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手机闹钟响了起来,西澄迷迷糊糊地伸手按掉了,又眯了五分钟,还是睁开了眼起床,准备去上课。  她动作很轻,怕扰了其它几个室友的好梦。  她不知道孙欢颜是早上几点回来的,等她洗漱完的时候,欢颜还熟睡着,丝毫没有起床的动静。  考虑了下,还是站到她床头边,小声地呼喊:“欢颜?欢颜?”  “嗯?”在陆陆续续喊了几声后,被窝里传来一道闷闷的回应。  “......要上课了,你要去吗?”  对方没有回应,在西澄想着她是不是又睡过去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她的回答:“不去了,困......睁不开眼,你去吧......”说得很是有气无力。  西澄轻轻应了下,便收拾东西出门了。    在上课五分钟前,西澄赶到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大多都靠后排,人不是很多,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西澄挑了一个靠墙的座位,不前也不后。    “丁铃铃——”上课铃响了,班主任徐国强踩着准点铃声踏进教室。  他刚走进来扫了一眼,又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像似确定了,才踏进来。  “我没走错吧,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他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挺高瘦,国字脸,眉毛很浓,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咋一看会觉得他挺严肃,瞧着倒像是个搞学术的。  不过事实上,可能由于他年纪也不大,人还算风趣的,和学生挺聊得来,尤喜欢在课堂上以开玩笑的方式营造轻松的氛围。  “怎么,昨天一考完试都玩嗨了啊!”他看着台下打趣道,“各位都悠着点儿啊。”  他语气轻松,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因为人少而感到不满。  “考完试放松下是好的,不过大家还是要注意着点,要是碰上领导巡查,咱们班可就被头一个拎出来了。”他笑着说。  台下的人都专注地听着,虽然班主任看起来还是笑嘻嘻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心里怎么想的呢。  徐国强开启了多媒体,幕布从上方缓缓降下来。  他低头从自己的文件包里取出课本和点名册,又说:“今天各位来的人也不容易,那咱就点个名吧!”说着,看向台下,喊道,“班长上来点名!”  底下顿时一片闹哄哄,说话声此起彼伏,却不见有人上去。  西澄转头看了看后面,果然没发现班长的身影。  “班长呢?”他又喊了一遍,像是了然,“班长带头逃课啊......那就团支书来吧!”  同学们开始笑起来,终于有个男同学喊出来声,像是幸灾乐祸:“老师,您随便找一个吧,班长、团支书和学委都不在。”  说完,底下人笑得更大声了。  徐国强也笑出了声,但不知是不是被气的,好一会才说:“那行,就......”他扫了眼全班,停在那个扎着马尾,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的小姑娘身上,说,“柳西澄,你上来点名。”  徐国强对这个学生还是很有印象的,主要也是因为这是他班上年纪最小的一个,人又乖巧,学习也好。  被点到名的西澄放下手中把玩的笔,站起身上去了。    “陈米莉?”  “到!”  “陈安岩?”  “到!”  ......  待西澄顺着点名册点名的时候,同学们就安静了下来。整个教室里就回荡着她柔和的、清脆的嗓音,以及被叫到同学沉稳的回答。    “林木?”  “到!”  “马慧慧?”  “......”  “马慧慧?”  ......  似乎被点到名的同学没来,她又多报了一遍,然后在点名册上勾了什么。  许安澜刚上完厕所出来,就听到旁边教室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想到什么,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果然是她。  她站在讲台旁边,手上拿着册子和笔,声音柔柔弱弱的。从侧面望去,因着眼镜关系,看不清眼睛,只看得到她一开一合的小嘴和白皙的脖颈。  许安澜盯了一会,心里暗骂一声,扭头走了。  拐了个弯,从后门进了教室,一把坐在靠墙的最后一排。  台上的老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你最近上厕所不行啊,回回那么久。老巫婆刚刚都点名了,你老逃课迟到,她都认识你了,哥们想替你打个掩护都不行。”丁泽说完又凑上来,像是说什么秘密,“嗳,你实话告诉我,你那方面是不是......有啥问题?”  