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越看着他怅然道:“荣亲王,你也太天真了,任舒航能赢你一生,难道就会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吗?”秦桑云听他话中有话,起身问道:“佟哥,你说什么?”  佟越没有言语,目光看向回廊处,秦桑云顺着瞧过去,脸色怔住,安国公任舒航已然站在那里,身边站着的赫然是太子,再看太子的身后一位衣着光鲜的红衣少女更是让她大为吃惊,这人竟然就是在伏龙寺死去的红衣,当日她已然感觉到红衣已经是气绝身亡,来不及多加查实,就遇到任舒航匆匆赶来和急促扣押,之后巨变叠然而至,她也根本无心再往这里想,只是万万想不到她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能耐。  秦桑云看着红衣神采奕奕,也对任舒航救人的本事深感佩服。  佟越眼见红衣此刻满脸笑意,一副胜利的喜悦,再看她看任舒航的神情,心中顿时醒悟:“既然红衣是假死,那么之后的一切自然就都是在他的计划掌握之中了,原来他,他就是要荣亲王自行暴露,再借我的手除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坐收了渔翁之利。”  任舒航,慕贤太子走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荣亲王,慕贤太子俯身蹲下,撕下衣袖遮住荣亲王的面容,闭目哀思,对于这样的一位亲人,就算他知道对他对他图谋不轨,他也没有办法怨恨,有的只是叹息。  佟越看着任舒航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  任舒航平声道:“这不是很好吗?荣亲王一直都想赢本座,就让他认为自己真的赢了本座,圆了他的心愿。”  佟越冷笑道:“亲手将他推入死亡又欺骗了他,你还能说是替他完成心愿,你的手段正是越来越高明了,说的话也越来越漂亮了。”  任舒航道:“这也不尽然,他既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应该要承担这样的后果,如果可以的话,本座也不愿多加杀戮。”他话到此处,脸上的神情颇为隐忍,看着荣亲王。  佟越冷冷笑道:“你只是不想亲自杀人罢了,可是死在你手里的人还少吗?”  任舒航看了他一脸的搵怒,道:“不管你信不信,本座确实没想过让荣亲王死。”  佟越道:“但是你也没想过要真上他的当。”  任舒航道:“这次的当是真的想上的,白公公是荣亲王的人,这是本座没有想到的,他在伏龙寺突然掳走了太子,本座为了知道太子的下落,所以不得不上荣亲王的当。”  佟越心中恍然,想到在后院里的时候太子怒斥任舒航一幕,道:“在那个时候,你在太子身边安排了眼线?”  任舒航淡淡道:“只不过是在王府的屋顶多放了一双眼睛而已。”  佟越看向回廊处,董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心中恍然道:“我怎么能把他给忘了。”  任舒航道:“董平找到了太子,当然还需要红衣作证,这就打消了太子一半的疑虑,至于另一半,还是要荣亲王亲自说出来这才行,佟越,多谢你为本座洗刷了罪名。”  佟越自嘲道:“你又是赢家,我佟越又做了一回你的棋子。”想到朝廷的事灰暗不明,心中厌恶至极,再也不愿意牵涉其中,拉起秦桑云道:“各位,就此别过!”  慕贤太子起身看着他们二人问道:“二位这就要走?”说着看着秦桑云,欲言又止。    秦桑云想到孙劲风,对太子上前一步,躬身拜道:“民女有一事,斗胆请求太子。”  慕贤太子忙道:“秦姑娘不必多礼,有话请说。”  秦桑云轻声道:“太子思慕海玉弓,情深意重,令人动容,只是身兼重担,却不宜一念孤行,民女听闻当今皇上为了太子出宫一事,迁怒当朝大学士孙大人,已将他打入天牢审判,孙大人之子,孙公子为救家人,不惜背负逃犯罪名南下寻找太子,身犯险境,民女与孙公子素有些交情,为此胆敢请求太子回宫相救孙大人。”说着跪倒在地。  