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郎中对白云道长的医术十分佩服。 “道长,不会再有人来了,我们走吧,家中这会已备好酒菜,道长赏光才好。”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白云道长欣然应允。 苏郎中无尽欢喜,吩咐苏大郎关了门,与道长一起家去。到家中,酒菜已备好。苏母也听沉香叙述了详情。 苏郎中让妻子与儿媳同道长见过礼。 “这位是白云道长。”苏郎中为大家介绍,“这是拙荆,这是大郎媳妇。” “见过道长”苏母和陈氏都有一些拘谨。 “苏夫人不必多礼。贫道若是能收令爱为徒,我们就是一家人。”说完哈哈一笑。 “怕是小女愚笨学不来道长的本事。” “夫人太谦虚了。令爱聪慧果敢一般男儿也不及其一二。” “道长才是抬举那丫头呢。” “道长别客气,我们先喝酒,一边喝一边聊,一会菜该冷了。”因是夏天,酒席就摆在院内花树下,颇有乡野人家的趣味。 “粗茶淡饭,道长不要嫌弃。”苏郎中请道长入座。 席面是四凉四热,还有一道点心,一道汤。白云道长忙说:“如此丰富,可不能说是粗茶淡饭。” “道长不嫌弃就好。”席上只有苏郎中和苏大郎作陪,女眷并不一起用饭。 席中,苏郎中又以前事问道长,皆能一一验证。加之见识过白云道长的医术,至此,疑虑尽去。 一餐饭下来,宾主尽欢。白云道长被安排在苏二郎的房中安歇。 晚上是苏郎中与妻子躺在榻上商议,沉香是否拜道长为师。 “这白云道长却有本事,我刚刚在席上试过他的卜算之术,十分灵验。想必也会观星。”苏郎中见妻子不言语只好先开了口。 “女儿又不是要做女术士?”苏母不情愿的回了一句。 “医术也不凡。”苏郎中把下午医馆中的事给苏母讲了一遍。 苏母一直沉默,不开口。苏郎中知道妻子不赞同女儿在外奔波,抛头露面。可苏郎中也知道女儿在学医上极有天分,就因是女儿身,埋没了太可惜。只得再劝妻子。 “如今不是以前,女子确有实学也能得到认可,不再受非议。朝中如今不就有女太医。”苏郎中叹口气。 “再说女儿这亲事,我是看好林云那孩子的。孩子自己有心性,书读的好,关键是那林家实乃积善之家。自身没什么盈余还年年青黄不接时舍粥米救济穷人,虽不多,但几十年如一日实在是大善了。如此之家必出贵子。若是过几年,孩子大些,林家不改初心仍然愿意聘娶沉香,我就应下。只是将来这林云若位列朝班,一没与丈夫共患难的情意,二没其他寒门妻子一人操劳一家生计,供给丈夫读书的功苦,再只是一无甚长处的乡野丫头,若是将来有什么其他女人进门,咱自身没底气啊。” 听苏郎中如此说,苏母才开口,“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舍不得女儿,这么小,若是拜师怕是就要离了我们跟前。”语音哽咽。 苏郎中搂过妻子,轻拍后背安抚,“没事儿,七岁不小了,沉香一向自立,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看她在家里用我们操过什么心?去年就开始自己洗衣服了,不用她大嫂再给洗了;生火做饭都会,饭虽做的不怎么好吃,但也还凑合;就是这衣服可能不会做,咱得给她多备几件。” 苏母为女儿长远计,最终还是点了头。 第二日,沉香恭恭敬敬跪下给道长磕了头,敬了拜师茶。其他程序,就按白云道长自己的意思全免了。 因还有三日是沉香七周岁生辰,苏郎中与道长议定等过了生辰再随道长走,去山中学艺五年。但拜师礼先行了。白云道长就告辞离去了,要去访友,说好等沉香生辰那日来接她。 因日子紧,苏母和陈氏都忙碌起来。 “今年沉香的衣服我都做好了,四季的都有。只是一去五年,我得给她准备几件大点的留着长个子穿的。” “娘,都做新的怕是来不及,我还有几件新衣没上身,改一改,衣服往里折一块给妹妹过两年穿正好,大一点没事怎么都能对付穿,小了还能放出来。咱再做几件小的就行。”陈氏忙道。 “诶,好。娘这会不和你客气,过后娘都补给你。”苏母很高兴。 陈氏爽朗的笑着说:“看娘说的,那我可不和娘客气,以后可得补更好的给媳妇。” 沉香抱住陈氏的胳膊撒娇,“嫂嫂最好了。” 几人说笑直到下响,倒是把苏母心中的阴郁冲淡了几分。 “娘,我去找林云,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沉香抑制不住的兴奋。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拜了一个好师傅,要去学习医术了。 “去吧,别玩太久,林云还要读书呢。” “哎,我知道。很快就回来的。”话音没落人就跑没影了。 没一会儿,林云娘就来了。 “我听沉香说了,就过来给你帮把手。”林云娘一进门就说。 “那可好,我正愁就我和陈氏娘俩忙不完呢。”苏母忙面笑容。 “帮我缝几身沉香八九岁穿的。我这都裁好了,裁的宽大些,也不知那会能长多高。” “行,我来缝,你接着做你的棉衣。”说着林云娘就结过了衣服,开始缝起来。 “你也舍得孩子去那么远。” “不舍得怎么办,孩子自己愿意,孩子他爹也同意。” “也是,现在女孩子也可以凭本事安身立命。强过只能相夫教子,百年苦乐由他人。” “可不是,我家沉香就是这么说。” 两人聊着天,手上的活计却不停。忙了两天,终于弄好了行装。不敢准备太多,已在精简,怕路上不好带,可还是有一大包。 苏二郎没能赶回来,本以为沉香生辰前会回来。 在生辰这天早晨,早早的苏家人就起了。苏母和陈氏准备一大桌子饭菜。苏母还给沉香做了一碗长寿面。一碗面里只有一根面,细细的面沉香吸了好久才把一根面全部吃下去。 “太长了,活这么长好累啊!”沉香吃完面哀叹一声。 苏母眼圈有些红,轻声斥责她,“别胡说,不吉利,哪有嫌命长的。” 大家都笑她,小沉香,有一点不好意思。 用过饭不久,白云道长就来了,沉香笑呵呵的跟家人告别。苏母虽开始不怎么舍得,真到了这会却放得下。不曾哭,只是殷殷叮嘱沉香在外要如何照顾自己,听师傅话,孝顺师傅。 “我们不在跟前,以后多劳道长费心了。” “苏先生不必客气,沉香既然做了我徒弟,就如我的亲生女儿一般。” 无论多么不舍,沉香还是和白云道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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