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吴府一座小院里传来物品落地的声音。　　　　“娘，你一定要替我出气。不能让我白白受气。”　　　　“你想怎么出气？”吴夫人吊梢眉高高挑起。　　　　“她，她当那么多人说我有病，怎么我也得让她闭嘴，再给我道歉才行。”吴喜儿满脸戾气。　　　　“若是她不呢？”吴夫人摇着扇子。　　　　“那就让人给她点教训。看她还敢不敢硬气。”　　　　“他哥哥可是有功名在身，我们不能随便动的。你就没想过让她给你看看病？”　　　　“我才不要她给我看什么病呢。一个黄毛丫头，还是野丫头，能会看什么病。”吴喜儿一脸不屑。　　　　“可听你说她可是很笃定你有病的。”吴夫人显然心机不浅。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我就是当时忽然蒙住了，有些心虚，没敢争辩，便宜她了，不然当时一定让她给我磕头认错。哼！”　　　　“不管怎么说，那丫头应该多少有些本事，我们看看情况，最好你的病能治好。若是她真有本事我们也不必争这口气。”　　　　听到母亲的话，再一想到病发时的痛苦吴喜儿也沉默了，她实在受够了病发时的痛苦。　　　　沉香被安排在曾玉婉院子里，而苏二郎住在了客院。　　　　第二日晚间沉香正在看书，就有人到客院来请。来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沉香记得她，就是昨天回答她老夫人病情的丫鬟。　　　　“怎么这个时候来？”沉香问。　　　　回姑娘，“老夫人今日服下第二剂药，身上的热就退了。晚间还直说饿，喝了两碗粥。但老夫人大便已经半月不通，腹胀如鼓。这会儿正折腾的难受，请姑娘去看看，怎么减轻老夫人的痛苦。”　　　　“不必着急，我心中有数，调整一下方子就可以。”沉香不慌不忙合上书，起身和丫鬟往老夫人院子去。　　　　此时屋中还有上次在曾大老爷书房的老大夫。他是来给请平安脉的。平时府中主子的病都是他来看。　　　　沉香开了前药，另加姜附子，当归，人参增加了一倍分量。　　　　看了此方，老大夫不赞同地问她，“大便燥结明明是有火，理应用清凉之剂。”　　　　沉香摇摇头，“老夫人六脉无力，如此之年纪，足又如此之冷，再一清火，必伤根本，岂不是催命。万不能用清火之剂。《经》曰：肾恶燥，急食辛以润之。正是此谓。”　　　　老大夫无言以对，毕竟沉香先开的方子已经见效。　　　　“苏姑娘，不知这药服下多久能见效？”曾老爷问道。　　　　“总要三五剂才可见效。”沉香从容回答。　　　　“母亲现在如此痛苦，怎能再挺三五日。”曾老爷有些急。　　　　“这到也有办法，想暂缓痛苦，只要外用药物通便就行。大人不必担心。”具体怎么通便，沉香没有再说。　　　　屋中人还等她说方法，她却没下文了。不过大家一想也就明白了，怕是为老夫人体面着想。　　按沉香之方去抓药煎药。人都出去后，沉香叫人取香油和竹管来。让丫鬟用竹管将香油吹入肠中。过了一会老夫人果然排便，使腹胀暂缓。　　　　待煎好的汤药送上来，沉香看着老夫人服下才离开。　　　　沉香刚一出门，伺候的丫头就告诉沉香，苏公子在二门等着有话和姑娘说。两人没回院子，直接去二门，苏二郎正等着。　　　　“二哥等久了吧？”沉香看见二哥很高兴。　　　　“没等多久，我来是告诉你，吴府又有人找上我，和我套近乎，看来她家是不死心。”苏二郎小声地说道。　　　　“二哥不用理会她家人，我要先晾着她，让她清醒清醒，别太嚣张。”沉香不在乎的道。 　　　　“你自己心中有分寸就好。”苏二郎摇摇头，拿妹妹没办法。这个妹妹实在是有主意的很，心思又玲珑。　　　　“她们家的人不会好相处，听你说吴喜儿的家教就知道。今天遇到的吴公子也挺狂傲。”苏二郎还是提醒妹妹。　　　　“不要紧，有曾家相互他们家还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况且她的病情使她不敢嚣张。”沉香胸有成竹的说，“二哥放心吧。我知道她的病因，也会治。你不必担心，我只是看她不顺眼，正好咱们缺点盘缠。不然我还不会理会她呢。”　　　　“妹妹不必担心盘缠的，二哥还有些银子，实在不行二哥还能摆摊卖点字画，总有路费回乡的。”　　　　“我知道二哥有这个能力。不过我就是看她小小年纪，现在只是影响生育，若是现在不医治，再过几年怕是要影响寿数。”　　　　“这么严重？”苏二郎显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当然，如果只是受点苦楚我怎会理会她。我不能坏了我的医者仁心。这违背医德，哎！”沉香摇摇头，小学究似的悲悯让苏二郎发笑。　　　　知道如此苏二郎也就不再担心，嘱咐几句，二人就分开，各回各院安歇去了。　　　　