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

淡然的语气，却是气壮山河的赌誓，南无国二皇子心中大震，俯然下拜，心甘情愿。　　他纵身飞离木屋，　　停驻一会儿，忽然注目到远处金碧辉煌的皇宫，眉毛一紧，锁定到了田野的中央。　　田野阡陌，日上当午，此时，正极静——空无一人。　　上官玖玖朴素的行者打扮出现在某处田野上。　　随后他蹦跶地欢畅了起来，“啦啦啦，啦啦啦，我是悠闲地小瓦匠，爬上山啊趟下水，遍世界，去旅游......\"仿佛又变成了当初那个无知的孩童。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越尽了田野，仿佛是在观察着什么。　　突然，一阵旋风从他眼前刮过，她目光追随着那个黑影，然后超越视平线，定在了远处的一面山坳里。普通人或许看不到，以为那只是一阵飓风，玄力或者武力高深者或许会发现风里的异常，只有上官玖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个人，只不过是移动的速度比较快而已。　　他飞快地跟随这个人去，经过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空气，似乎也平静无波，他静悄悄地飘到一个石头缝儿后面，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其实，这场谈话显得分外普通。　　“哥，我从隔壁大婶家借了锄头，通往咱们田地里的水渠，再有几天就挖好了。”旋风里的年轻人向满脸鬃胡的汉子讲。　　谈话正在继续，隐没在草丛中的上官玖玖却笑出了声。　　”谁？“年轻人喝到，那汉子却早已使扒犁扒起了一颗石子向石缝射去。　　“唔，”上官玖玖牙缝里咬着石头从后面跳了出来“呸”地一声将石头吐掉了，他喃喃着：‘我竟然忘了......\"忘了自己虽是玄气天尊，体质是强韧了不少，可始终还是人类的身体，这么说，他幸好神魂一缕神魂未散，还是回氿山去涅槃重生的为好，氿山......他打了个寒颤，那些冰冷的血流，三千将士的热血，还是不去了罢。　　他一抬眼，看到面前两位正愣眼看着他，他瞧了眼周围半种半收的土地，大声发笑道：“原谅我发笑，这是人之常情，可你竟拿石头弹我，可谓警惕性太高，一般人见到两位武学高人无花无酒在此地锄田，估计会把眼仁给瞪出来。”　　阿牛，小青，他强烈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表面上依旧一副郞里郎当的模样。　　听到他说此语，年轻人抿了抿唇线，左右手不易察觉地背到身后去，而大汉心下已了然，却依旧不声不响地锄地。　　上官玖玖看他们这样，也不再说话，笑的傻气，转头摇摇晃晃地下山了。　　“大哥，他是——哪位仙人的孩子，到处显摆的吧？！”年轻人回过头去问，他本就极聪明，看出了平凡的衣装仍掩不住的仙气。　　“——深不可测。”汉子皱着眉头，手中的活儿却并未停下。　　“什么？！”　　　　到了南山，正巧看到南无两兄弟还在修门。　　“木头都碎了，”上官玖玖趴在石头上，“不然，我领你们去一个新的地方？”　　南无栀把门框装好，放弟弟和小鹰去玩，回头说到：“不必了。”　　上官玖玖扁扁嘴。　　不多时，眼前的阳光被黑影挡住，上官玖玖捂住眼睛抬了头，南无栀像小山一样立在他前面：“啥事儿？”他问。　　南无栀一把拉起他，领他到一个和山崖隔绝的树林里，隔离了南无熏和他的小鹰。　　“哎呀哎呀，有话好好说。”上官玖玖抱臂道，胳膊搭到树干上，整了个帅气的姿势。　　“南无栀严肃地看着他，雪白的眉毛像蒲扇一般，目光中充满了冰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我们是南无国的后嗣。”　　“不知道。”上官玖玖坚决否定。　　“那当初你为什么说’你知道我们‘？”　　“什么？我有说过吗？”　　“呵呵，看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多年前，您将我们救下之后，丢下了句’我可是知道你‘就远走高飞去了。“语气坚涩，似乎还有些委屈在里面，似乎上官玖玖不该把他丢下了似的。　　