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云看他如此,心中不明他想做什么,清风徐来,山色空明,她极目远眺,看着东南西北各不相同的湖州美景,一直紧绷的心情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荣亲王扬鹰,让它离去,自己也远远的观望着湖州城,半响道:“这样的美景看多少次也觉得不够,但是你若看得多了,心里就忍不住会问;“在这里看这些景色是这番模样,若是站在更高的地方,又会看到怎样的景色?只可惜在湖州城中这里是最佳的观景台了,所以本王心血来潮想去看看京城的景色。在京城哪个地方看景色最好,自然就是皇城了,对不对?”  秦桑云听他言语,野心昭然若揭,冷声道:“那个地方,看到的只有血腥。”  荣亲王仰天大笑几声道:“姑娘一针见血,说得恰到好处,本王多年没见血腥了,就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血海,秦姑娘,你觉得这里的景色好看,就多看几眼,不然可就没有机会了。”声音到了此处,虽然还是平声静气,秦桑云却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一个冷颤。  荣亲王回首看着她,静静的打量了一会,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摇头道:“可惜啊,正是可惜,秦桑云,你说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秦桑云初始被他打量,已觉有些不对,此刻听他问起这等暗含玄机的话,只感到危险迫在眉睫,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荣亲王道:“你可要当心脚下,若摔了下去,本王可就成为一个失信之人了。”  秦桑云正声道:“其实王爷也并不打算做个守信之人。”  荣亲王摇头笑道:“当然不是,姑娘冰雪聪明却又好管闲事,对于本王来说可是个大大的威胁,可是偏偏又答应了佟越放你一条生路,再三思量之下,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挖取姑娘的双眼,弄哑姑娘的喉咙,刺聋姑娘的双耳,再弄残姑娘的双手双足,这样姑娘就可以乖顺一些了吧,本王再让你锦衣玉食,好生照料,对佟越也就不算是违背诺言了。”  秦桑云听他说着如此残酷的话,却是轻描淡写,像是在平时闲聊家常一般,想到真成了那般,自己与死何异,只怕是生不如死,心底的寒意迅即传遍全身,眼见荣亲王一步一步的逼近,双脚接连往后退,再退几步便是危楼边缘,她背后生风,退无可退,荣亲王短剑出鞘,白刃闪光,发出呜鸣之声。  地牢,佟越再次回到了这里,与第一次不同的是,秦桑云不在这里,而是任舒航,他坐在木板床上,背靠着铁栏栅,心中默默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任舒航从一进牢里,就一直静静的站立着,仰头看着墙壁上燃烧的灯火。  佟越望着任舒航的背影开口道:“喂,这事情跟你说的可不一样,你打算怎么办?是要坐以待毙吗?”  任舒航安静片刻之后淡淡道:“至少现在太子殿下已经平安无事了。”  佟越动了动身子,不解道:“你这个人,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任舒航道:“我一直以为荣亲王是想杀害太子,杀害皇上夺取江山,看来是我想错了。”  佟越讥讽道:“你也有想错的时候,你一向不是很善摆弄权术的吗?借刀杀人一向都是你的专长,怎么,这次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任舒航听着他的话,笑了笑转身看着他道:“看来春艳姑娘的事你还在记恨本座。”  佟越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任舒航缓声道:“荣亲王年事已高,唯一的儿子又早早夭折,没有子嗣,他纵使做了皇上又能享怎样的荣华富贵,只怕龙椅没有坐热,又怕又被别人给夺了去,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做皇上,还不如做一个太上皇操纵傀儡来的轻松自在。”  佟越似是听明白了一些,问道:“你是说他是想操纵太子?”  