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越道:“那也未必,皇上对你还是深信不疑的。”  任舒航苦笑道:“再怎么相信,我终究是个外人,皇上重视骨肉亲情,你说他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皇叔,还是相信我一个外人,况且太子亲眼所见我是真要杀他,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在这种铁证下,只怕再怎样的信任也会被击溃的吧,荣亲王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安排让太子亲眼看这一场戏,现在他肯定会对太子说;‘幸好老夫有所预料,虚以委蛇,用了一个替身,这下太子殿下总算相信老夫的一番苦心了吧。’那些死去的大内侍卫也可以说是我杀的,密信的内容也可以说是我伪造的,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只怕会心中庆幸道:‘幸好当初没有听信安国公的一面之词就派兵捉拿皇叔,差点冤枉了忠良。’总之,我现在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乱臣贼子了。而且,荣亲王是不会让本座活着回到京城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也要将你留下的原因。”  佟越心中一震道:“又是想让我做杀手吗?”说到这里,不由苦笑,接着又不解道:“既然你明知道是荣亲王安排的戏,你还要我杀那个假太子?”  任舒航道:“荣亲王一心想要除掉我,我若不上当,太子的安全就很难保证,太子若是不相信我是叛贼,他也就有性命之忧,所以我不得不上当。”他说这些话语气极为平静,脸上丝毫看不出一点自喜傲气,就像他这样做不惜牺牲性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佟越叹了一声,看着任舒航,心中不由得动荡起来,初始看见假太子,他已觉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任舒航一再相迫,情急之下他也无心多想,只能动手,却没想到任舒航明知陷阱,还甘愿掉进去,心中迷茫之际,也不由的对他生起敬意,又觉得他与自己相距甚远,对于他的内心说不清,道不明,思索片刻,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任舒航淡然道:“这个你不需要明白,本来此事与你无关,却要你背上叛党之名,在这件事上本座无能为力,但是凭你的武功,要逃过朝廷的通缉追杀也不是不可能的,你保重吧。你快去将秦姑娘救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佟越心中一沉道:“可是你说他是一个讲信用的人。”  任舒航平声道:“荣亲王只说会留下秦姑娘一条性命,却没有保证她毫发无伤,他是一个斩尽杀绝的,秦姑娘当然不会是个例外。”  佟越心中顿时大急,道:“荣亲王府这么大,她会在哪里?”  任舒航想了想道:“之前在地牢里,荣亲王对秦姑娘的分析能力颇为赞赏,就算要毁了她,也会忍不住在她面前卖弄一番,他应该会单独面见秦姑娘一面的。”说着想了想道:“应该是在荣亲王府的飞鹰楼上,在西首之端。”  佟越疾步走出大牢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着任舒航道:“你真的不走?”  任舒航淡笑道:“怎么,你不想我死,真是难得你也会关心本座,多谢了。”  佟越心中踌躇,问道:“你说的我师父和林广博的事都是真的吗?”  任舒航道:“当然是真的。”  佟越道:“林前辈真的背叛了向阳太子吗?”  任舒航平身道:“这个我不知道。”  佟越又问道:“我师父,他真的算是叛徒吗?”  任舒航微微一笑道:“向阳太子既然已死,他何去何从有他的自由。”  佟越心中稍放,见任舒航坐在木床上闭目打坐,突然胸口微热,不由自主喊道:“你可不要死。”说完心中一横,急速离去。  任舒航嘴角微露笑意,开口低语道:“多事!”  