沉香一大早吃了饭就和曾玉婉出来逛花园。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在园子里乱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后门。　　　　这有小脚门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妇，都压着声音说话，热闹吵杂声音却不太大，沉香曾玉婉过来都没人发现，沉香凑过去一看是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旁边还有两三个小娃。　　　　曾玉婉天真烂漫，要看一看。沉香自然没意见。这时才有人发现沉香几人，忙忙行礼。　　　　“不用多礼，你们买自己的东西去吧。”曾玉婉待下人一向宽和。　　　　曾玉婉的小丫鬟看沉香疑惑就说：“这是我家夫人体恤下人，小姑娘们不方便出去买东西，就每月固定这天允许小贩在后门兜售些东西。”　　　　“哦，原来如此。夫人真是善心人。”沉香真心赞美曾夫人，“但是这样安全吗？”　　　　“当然安全啦。外面有护院小厮在巷子里看守，闲杂人是不准进后巷来的。府中人也不许出门，卖东西的小贩一个个的在门口过，门口还有嬷嬷，进门来的东西都要检查的。不许夹带东西进府。”丫鬟给沉香解释。　　　　沉香看着热闹也很有趣。　　　　“姐姐，这个簪子很漂亮，我带好看吗？”　　　　“好看，不过多少钱妹妹你问了吗？”　　　　“没有，我问问。”　　　　“太贵就算了，你刚刚试戴的头花也很好看。那个肯定比簪子便宜。”年龄大一点的显然比小的仔细。　　　　过了一会儿卖小首饰的被清了出去，过来一个卖胭脂水粉的。　　　　这个小贩能说会道，人规矩，也不乱看，只是摆下担子，低着头介绍各种胭脂水粉。　　　　“你上次卖给我的水粉用了之后起了一堆小疙瘩，你得给我退货。你是不是把陈货卖给我了？”小姑娘一看就很泼辣。　　　　“好好，拿来我看，只要你没用我就给你退。不过你可不能说我卖陈货，冤枉我，影响我的生意啊。”小贩态度好。　　　　“不是陈货怎么我会起小疙瘩？肯定是坏了。”　　　　“姑娘可能是不适应，对这个花敏感。不然你看其他人也买了怎么没有都起小疙瘩？”　　　　“也对。好吧，这次饶了你，给我退货就算了，不和你计较其他的。”　　　　“行，给你退。你是换一种还是退银子？”小贩看她胭脂也就用了一两回，知道应是真的用不了，不是无理取闹，马上同意给退货。　　　　小姑娘爱美，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换了一种胭脂，没将银子拿回来。沉香看着不由想笑。　　　　曾玉婉和沉香都觉得看着她们争争讲讲的买东西很有趣，不急着走，反正在府里也无趣。沉香更是，她还从这些吵嚷里学了点讲价技巧，更不急着走。　　　　等小贩到时间走后，过来的是一个卖杂货的中年大叔型商贩。　　　　这回围上去挑东西的多是婆子媳妇，居家过日子的。小姑娘们都靠后了一些。　　　　忽听一声大叫。沉香被吓一跳。　　　　“怎么了？这么没规矩。”曾玉婉身边的婆子过去查问，声音严厉。围着的人忙让开了，露出里面的情形。　　　　只见一妇人抱着一个周岁左右的孩子，孩子脸憋得通红，妇人想他吐东西出来。可是孩子就是吐不出，旁边一个婆子将孩子从媳妇怀里抢过来，倒提起来，拍孩子后背，孩子只是哇哇哭。妇人吓得手脚发软，不知如何才好。　　　　“我孙子怎么了？”一个婆子风风火火跑来。　　　　“孩子一直乱抓东西，我就顺手把挑好要买的铁钉给他玩，可我一个没注意，他吞下去了。”小媳妇声音都是颤的，真是吓坏了，一直哭。　　　　“四小姐请人救救我孙子吧。求求你四小姐。”婆子一个劲儿给曾玉婉磕头。　　　　“这我也没办法啊。我叫人去请大夫来了。你别急。”曾玉婉也被这情形惊住了。　　　　“快别提着孩子了，他这显然吞进去了，倒空也是出不来的。”沉香让孩子母亲把孩子抱着。　　　　出了这种事小商贩们都被清走，买东西的丫鬟婆子也走了好些，只有很少的还在看热闹。大夫来的很快。　　　　一听叙述也是毫无办法，小孩子这么小，钉子在肠胃中很容易刮破肚肠，内脏受伤小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沉香一时也没有好办法，可总不忍心看着这么小的孩子等死。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各种药性，药理看看有没有能相生相克的，好能让铁钉从肚子里出来。　　　　想到相克，忽然福至心灵。沉香说我有一方，或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