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园子

小娘子们方出来时，因着彼此并不相熟，一开始时都是端着的，却是没有甚么话说。但走了这一路，看着这美景，不免也生出许多话来，说着说着倒是亲昵了不少，竟还能相互打趣起来。　　　　蔻娘力求公平，虽然是同封二娘亲近些，却也不愿显得太过偏颇，因此一词一话里也少不得要带到季娘子那儿去。　　　　实在也是季娘子性子如此，蔻娘便少不得要多照顾她些。若是如封二娘那般，自己无论在哪儿都能如鱼得水的，那蔻娘自是不担心的。　　　　只她虽是如此用心，但走了不过片刻便发现了，这一群人不知不觉中还是分作了两拨儿。蕊娘，蔻娘，葭娘同封二娘子一起，蕙娘，芷娘，萦娘同季娘子一起，同她们往常行走也是一样的。　　　　想来还是性子上的差别了，性子相近的到底还是容易玩到一处去，也玩的好些。　　　　不过这样也正好，左右是谁都不冷落了去。蔻娘这般想着，也松了口气，蕙娘她们多是好说话的，季娘子那性子同她们一道儿想来也是不容易受欺负的。至于封二娘，八面玲珑的，在哪里都好，跟她们一起也是正好。　　　　至于这性子又是怎么生出来的？蔻娘微叹了口气，再不想了。 　　　　“封姐姐且看这一处，”建园子最兴的便是移步换景，一步一景，处处是景罢了。江南的的样式又很是精巧雅致，小桥流水，十分的古朴典雅。蔻娘随手一指，便能请封二娘子去看。　　　　又有葭娘接了话：“这里是框景来着。”颇是讲解了一番儿。众人便顺着她的话儿往下走。　　　　季娘子听得津津有味，封二娘虽略通一二，却不说，她不接话儿，只听，再拿了眼儿去瞧蔻娘。蔻娘落了半步，走在她身边，笑道：“我是个俗人，比不得我们家六娘子，她可要玲珑的多。”　　　　葭娘便不大好意思的笑笑，正想谦让一句。蔻娘便又同她道：“今日客来，妹妹满腹的才华就不要掩着藏着了，且露出来叫我们瞧瞧。”　　　　既得她首肯，葭娘说起来便更直了些。慢慢儿的，为着引路同讲解这景儿，葭娘倒是隐隐的走到最前头去了。　　　　蕊娘秀眉微蹙，抬眸想说些甚么，但刚转了方向，一瞧见封二娘，嘴里的话便顿了顿，仍是如旧时一般行走，没再说些甚么。　　　　蔻娘却是不以为意，仍是面上带了笑，只当是没看见，哪个都没看见。同蕊娘，封二娘子落在后头，边走边说着话，倒也显得很是悠闲自在。　　　　封二娘子手里攥了帕子，微掩住口，笑道：“蔻娘同四娘子倒当真是亲昵呢，叫人好不羡慕。”　　　　“姐姐这是醋了不成？”蔻娘打趣她一句，又道，“我俩从小一处长的，自然是亲近的。莫说旁人，便是祖母同母亲也总说我们俩除了是隔了房的，其余的同亲姐妹便再没甚么不同了。”她这一句说的很缓，仿佛意有所指。　　　　“那是最好的，”封二娘眼神微动，似乎有些触动，“我原先在家的时候同家里姐姐也是这般处的。”她说了，又笑：“如今瞧了你们，那自然是醋了的。”　　　　“那我可没法子给姐姐再变了个姐姐出来，”她们家里头现下可没有比封二娘子再大了的小娘子了。蔻娘眉梢一挑，说起俏皮话儿来，“索性再赔姐姐一个妹妹，可好？”　　　　她说着，脚步便略微慢了些许，将右边的蕊娘正巧露出来，又轻轻扯了蕊娘的衣袖，叫封二娘看，“封姐姐瞧这样好不好？”　　　　封二娘子轻易不会驳了她的话的，便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又缓缓地叫了一声“蕊娘”。　　　　蕊娘自然也轻笑着唤了她一句“封姐姐”。　　　　蔻娘见她们俩互相改了称呼见过了，脸上笑容更盛些，再道：“封姐姐瞧这景儿如何？”她素手一指，便接着说下去，把话题岔开了。　　　　园子里大，走着走着便要累了的，一时片刻也是逛不完的。蔻娘瞧见前头有一处水榭，便笑吟吟的请了诸人过去坐：“咱们今儿是逛景儿，悠闲的很，并不赶了时间的。姐姐们也走的累了，不妨过去坐坐，用些茶点再说。”　　　　家里头寻常有人打扫的。水榭里干净的很，又很是清凉，的确是个好去处。蔻娘先叫二姐姐带了诸人进去，便连声吩咐，叫宝珞，宝珠去带些软垫来，虽是夏日，但石凳毕竟有些凉了，还是要备着的。　　　　转头又吩咐焦桐和鸣佩两个道：“你们去取四色点心并茶水来。”她说了，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去祖母那儿拿。”那两丫头便是一愣，听得她嘱咐，便又点头应好。　　　　蕊娘见蔻娘在外头一意儿吩咐着，便也出来等她。好容易见蔻娘吩咐罢了，便款款行过来，挽了她的手。　　　　蔻娘笑看了她一眼，两个人便往水榭里走：“怎么出来了？”　　　　“我来谢你。”蕊娘一抬眸，也笑盈盈道。　　　　蔻娘听了这话，倒是不再说些甚么了，只笑拍了拍她，两个人相携着进去了。　　　　她们两个进去，也不必另寻位置了，直接便挨了封二娘子坐下，这里头，大家正在说话呢。封二娘见她俩来，便笑笑，微转了转方向，便靠了她们俩去，三人又细细碎碎的说起话来。　　　　宝珞她们要走的远些，祖母的院子近，先回来的便是焦桐和鸣佩两个。蔻娘原是好好的坐着的，正跟封二娘同蕊娘说着话儿呢。只是略微一瞥，便觉着不对，这人数不对啊。　　　　再细细瞧了，便少不得站起来，出去迎了：“李妈妈怎么来了？”　　　　李妈妈便应了，又忙超后头的几个婢女，连带着焦桐，鸣佩都使了眼色：“还不去，莫叫小娘子们等着了。”　　　　蔻娘看明白她的意思，因此没动，仍旧站着了，问道：“妈妈可是有甚么要说的不是？”　　　　这也是她的用意了。否则，她怎么不叫焦桐她们直接去大厨房拿些糕点来，独独叫她们往祖母那儿去呢。　　　　李妈妈便压低了声音，道：“实是老夫人有几句话白嘱咐娘子罢了。”　　　　蔻娘刚走回去，便瞧着一群人都拿帕子拭了手，一口口吃着，仪态很是端庄，丝毫不乱的。　　　　蕊娘便招呼她坐下，叫她吃了，只说了这一句，又转过去用了些。　　　　葭娘此时说罢了话，便也坐回来，见蔻娘回来，还笑着谢过她：“多谢五姐姐今儿教我放肆一回呢。”她的意思是容她放肆抢了蔻娘的风头的。　　　　“你欢喜就好。难为今儿人多，你又能聊得来。”蔻娘看了她，想了想，才道，“你靠近些，我有些话儿要嘱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