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的府邸如同一众府邸一番,也免不了一番俗气,但俗气中又带着优雅,亭台楼阁,小曲通幽,入境更胜境。金色的菊花染黄了一个个古香古色的院子。  十三还未娶嫡福晋,侧福晋富察氏掌管着府中大小事务,她亲自把四阿哥领到十三的院子,高高的牌匾用草书写的三个字龙飞凤舞,昔月端详片刻还是没认出来,也就不再烦恼,四阿哥清冷的声音传来:“是老十三亲自写的‘浓趣圆’。”  昔月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冰冷的四阿哥会替她解惑,感谢地点点头。    富察氏瞧了一眼昔月,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四阿哥带着女子登门。昔月察觉富察氏的目光,甜甜一笑,她长得不是极美,却有着京城女子的落落大方。  富察氏没有假借他人之手,亲自推开了十三阿哥的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四阿哥目无表情地踏进大门,昔月疑惑地看了一眼在门边候着的侧福晋,那是下人的活儿,她一个掌家的侧福晋怎么事事亲力亲为?心里疑惑,脚步却不刚停留。进去后,门就被富察氏关上了。    圆润的珠帘后,淡黄的轻纱半遮着床榻,床榻上的两人露出半截身子,朦胧可见男上女下,忘情地拥吻着。昔月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见到如此香艳的一幕,羞红了脸,背过身,偷偷瞧了一眼四阿哥,他还是面无表情,昔月内心佩服不已:“要不我们待会再来。”  “咳咳。”四阿哥抬拳,轻轻咳嗽了几句后便背过身。  昔月朝四阿哥比了个大拇指,太坏了,不过她欣赏。  四阿哥侧头,昔月没看到他冰冷的面孔融合了,唇角的弧度弯了起来。    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半响后,两人才打开淡黄的床幔,十三拨开珠帘,率先走了出来,面色潮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四阿哥和昔月转过身,见他面上挂着僵硬的笑,丝毫没有风流才子的模样。昔月偷偷掩嘴笑,见十三阿哥瞪她,不敢太放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收敛不起来,眸子一眨不眨盯着隐藏在十三身后的女子。    十三见被人看了荒唐事,也不怕再被人看清:“出来吧!这是四哥和昔月。”身后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羞红了的俏脸恼怒地瞪了十三一眼,十三已经缓过神来,痞笑道:“我也不知他们怎么就进来了。”  女子没有十三脸皮厚,低头行礼:“见过四阿哥、昔月姑娘。”    昔月愕然,竟然是浓心,她本就长得秀丽,此刻羞红了脸,又有牡丹一般的美艳。她挤了个暧昧的眼神给十三:“十三阿哥真是艳福不浅啊!”  浓心脸皮薄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了。十三阿哥丝毫不知的模样,搭着美人的香肩,自豪地道:“那是自然。”浓心白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臂。    场中的四人,还是四阿哥最为厚道,看了她一眼,便道:“你先下去吧!”  浓心如获大赦,头也不回地跑了。  昔月啧啧称奇:“好个风流的十三阿哥。”  十三挑眉:“你们怎么来了?”他见没了美人,心情一下子不佳,掀开里屋的珠帘,躺会床榻,翻了个身:“没事就请回吧!别扰人清梦。”  昔月不满:“你那是白日宣淫。”  珠帘后没了回音,昔月猜他是被猜中了心声,无意辩驳。    四阿哥淡淡地道:“走吧!”他率先走出来房门。昔月刚跨出了一步,又转身回去,掀开珠帘,拔了十三身上的被子。  十三面上的痛意被震惊取代:“你还是不是女人?”夺过昔月手中的被子,盖在身上,像是不畏强权的良家妇男。    “当然是了。”昔月撇撇嘴:“有一事我告诉你,你替我保密。”  十三只希望这个拔男人被子的女人快离开:“你快说,说完赶紧走。”  昔月掏出身上的粉色小荷包,打开了翻了几下,翻出一个暗格,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的祖传秘方,有良效,至此一瓶,外敷。”又压低声音郑重地道:“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  十三接过小瓷瓶,在手心把玩,点点头。  昔月走了几步,转身再三地叮嘱道:“记住。”  十三木讷地点头,脸上有了暖意。虽那些宫廷秘药都不管用,但既是她的一片心意,她的祖传秘方试试也无妨,掀开右脚白色亵衣裤脚,往毒疮上轻轻倒了一点儿药酒。    