佟越穿过地牢重地,到了牢门口竟然不见一位看守,初始有些意外,继而一想,“是了,荣亲王知道任舒航不会逃跑,所以连看守也不安排了,否则,凭他的武功,再多的看守也是白费功夫,但是,他没想到我会逃吗?”想着,心中又有些不明,但是想到秦桑云危在旦夕,他也无暇顾及了。  他出了地牢,一路直奔飞鹰楼,王府各处均有士兵巡防,他声东击西,小心应对,总算是有惊无险,到了飞鹰楼下,只见四周一览无余,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却并无士兵把守,远远看见说书秀才站在楼下手摇折扇,闲暇踱步,他也不再躲避,径直走了过去。  说书秀才闻声抬头看见他来,却不显得惊讶,反而笑脸相迎道:“地牢还果真是关不住你,鬼剑。”  佟越正声道:“桑云呢?”  说书秀才笑道:“王爷有呢兴致想约她一观湖州美景。”  佟越道:“既然是美景,不妨也让我欣赏。”  说书秀才闪身挡在他的面前道:“这可不行,王爷没有邀请佟兄你啊。”  佟越想到秦桑云身处险境,心急如焚,不再费口舌之争,喝道:“让开!”话音未落,双掌已然出手,掌风阵阵,凌厉非常,说书秀才身子灵敏,迅如狡兔,翻身躲开两道掌风,笑道:“是个蛮横之人,也不知道秦姑娘看中的是你哪一点!”一语未毕,忽见手中的折扇断裂碎开,纸屑随风漫散开来。说书秀才脸色一变,刚要说的一些戏谑之语也说不出来了。  佟越冷笑一声,身子凌空跃起,右手出掌,稳如泰山直直压下,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是掌到途中,忽然微微晃动,登时四面八方都有掌力掌风袭来,令人无处躲闪,说书秀才不敢怠慢,拔出腰间软剑,轻喝一声,软剑缓缓荡开,宛如灵蛇,将他全身上下守得密不透风,掌力与剑风交接处,“铮铮”之声不绝如缕,佟越左手又要出掌,忽见几柄飞到从软剑刀刃中飞射而出,猝不及防,他急忙收掌防守,“嗤嗤”几声,单手接住飞刀,说书秀才瞧着空隙,软剑呼啦一转方向,朝他胸口直挺刺去,佟越身在空中,已过了停滞力,身子正往下坠,冷不防软剑袭来,躲避不及,伸手就将接住的飞刀反手飞射出去,“噹噹”几声,飞刀系数打在软剑上,虽然没有打断软剑,却也让剑尖偏离了方向,剑尖眼见就要刺入佟越的右肩胛,他微一侧身,剑尖从旁擦身而过,佟越翻转身子跃出几丈之外,说书秀才攻守兼备,而且可以同时飞舞软剑射出飞刀,若不是他历练已久,急中生智,只怕此刻早已经命丧黄泉。  说书秀才看着他笑道:“佟兄,没了鬼剑,你与一般庸人无异。”说着软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剑花,簌簌有声。  佟越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思量着对策,此刻空中传来一声锐利的鹰鸣之声,不由让他心颤,说书秀才抬头看着飞翔的雄鹰笑道:“已经开始了吗?是眼睛,还是耳朵,只可惜王爷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不然对着秦姑娘那样的人,还真是不能下手。”  佟越听他说每一字,心中就惊跳一次,明知道他是有心扰乱自己的心神,却也抑制不住,想到秦桑云被宛去双眼,刺聋双耳,胸口怒海波涛,又急又恨,吼叫一声,双掌飞舞,朝说书秀才飞扑过去,他心智已乱,出掌毫无章法,只凭一股蛮力,在说书秀才这样高手面前,无疑是送死之举。  说书秀才冷笑一声,叹息道:“啊,还以为能跟鬼剑比试一场,真是失望透顶。”右手飞扬,软剑翩然飞起,飞刺而去,佟越左躲右闪,终是逃不过如蛇一般灵敏的剑刃,手足均被割伤,留下斑斑血迹,一时间手忙脚乱,疲以应对,更别说进攻。  说书秀才开口道:“佟越啊佟越,到底是你的武功太差,还是江湖中人将你传的太神。”说着手腕抖动,软剑扶摇而上,从佟越的头顶笼罩一层剑光,佟越双手忙护住头顶,软剑呼啦一声又游到他的胸口,佟越右手忙护住胸口,左手接住白刃,可是为时已晚,剑尖直刺入他的胸膛,鲜血从他的双手中喷涌而出,染满了他衣襟,又流到草地上,血色嫣红,在草地上缓缓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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