许安澜白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丫不是神经病吧?  而丁泽似乎还嫌不够:“别介啊,你告诉哥们,哥们替你想想办法......”  许安澜一把推开丁泽,嫌弃地说:“你有病就别传染给我。”  丁泽不明就里:“......不是,我最近没感冒啊?”前段时间丁泽咳嗽了一天,结果第二天就把全寝室都传染了,结果自己倒好得快。  许安澜挑了挑眉,说:“脑残也是病!”  丁泽“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不甘示弱道:“你就可劲儿闷骚吧。”    结束了上午的课,丁泽和许安澜去吃了个饭就回了寝室。  男生寝室里,一张电脑桌摆在正中间,桌子四边围了一圈,各席地坐了一个人,四周散乱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大都打开着,有些许还落在了地上。  “一对K。”  “一对2。”  “......”  见他不说话,丁泽看向许安澜,问道:“一对2还要不要?”  看见对方只剩了一张牌,而自己纵然有着双红十,也是没有办法,“不要。”许安澜还是说。  “一个4!Yeah!”丁泽说得又快又响亮,生怕他听不见似的,许安澜挠了挠有些发震的耳朵,一把把牌丢了出去。  丁泽高兴地和早已逃脱了的队友击掌,还不忘挑衅许安澜:“你还行不行了,low诶。”  这已经是他今天一下午第三次摸到双红十了,却一次也没赢过,甚至每次和他组队的队友也牌运不济。  一旁吃着薯片的胖子陶书同插嘴:“阿澜,你快去买吃的吧,快饿死我了。”  “你猪啊?”许安澜看他停不下来的嘴,忍不住嘲讽。  “哎哎哎,阿澜,你怎么说就不对了。”陶书同还没开口,丁泽就抢话道,“猪哪有同子吃得多啊。”说完,自己就开始笑起来。  “去你丫的丁泽,会不会说话啊!”  许安澜看着两人闹着要打起来的样子,认命地站起身来,带上外套和钱包出门。    他先去开在学校的小吃店打包了几份小炒,想到陶书同这个大胃王,又多打了两份饭。然后才悠悠地向超市走去。  随手拿了几包薯片、饼干之类的零食,打算去结账,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姨,这里有YH糖吗?”  忙着清点收银机的阿姨抬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说:“你去那边找一下,没有就没有了。”  西澄看了一眼那方向,其实她刚刚已经在那找了两回了,但是没找到。不过她还是回了个“好”又转身过去了。  果然,还是没有。  她微微叹了口气,拿着手上的两根火腿肠去结账。    走出超市,晚风徐徐吹来。  静谧的夜晚,路上已经没什么人,路灯的白光微微照映着一小片地方,远处是深深的黑夜,月亮在迷雾一般的云层里,朦胧得泛着点点光晕,周围稀疏的几颗星星若有若无地闪着。  西澄没有向宿舍方向走去,而是走了几步,转了一个弯,来到一个废工厂。  据说,这里原来是建筑系的一个实验基地,但建筑系作为C大的重点派系,所以后来学校大笔一挥,又在教学楼附近新建了一个。这里,自然就被闲置下来了。  西澄连续转了两个弯,来到工厂的大门口,门已经被卸掉了,里面乌漆嘛黑的,只淡淡的月光投下来,隐约可见斑驳的墙壁和到处堆满了木头的地板。  西澄从容地走了进去,来到里面唯一一扇建得高高的窗户下。  “呜嗷——”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叫了一声,摇着尾巴。  这是她昨天回宿舍时发现的。  西澄蹲了下来,看着这一大两小的狗狗。它们躺在一堆旧衣服上,白的、红的衣服,蓝的、黑的裤子交叉在一起,倒也组成了个像样的窝。  西澄抬起手摸了摸大狗柔顺的毛,狗狗很是安静乖巧,像是知道眼前人对它们没有敌意。  西澄其实有点轻微的洁癖,但是一面对这些毛茸茸的柔软的小动物就没有了免疫力。  以前家里也养过一条拉布拉多,叫拉瑞,陪伴了她好些年。可是有一天放学回来,却不见它出来迎接,她去周围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父母安慰她说许是一时贪玩,忘了回来。后来又过了几天,西澄知道她的拉瑞再也回不来了。再后来,她也没再养过狗或是猫等其他宠物。  养任何一个宠物都是需要付出精力和时间的,没有人可以一而再地接受你悉心照顾的孩子终有一天再也不见。而她,在失去了拉瑞之后,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付出同等的耐心与爱去照顾另一个小生命。  既然无法承诺自己可以做到,就不该随随便便做出选择。    她拿出怀里的香肠,剥开,折成一段一段,喂给狗狗们。  “汪,汪汪——”  突然,安静吃着火腿的大狗朝门口叫了两声。  西澄的背明显一僵,但没有转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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