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又如此的醉生梦死一段时日，陈家恺才再次接到方小公子的一通电话。　　“后日，方先生会来。你是明日就回来方家，还是也后日来？”　　这虽然看似有一个选择，可却让他别无选择。他不是方小公子，可以随意的不守方家的规矩，既然是有求于人，怎么能后日去？　　“我明日就回去。”　　“好，在家等你！”　　听着对面的语气，似乎是开心的。方小公子就是这样，开心难过都写在脸上，叫人看的明明白白，却也不讨人厌。　　明日就要回方家了，方家还是有他的一间屋子的。陈家恺想着明日或者后日要做的事儿，走起神来。　　对于方家，他也是矛盾的，既抗拒也贪恋。尤其是对方家父亲，那个每逢受资助的学生需要上台讲话的场合里都会出现的人，他惧怕的很。　　这些事儿方小公子并不知情，也幸好不知情，他们两个人还可以做朋友。　　一个人的公寓里，不需要太大的厨房。陈家恺在小厨房里煮着白粥，这是他在孤儿院里最向往的吃食。　　他初进方家时，也曾不知天高地厚的叫嚷着要吃白粥，难得方家女主人心善不责骂他，反而叫厨娘真的做了白粥来。可方家的白粥哪里是真的白粥，不知添了多少陈家恺不知名的珍馐，但那对于他来讲，就不是白粥了。　　一人份的白粥煮的出奇的快，还未等陈家恺回味一番就咕嘟咕嘟的冒了泡。陷在回忆里手上动作慢，叫溅起的粥烫了手。　　这粥应当是好了。　　冰箱里长年放着楼下小超市里会卖的酱菜，方小公子有一回叫嚷着好吃。哪里算的什么人间美味，无非是小公子不曾吃过罢了。　　待用过白粥配酱菜，陈家恺才想起来给客厅窗台上的他不知名的植物浇浇水，也亏的这植物自己生命力顽强，竟然这么许久了。在每次陈家恺以为它撑不过去的时候，它总是绝地反击，顽强的很。　　有些像陈家恺，同样不知名，同样生命力旺盛。　　又自己度过了一日，这才打理好自己，驾车回了方家。　　许是因为方先生的缘故，这方家也瞧着人多了。最先看见陈家恺的是方家的厨娘，就是给他煮过白粥的那位。带着笑意欲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可却被从楼上突然跑下来的方小公子提前接过去了。　　“有没有带来好吃的？好玩的？”　　方小公子翻着陈家恺带来的东西，可这里面除了两瓶酒以及一件披肩两个明显有主的东西外，也没有方小公子要的东西。　　“不是吧？竟然没有我的？”　　难以置信四个字明晃晃的写在小公子脸上，陈家恺看着忍不住笑。　　“你怎么就知道吃？”　　后面还有一句“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留在了心里，这话他说不出口，不然又将迎来一场难以招架的魔音入耳。　　“我吃怎么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陈家恺本还打算再同小公子斗上几句嘴，可眼角瞥见方家父亲从楼上下来，立马止了话头，叫了一句先生。　　尊敬，客气也疏离。　　方家父亲也淡淡的点头，没在多说什么，甚至一直到了晚饭的餐桌上也是如此。　　无非是多回来一个人嘛，不在意，也就仿佛没回来过而已。　　-　　陈家恺早已经习惯了，饭后帮着厨娘收拾好餐桌，就叫小公子拉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我听爸爸说，方先生这次回来是因为一块玉，多难得就不知道了，不过能叫方先生看上的，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倒是，方先生喜欢的东不一定是多么的贵重，有可能仅仅是因为新奇。　　“这次我真的能见到方先生？”　　小公子摇摇头，　　“不知道，我只能知道这么多了，你知道的，我不敢往方先生跟前凑。”　　陈家恺也知道这件事小公子能帮忙到如此的地步已经很好了，他也不强求，方先生能解决更好，如果解决不了也没什么，左右已经做这个梦这么久了，再多些年头又能怎么样呢？　　陈家恺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个主意是小公子给他出的。　　他最开始做这个梦的时候是在三年前，第一次的时候他表现的正常的很，像每一个他能记住的梦一样，没当回事儿，却也会把他所记得的部分记在笔记本上，认真的标上日期，可谁能想到这个日期他一标记就是三年。　　这个他总会做的梦，一分一毫都印在他心上。像羽毛，细细密密的弄的他心痒。而当他讲这个他接连做了一个月的梦告知两个好朋友的时候，刚刚成立自己诊所的王医生开了口，　　“你来我这里，无非是你压力大罢了，别担心。”　　王医生学艺精不精陈家恺还当真不好说，他别说自学的心理学，就算是他自学的法律，也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三年的时间里，陈家恺也未曾在王医生的诊所里遇到其他的病人，只是一直会陪着他来的小公子神神秘秘的在一日回去的路上开了口。　　