“呃——”上官玖玖使劲回忆，突然笑道，”我的确是知道你们，不过这跟身份无关，当初那时，我所知道的是’你在想我是要利用你们，不然我不会救你们，更不会对你那么好‘。“　　一个阴沉的黑暗心情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此人嘴角还噙着笑意，似乎是在嘲讽多年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可是你当初怎么会知道？！”南无栀紧追不舍。　　他？他怎么知道？　　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花盛放的气息在他耳边绽开“我当初对你这么好，当然是有原因的。”　　南无栀心中一沉，果然如此，他后悔了，后悔听信他的话，做他的人。　　“我那时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想看看没有爪子的猫会不会有一天长出指甲去找丢掉他的人报仇。”　　？！　　上官玖玖放开他：“你以为我为什么救你？同样是被世人放弃的人，我为什么非偏偏救你？当然是因为你眼里有和别人不同的东西。”　　“是什么？”　　“你深埋在心底的，刻骨的仇与恨。”　　“还记得我曾说过，我们俩很相似吗？”　　“没有。”　　“没有，那就是我心里想过。没有哪个人能像我们一样，把恨意藏在心底，只流露出来避世的眼光。因为，我们的仇恨和普通人不同，更不是一天一年就能挽回的罪孽。”　　所以我们在忍，等待着终于的哪一天，翻腾而出的，如涛似海的恨意，淹没整个江山。　　“我们极为相像，你的眼，和我的眼。”　　“......\"　　南无栀就这样端详着他，一个刺探，一个光明迎接。最终南无栀败下阵来，垂下眼眸，将眼光瞥向别处。　　“你这样，还差得远呢。”上官玖玖揉捏着发梢，靠在树上接话。　　虽然不是当年那个因为美色就转移开视线的少年，可还是与别人目光一交流就短暂地败下阵来，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他身边的人呢？　　好歹也得把他训练成和连姆不相上下的眼光。　　上官玖玖抖了个激灵：“至于利用......我只是想让你们陪陪我，算吗？”他摸了摸后脑，笑道。　　“说得轻巧，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吗？”银发少年眼光暂看别处。　　上官玖玖哼哧出声：”他们一个是人质，一个是逃犯，连这一点，你也要跟我比？“　　银发少年被噎地哑然。　　显然，他们的思维处在两个平行的区域，谁也不懂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南无栀内心黑暗，觉得是个人都在利用他，显然还没从八年前当做奴隶的那段时期跋涉出去。　　上官玖玖，刚得到一场记忆，是个将军，还没缓过劲儿来，好胜之心熊熊燃。　　一个觉得在利用自己。　　一个觉得在和自己比。　　“哥哥，”南无熏拉了拉他的手。　　好歹摆脱了尴尬。　　“不然怎样？你还有哪点——值得我去利用？”绝色少年凤眼澄澈，嘴角挑起了一抹斜斜的笑容，拉起南无熏的手，扶树出去，留南无栀一人在原地愣想。　　呵呵，原来，他真的是想错了。　　不是不利用，而是他的确低估了上官玖玖的能力，从他刚才的眼神里，他能看出的讯息是——他还不配被利用。　　当初那个地宫里的人只看到了他的皮囊，而现在，他连皮囊都比不过眼前这个人，至于灵力，他根本没有正常灵力，否则怎么会隐于人中，不敢外露？　　“喂，就算没被我利用，你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失落吧？”　　失，失落，他有吗？怎么可能？他高兴还巴不得呢！　　“没事没事，就算没被我利用，咱们也能做回朋友！”　　朋、朋友？哈？要不要转变那么快。他应不过来噻！不过，‘朋友’多么陌生而遥远的词，他曾经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如今，却那么地难以置信。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上官玖玖。”　　仿佛一个惊天雷打下来，震得两兄弟颤了两颤，闪浓浓的抗拒之色。　　“怎么？你们怎么像吞了苍蝇似的？”　　“上...上官..."　　