毫发无伤!遥遥望去,虹霓云气自天际而来,飘若风中烟,这是,得证仙身之象?  天雷淬火,以求重生。是重生,还是堕入地狱?谁也无法知晓。  此生即尽,不复有后,永留轮回路。  姑蔑族人大喜,多少年了?如今圣女有成仙之望,定可庇佑姑蔑一族逃此劫难。却有一人匆匆而来,如临大敌。见了这一幕,他先是一怔。复又欲言又止“族长,北杏国派兵将这里围住,说是……”  他一怒“说什么?”  “宫中有妖魔作祟,王上性命垂危,那妖魔逃至姑蔑族境内,若是姑蔑族不将妖女交出,便血洗姑蔑。”  “姑蔑族无外人可擅自进入,怎会有妖族出没?”  那人的声音愈发微弱“这……方才长老也是这么答的。只是,那人口中所指的妖,是少主。”  “哼!”姑蔑族长震怒“姑蔑圣女竟成了他口中的妖,他可曾将我姑蔑放在眼里!”  ***  身旁突然多了一人,魔气隐隐约约有熟悉之感。打断了炔颜“姑蔑一族早已消失,为何执着于此?”  楮余一怔“神尊可是知道了什么?”  “哦?”  只听他缓缓道来“姑蔑一族千年前便已族灭,族中之人却不入轮回,不过是因为里面有东西吞食他们的执念,神尊以为世间之灵,还能有谁?”  炔颜大惊,是他!便消失在此地,楮余看着眼前的姑蔑族,千年了,她还是这般执着。  炔颜赶到休与山时,见山下小镇仙气笼罩,是九师兄?她下了云头,只见楀郬正煮了壶酒,酒香四溢,见她匆匆而来,不急不缓的递了杯酒给她。“十一,最近你莫不是太闲了?”  她看了一眼,接过来放下“九师兄,你可知千年前姑蔑族之事?”  “姑蔑族?千年前日月同辉之际,倒是听说凡间有一场祭祀,而后不知为何凡间竟再无其消息传来。”  “日月同辉,凡间以此为大凶之兆。”日亏月蚀月光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也……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食。  楀郬见她着急,便说“这事十一应该去问琛央……”  “多谢九师兄,九师兄告辞。”  白光一闪,她已然消失。好在此地为休与山下小镇,多有仙门弟子,人们也就习以为常,只当她是受谁召唤匆匆离去。留下楀郬直摇头……  九离山  昔日霞光无限,只觉美景良辰。如今反倒让人苦涩。  “师兄,家中来信,命十一即刻启程前往北海。十一特来告辞。师尊闭关已久,他若是出关……”  将离见她如此,出声安慰“师尊定然已知晓你离去,路上小心。”  她走后不久,将离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十一你不是走了?可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他回头,看见炔颜。大惊,忙作礼“不知师叔在此,将离冒犯了。”  “你师尊呢?”  “师尊闭关数日,师叔寻他可有急事?”  “他在何处?”  “这……”  将离仔细看去,眼前哪里还有师叔的身影。  炔颜找到琛央时,有血迹从嘴角溢出,琛央用手拭去。炔颜急道“琛央你做了什么?怎会……”  他避开她探过来的手“无事,近日修炼过于勤了。”  “胡说……”九师兄急急忙忙让她来寻他,琛央定然是知晓些什么?  见她沉默,他在心里叹气“我没事,你不是下山去寻姑蔑族?”  琛央如今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怒“往后,本君的事,不必劳烦尊上。尊上该担忧的,不是本君的这些小事。”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伸手去将她拉住,她却径直转身。他在身后唤她“炔颜……”  “琛央,当初你父神知我降世,以你之血为祭,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因凌华而生,却又同你纠葛,你到底是怎么看待你我二人之间的纠缠不休?”  他静默不语,手无声的垂下,似是无言相对。  她转身离去,红了眼眶。  ***  楀郬在炔颜走后不久进来,见十一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无奈道“为何不直接告诉她?”  琛央语气平静“她不必知道这些,即便你清楚,也不可告知。”  “行,你就做你的呆子吧。本君还是回我的休与山,乐得自在。”  人间四月,绿柳吐烟,陌上花艳。微风过处,目不暇接。  小里见了她,匆匆跑过来“十一,你怎么了?”  她却闭口不谈此事,问他“交待你的事,可有线索?”  “打听到了,姑蔑族圣女心心念念的人,如今成了仙门弟子,名字叫祁彧。可要我去寻他?”  “小里去寻倒也可行,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  话音未落,他二人已换了模样。  小里哭丧着脸“十一……”  “没事,没人会发现的。你只管找了安全的地方喝酒,别的不必忧心。再说,十一如今的法力,已不需要小里的肉身,不过是使了障眼法而已。”  小里往椅子上一坐“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一月,这段日子,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等忍冬来了,大概我也回来了。”  小里咬牙切齿“这可是你说的?”  “十一什么时候骗过小里了?”  十一走后不久,楀郬便出现在小里面前。见她闷闷不乐,便自顾自的坐下,听她叹气。“十一,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不得已。”  小里挑眉“不得已而为之?”十一因为这一句不得已而为之,用了他的身份,如今也不知跑到哪里逍遥自在去了,他偏偏要在这里假扮十一。  楀郬见她沉默,暗自叹气。一个两个都是这副样子,干脆拉了小里,往凡间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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