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筹谋

香茶两盏，清酒一壶，相对两人，共成一影，言笑晏晏，风云诡谲不现于外。　　端起茶盏小啜一口，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韶华那精致的面容，亦是扰乱了沈墨那自打进门便没有平静过的内心，不禁感叹道小八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外卖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当听到韶华询问时，粲然一笑，低头瞬间，原本规整束在身后的发丝滑落在胸前，双眼温柔似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状似无意说道：“未来一段时间，成王怕是要有的忙了。”不再多说，只是时不时为眼前的秒人儿布菜，眼中满是宠溺。　　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韶华没有过多的情绪，师兄一向做事妥帖，她是知道的，心中自是放心。　　“小八，你尝尝这里的桂花糕。这瑞安城卖桂花糕的铺子不少，可这锦缘楼的可是独一份，甜而不腻，口齿留香。之前我便想，你定会喜欢！”说罢，便小心将摆有桂花糕的碟子放在韶华面前，笑容中带着些许讨好，让人有些感叹，天之骄子又如何，在心爱之人面前，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师兄这么说，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若是不称我意，师兄可要想想怎么好好补偿我！”如今的韶华哪里还有他人面前的清冷，声音带上一丝撒娇的意味，更显明艳动人。　　这样的韶华让沈墨想要将她藏起来，可是又有什么资格呢？只能将苦涩压在心中，双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着，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让人如沐春风。　　“哎，咱们小八是个贪吃鬼，师兄可不敢忘了你的喜好。”话中带着调笑，眼中却带着认真，似是立下一个坚定的诺言，无论岁月怎样漫长，无论前方如何坎坷，此心不变。　　韶华脸倏地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可是却无法否定师兄口中的事实，自然也没有看到沈墨眼中的认真与坚定。　　谈笑之间，一块桂花糕下腹，竟有一股独特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竟又忍不住取了一块糕点，细细品味。　　此刻二人之间的氛围若是让他人看到，定会以为这是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佳偶，可是沈墨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小八对自己没有戒心罢了，到今天这一步，他花了八年时间，四年朝夕相伴，四年书信传音时时关怀，煎熬着，也甜蜜着。　　当然，如今这关头，亦是有人坐立难安的。　　成王府内，凤瑾端坐在书房内，面前站着三五人，面色都有些严肃，府中的丫鬟小厮亦是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单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在室内的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刺耳，同样让站立的几人心中发紧。　　“此次大旱之际，沈相献计筹资，正需钦差督办。若能做好此次差事，无论是民心还是圣宠，都会更盛。若是让老二或是老四得了差事去，必将对本王不利！”声音带着一丝焦虑，面上却依旧沉稳，可是眼中一瞬间散发出的势在必得让人无法忽视　　“王爷，小人以为，此次旱灾钦差人选，陛下定会参考沈相意见一二。若是能够……”话未说完，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然之色。　　开口之人是跟随凤瑾时间最长的谋士，姓张，单字一个进字，本也是书香世家，怎奈家道中落，多次科举均未高中，变断了赶考之心，正值当时还是三皇子的成王招募谋士，编入了成王麾下。张进此人也算是有些智谋，平日里立下不少功劳，自然最得看重。　　“先生所言，本王自是明白。若是沈相可以举荐一二，自是再好不过。但是各位又不是不知，沈相一向不与皇家子嗣接触过密，本王也是束手无策啊。”说罢，叹了口气，心中亦是有些懊恼。　　略微沉吟一下，转而开口道：“虽与沈相没甚交情，但好在他这人一向不占立场，正是如此，才能深得父皇信任。此番本王让母后招外家女眷进宫才好。”心中突然想到前几日救下的那个女子，有些庆幸，沈相一向欣赏仁爱之人，此番虽是因缘巧合，却也让他安心不少。　　挥了挥手，以张进为首的几人识相的悄声退出房门，独留凤瑾一人留在书房之内。　　压下心中的烦躁，踱步到花园之中，此时花园香气正浓，艳丽缤纷，百花争奇，好不热闹。沿着不甚宽阔的小径一路向前，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池塘边的亭子旁。清风拂动，亭子四周的白纱帷幔在风中飘逸飞舞，竟不由又想起那日的白衣清冷女子，一样的神秘，一样的让人好奇。　　凤瑾不知道的是，韶华此刻心中也正在念叨着他，当然，自不是对他有什么旖旎的想法，充其量不过是一颗重要的棋子罢了，心中嗤笑一下，情爱什么的，哪里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与沈墨分开之后，韶华回到暂时落脚的客栈，看着若烟呈上的纸条，取出火折子，素手微抬，一瞬间化为一条火龙，不过眨眼的功夫，只余下毫无意义的灰烬。　　“若烟，账本准备的怎么样了？”声音飘渺，似有似无，望着窗外的天空，似是想起来了幼时的场景，那时候的瑞安城，美好的让她不敢相信是否真的存在。　　“小姐，放心吧。徐管家前阵儿子接到您的信儿，带着账本就往这儿赶，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徐管家一向管着咱们明面上的生意，其他的他一概不知，自不会有什么纰漏。到是您该好好保重身子，日日忧虑的，万一拖垮了自己，剩下的事儿可怎么办？”声音很是担忧，带着深深的劝意。　　“我怎么敢垮？我有什么资格垮？”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死死盯着桌上的茶盏，眼中满是脆弱，偏偏要用无所畏惧来隐藏自己，却不想泛起微红的眼眶早已出卖了她。　　看着这样的小姐，若烟又能说些什么呢？只是希望这一切快点过去，只希望小姐可以早日挣脱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