任舒航道:“若是皇上不幸驾崩,太子仓促登位,他必定要依赖一些朝中大臣的,荣亲王贵为皇叔公资格自然最老,要是又对太子有救命之恩,那么摄政王的位置就非他莫属。”  佟越想了想道:“所以他先要除掉的人就是你,先让太子对自己最为亲近信赖的人失去信任,让他陷入不安多疑,这样就更容易抓住束缚他的内心了,如今的太子,在面临你的背叛的打击下,只怕已经将他作为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不放了吧。”  任舒航道:“正是如此,他先取太子,然后借着送太子回京的机会,再对皇上动手,这就是他的计划,而你我的性命就是他的第一块踏脚石。”  佟越冷冷道:“踏脚石,我佟越的性命可不想做无聊争斗的牺牲品。”  任舒航淡淡笑道:“这是当然。”说着脸色稍稍一变,几步走到牢门前,单手掌心凝聚内力,将全身的功力移动到十指上,手起掌落,“噼啪”一声脆响,锁门的铁栏断裂落地,牢门吱呀一声打开。  佟越虽然知道他武功惊人,却没想到对钢铁精制的铁链也能做到削铁如泥,心中又大为骇异。  任舒航推开牢门道:“你走吧,找到秦姑娘,带她离开,不要再回来了。”  佟越道:“你不走?”  任舒航淡声道:“我若走了,荣亲王就会杀了太子殿下。”  佟越心中一凛,确定了之前的猜测,任舒航谋略过人,心思慎密,又怎么会轻易落入荣亲王的陷阱?道:“你明知道荣亲王会陷害你,还是配合他演戏吗?”  任舒航平声道:“先皇承德帝除了对天下百姓是位仁君,对自家的兄弟也很爱护,特别是对荣亲王这位最小的弟弟,所以当今皇上也对这位皇叔很是敬重,十年前荣亲王到湖州颐养天年,皇上每年送钱送粮,派人问候照料,从没有间断过。所以当他得知荣亲王有谋叛之心的时候,你可知道他有多为难。”  佟越听到这里,心中越发沉重,他也遭受过朋友的无情背叛,其中滋味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任舒航继续道:“向阳太子的事在民间越传越烈,荣亲王听风就是雨,相信流言蜚语,真以为当年的承德帝不是□□皇帝的亲生血脉而要谋叛夺回江山,真是荒谬绝伦,倘若真是如此,先皇在位之时又怎会让他权高位重,哎,只可惜他年纪越大,却活的越是糊涂。”  佟越感慨道:“只怕是野心是随着他的年纪在膨胀吧,这已经跟向阳太子没有关系了,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有谋叛之心的?”  任舒航轻叹一声道:“这些讲的都是一个时机。”  慕贤太子为情所困,离宫出走,孙元江为此事所累,被相国谗言陷害进了天牢,任舒航为尽自己一己绵力让孙劲风逃出生天,又相托佟越同行前往江南寻找太子。待得他们走后几日,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所以也暗中跟随到了江南,到了这里,才知道之前派出去寻找太子的大内侍卫很多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他当时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一路暗中调查,才知道都是荣亲王府的人所为,想到他们费尽心思不想让朝廷找到太子,其中必有文章,于是就夜探荣亲王府,自然知道了荣亲王的狼子野心。任舒航想到此事关系重大,就将此事秘密告知皇上,请求皇上派兵前往捉拿,可是皇上始终是下不了决心,只命他暗中追查,任舒航思量再三,想到荣亲王对太子追寻已久,或许可以利用他将太子找到,到时候再顺藤摸瓜抓到他谋反的证据,也是一直二鸟之计,只是他没想到太子身边的白公公竟然是荣亲王身边的人,将太子的动向掌握的清清楚楚,把太子秘密囚禁,万般无奈之下,任舒航只能假意与他联盟,献出让佟越杀死太子的计谋,嫁祸于他,至于之后进京篡位自然是信口开河,都是为了迷惑荣亲王所说的大话。  佟越听他讲完,道:“可是你没想到荣亲王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原来是为了对付你。”  任舒航道:“荣亲王擅长谋略,将计就计,本座自作聪明却终究着了他的道,这场暗战是本座输了,如今太子已经认定我就是谋叛之人,此事已成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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