慕贤太子道:“本殿下自从出宫以来为躲避朝中搜寻,一直躲在江船之上,所以对孙大人蒙冤一事也是刚刚才听安国公提起,二位放心,孙大人是我的启蒙恩师,我绝对不会不管的,我这就随安国公回宫,为孙大人申辩,二位若是遇见孙公子,就请告知他速速回京吧。”  秦桑云与佟越顿时喜形于色,忙道:“多谢太子殿下。”佟越扶起秦桑云,正要转身离去。  任舒航扬手道:“二位请慢。”  慕贤太子不解道:“安国公爷还有事吗?”  任舒航道:“佟越是杀死朝廷钦差侯汉梁的凶手,现在又是重伤荣亲王的罪犯,你不能走。”  佟越与秦桑云顿时身体僵住,转身看着任舒航,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慕贤太子怒道:“侯汉梁是多行不义,荣亲王是咎由自取,佟越杀他们伤他们是替天行道,这又有什么错。”  任舒航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自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侯汉梁就算有罪也不能被一个江湖中人滥用私刑,而且他还是当朝相国之子,皇上亲自加封得钦差大臣,就算要死也得由皇上批示,至于荣亲王,他堂堂一个亲王,就算是犯了天大的罪,也轮不到佟越动手,若太子殿下认为佟越没错,那么请问朝中律法要来做什么?”  慕贤太子为之语塞,眼看着佟越与秦桑云脸露为难之色。  佟越与任舒航数次交锋,对他略知一二,知道他一向深谋远虑,所做的意图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回头看了看董平心道:“我现在若想逃走,任舒航一个人就打不过,更何况还有一个董平,且先看看他要怎样。”问道:“那依安国公得意思,是想将在下如何处置?”  任舒航将佟越没有抵抗,反而顺从,笑了笑道:“你稍微变得聪明一些了,你当然还是得随本座回京,只是罪名多了一条就是杀害荣亲王。”  慕贤太子急道:“荣亲王明明是自杀,怎么能算在佟越得头上!”  任舒航道:“太子殿下,一个荣亲王好好的在江南安享晚年,却突然自杀,这总得有一个理由吧,身为皇族中人,谋逆之罪得牵涉之广应该比老臣还要清楚,就这荣亲王府的上百条人命就难逃干系,难道真要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吗?”  慕贤太子心有所触,他并不是一个好杀之人,荣亲王的死已经让他觉得遗憾,若真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数百条人命葬送在断头台,他的心也不免的紧紧揪在一起,但是要佟越独自承担这份莫须有的罪名而失去性命,他也是于心不忍,看着一旁的秦桑云,他觉得自己难以面对。  秦桑云此刻也算是听出任舒航的动机,她为人性善,若真的能救几百人的性命,心中却也不怨恨,只是紧紧的拉着佟越的手,踟蹰不定。  任舒航继续道:“只要佟越能安安分分的随老夫进京,秦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说着看了佟越一眼,目光中带着威胁都意味。  佟越干笑一声道:“只怕是不愿意也不成了。”  天空中传来一声雄鹰的鸣叫,荣亲王的雄鹰越飞越远,在空中逐渐隐去。  在任舒航的安排下,荣亲王被传言死于江湖凶徒佟越之手,王府以亲王的隆重仪式为荣亲王风光大葬。数日之后,佟越与秦桑云在荣亲王府的门口上了囚车,由董平负责押送随着慕贤太子和安国公一行人马回京受审,一路浩浩荡荡,只是与荣亲王谋叛一事的有关人等全都不见了踪迹,他们的去向,也许只有任舒航知道。  行了几天的路程,佟越与秦桑云的囚车已经随着大队人马出了湖州的境地,这晚在野外宿营。  云层叠叠,游荡在空旷无垠的黑色夜空,月光忽明忽暗,映照下隐晦的斑驳月影。夜风带着寒意扫荡着这片荒野,秦桑云背靠着冰冷的囚车,不禁身体发抖,佟越伸出双手紧握住她的双手为她取暖,愧疚道:“对不起,桑云,让你受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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