“你知不知道方先生？”　　这个问题问的陈家恺一愣，最先想到的就是方家父亲，可若是提到他，小公子也不必讲方先生这个称呼，又想了想才明白说的是谁。　　“你说你小叔叔？”　　小公子点点头，这个方先生两个人都不熟悉，也没什么好信息交换的。本以为这是小公子突发奇想提到了，却没想到在陈家恺的公寓用晚饭的时候，小公子又提起来了。　　小公子一边吃着酱菜，一边用眼神示意陈家恺。　　“方先生，或许能帮你。”　　陈家恺放下筷子，又将酱菜收回到冰箱里，这东西小公子不能多吃。　　“他，很懂这方面？”　　一个梦做一次是梦，做两次一样的也还能解释，可当这个梦接二连三的梦到就真的不太好解释了。　　“我听说，他是个方术之士。”　　“所以被称为方先生？”　　陈家恺笑着接了一句，小公子也上了心，直到今天又回到方家。　　夜里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陈家恺起身关了窗。　　-　　方先生是在下午过来方家的，陈家恺站在小公子旁边朝着方先生问好。　　一身休闲的棉麻衣衫，个头较方家父亲还高半头，不算英俊但很和气。　　这时候的小公子也没了旁时的张牙舞爪，老老实实的跟在一旁，直到方先生进了书房。　　“呼！可算是进去了。”　　小公子拍拍陈家恺的肩膀，　　“等一会儿方先生出来的时候你送送，然后把这个戴上。”　　小公子摊开手，掌心里放着一枚玉质的吊坠。　　陈家恺接过来瞧了瞧，他不懂玉，不过看着就知道应该是颇费些功夫弄来的。　　“又叫你破费了。”　　小公子摆摆手，　　“你总是跟我客气，我早就说过了你就是我哥哥，咱们两个用不着这样！”　　不等陈家恺再开口，小公子三步并两步的跑去了厨房，他中午才醒，这会儿还没吃上什么东西。　　陈家恺低头瞧着这枚玉。　　恩情总是越欠越多的。　　方先生本就是来拿东西的，这会儿也是快的很，小公子一餐饭还未用完，方先生人已经走到下来的楼梯上了。　　“方遇那小子呢？”　　眼下客厅里只有陈家恺一人，　　“找吃的去了，方先生我送您。”　　方先生明显的笑了笑，瞧了厨房的方向一眼。　　“这小子就知道吃！”　　陈家恺也跟着笑，方才方遇送他的吊坠叫他戴在了手腕上，这会儿随着他的动作入了方先生的眼。　　“你有事儿？”　　陈家恺还长着要怎么开口呢，这边方先生倒先给了他一个机会。可当真的把机会送到他眼前的时候，却又迷茫了，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方先生也不着急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有些想不明白。”　　方先生用眼神示意陈家恺继续，　　陈家恺深呼吸，闭上眼睛想了想，将这个纠缠他许久的梦告诉了方先生。　　他一直看着方先生，此时却未从这人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惊讶表情，好似这件事儿简单的很。　　“方先生可有办法？”　　方先生还是盯着陈家恺的手腕瞧，那吊坠被系着红绳子，愈发的显得通透。　　“你想好了？如果是你仅仅的想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这事儿简单的很。”　　三年了，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的告诉他这件事很简单，陈家恺呼吸有些急促。　　“那，那我要怎么做？”　　方先生此时将目光从吊坠移到陈家恺的眼睛上。　　“放弃现在的一切，你做得到吗？”　　那日方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陈家恺也记不清了，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还是后来吃完了饭方遇过来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方先生走了？”　　陈家恺点点头。　　“那东西呢？给他了？”　　陈家恺抬起手腕，方遇大声得骂了一句。　　“我天，我这是要遭殃啊！快！我赶紧出去躲两天！！”　　陈家恺听着方遇颠三倒四的解释才明白，原来他手上的这块玉就是方先生要来拿的，结果被方遇偷来给他。这件事儿方家还不知情，也不知道在书房里是怎么圆过去的，这会儿方遇着急也是应该的。　　方遇还在嘟囔也不要收拾行李了，打算回房间拿着手机和钱夹就走，却被陈家恺一把抓住手腕。　　“别跑了，先听我说。”　　陈家恺摸着那块玉，想起来了方先生临走前说的话，　　“如果你想好了，这东西你就戴着吧。”　　想来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方先生，方遇的这点小把戏更是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