天刚刚灰蒙蒙地亮了起来,昔月一边打哈欠,一边任由弘是拉着,往十二阿哥院子跑,他的小嘴嚷着:“阿玛、阿玛、阿玛。”也不怕扰人清梦。  “弘是。”十二阿哥换好了朝服,带上了官帽,不同于以往的风流倜傥,显得更加稳重,看样子是要去上朝。    “阿玛,你看。”弘是献宝般拿出自己大有进步的书法,求阿玛过目。昔月帮腔道:“十二阿哥您就看一眼。”弘是的眸子泛出了点点水雾。  十二阿哥蹲下身子,抚摸他白白的小脸:“听话,阿玛要去早朝了,回来一定好好地看。”    弘是纵然不高兴也不敢耽误阿玛的大事:“阿玛,路上小心。”  十二阿哥欣慰地看着年幼的儿子,眸子有掩盖不住的忧愁,又隐藏着一股释然,莫名地来了一句:“这天已经变了,我们只需找个好房子即可。”无论日后他的哪个兄弟登上了皇位,都与他无关,他只做过中立的闲散王爷即可。  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和弘是的身上。  弘是一头雾水,倒是昔月眸子几分清明逐渐消失,对着十二阿哥眨眨迷茫的眸子,目送他离开。    皇上召众皇子至乾清宫,十二阿哥也在其中,他回来的时候路过梅花小筑,给昔月带了一句话:“十三弟让我转告你,九哥被皇阿玛幽禁了。”  昔月猛地从石头凳子站起:“怎么会如此,为什么?”一旁侍候的小笑子和描翠被昔月猛烈的反应愣住了。  她的反应猛烈让十二阿哥都有些始料未及,他敛眉,讥笑道:“原来你中意的人不是十三弟,是九哥。”    昔月眸子含着雾气,心里着急,除了九阿哥被关住的消息,其他的都听不进去,唐突地握住十二阿哥的手:“十二阿哥,你告诉我,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幽禁九阿哥?”  十二阿哥心里的烈火一下子被点燃,狠狠甩开她的手:“你们怎么认识的?”    昔月眸子滴落下泪水:“少年情缘,他救过我。”  十二阿哥叹息,挥手屏退左右,语重心长:“他不是你的良人。”  昔月跪地磕头:“十二阿哥,求你告诉我,九阿哥如今如何了?”    “皇阿玛要治八哥的罪,九哥弟带了□□去阻谏,表示愿与八哥同生死。又亲自带上锁铐,与八哥同患难。皇阿玛斥责了他,并且把他关押了。”  “九阿哥。”昔月跌倒在地,面上一片颓然,用宽大的粉色袖子擦泪,干净的粉衣染上了灰尘。她想让十二阿哥为九阿哥求情的话到了喉咙又咽了下去,只能看见他灰色的华服消失在院门口。    小笑子和描翠匆匆跑来扶她,轰鸣的脑袋不亚于昔月的五雷轰顶,这种神马情况来得太突然了。  昔月推开描翠和小笑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见二人跟上,回眸:“你们别跟来,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又跑着出门,路上遇到的侍卫婢女愕然不已,这得宠的夕阳姑娘怎么哭了?  昔月无心顾及其他,她的心里如今只有九阿哥。    十三的府里,昔月贸然拜访很少愧疚,富察氏温和地笑道:“无事,姑娘且等等,我这就去找十三爷。”昔月愣愣地看着她:“奴婢岂敢劳烦福晋。”  富察氏挥挥手,笑道:“无妨。”她小跑过去,敲响十三阿哥书房大门,十三阿哥皱眉,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何人,语气不善道:“何事?”  “昔月姑娘求见。”    十三手中的茶盏扔到地上:“带她过来。”堂堂侧福晋居然做下人的事,分明就是落他十三阿哥的脸面。  富察氏欢喜的言语传来:“妾身领命。”只要能在十三阿哥眼里看见她,惹他不快又何妨。    十三阿哥看了一眼对面充耳不闻的四阿哥,叹了口气:“让四哥见笑了。”  四阿哥浅抿了一口香茗:“都是你的风流债。”  十三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转移话题:“昔月那个丫头的祖传秘方还不错。”  四阿哥敛眉:“祖传秘方?”  十三这才想起昔月不希望让别人知晓,不过四哥不是个多事的人,就把那药说了。四阿哥好奇:“宫廷秘方都治不好你的病,这祖传秘方倒是稀奇,可否一观。”    十三大方地把普通的小瓷瓶拿了出来,四阿哥打开,嗅了嗅,味道并未独特。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富察氏的声音还未响起,四阿哥就把手中的药藏进了袖子。十三不悦地喊道:“进来。”富察氏亲自推开书房大门,偷偷看了眼十三,即使他的视线冰冷如斯,她也只是想看看他。  昔月福身:“多谢侧福晋。”  富察氏笑笑,待昔月进书房后就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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