"对啊，怎么了？“上官玖玖疑惑着，突然被南无栀抓住了手腕：”姐姐，当初欺负过我们的人里有的就姓上官......"　　"......"　　"哦,对不起哦，啊呸，我为什么说对不起啊，上官家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话说，他们堕落成这样也能兴盛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于是，上官玖玖攥着南无熏的手就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他在上官家三年的遭遇。　　“哦，大体明白了，原来，你跟我们一样地可怜。”南无栀眨着纯洁地银色眼眸。　　“等等，”南无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啊不外星人一般突然地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叫着：“这么说，你现在才十二岁！”　　他说完之后愣了愣，突然改了口：“您。”　　看上官玖玖点头，南无熏不乐意了，“哥，那你为啥让我叫她‘大人’？”　　“那是因为...因为...我认为..."总不能说他以为她是个返老还童的老妖婆吧。　　上官玖玖淡定地将他的手拨开，对南无熏淡定地说：“其实，按我活了三世的年龄来说，别说姐姐，当你‘婆婆’都还嫌小了。”　　但是两个人都当他开玩笑，一个蹲在地上沉思闷声想人家三岁可以当绝世大师，而自己都十岁了却被人当做娈童在笼子里贩卖，有时候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另一边，南无熏则吵着要上官玖玖叫自己哥哥。　　跟他们闹了一会儿，上官玖玖就离开琢磨自己的宏伟蓝图去了，兄弟俩躺在草地上数星星。　　“哥，你说，上官玖玖的遭遇是不是和我们很像？”　　“嗯。”　　“可是，他从那些人手中救了我们耶，他好厉害！”　　“嗯。”　　“我......也想变成他那个样子。”　　是啊，变成强者，变强，再变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弟弟，而不是，被别人保护。　　于是，苍凉的夜色中某两个人心中做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向上官玖及学习，做一个像他那样的强者！　　烟花二月，城中七天阴雨连绵，寂寂无人，唯有某处山涧上，一点暗红色的身体在紫色天空，潮湿雾气下，显得极度苍凉。　　“呼——”上官玖玖双掌合拢，“哈”出一口清气。　　慢，太慢，这九年他靠淋‘蚀雨‘六十三天，竟然连天尊都还没有进上！天知道当他看到自己的灵力空间，紫色的气体仍在下部徘徊时心情是多么的雅蠛蝶。　　上官玖玖回来时，南无栀顺便询问了下情况，得之结果却令他花容失色。　　“天哪，你不会去淋了一个周期的’蚀雨‘！”　　“会的。”　　据说，紫云蔽月，降下来的水可使万物枯腐，寸草不生，如果淋到人身上，轻者腐蚀入骨，重者百孔千疮。　　“啊——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可真是爽！啊哈哈哈——“上官玖玖自豪地说。’不过，貌似不是自豪地时候吧，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这个肉身出生的时候蚀雨才开始存在呢？“算了，不想了，还是等明年的淋雨季节吧，他还要等气旋皆满，好好活着呢！（谜之音：这个好好活着，用几个字来讲，就是称霸世界吧！”　　“扣扣扣！”木门被敲响，南无栀睡眼惺忪地开门，外面站着表情比狗还乐的上官玖玖：“南无栀，我们来切磋吧！”　　“......"南无栀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的瞌睡虫却愤怒地在骂人，可恶，眼前这个不大的小鬼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小薰已经睡了，我们去外面切磋吧。“　　这两天，上官玖玖已经知道，南无栀两兄弟的灵力一个是‘毒’一个是‘兽语’。这样多年之前让兄弟俩身上被蚀雨淋过的伤口能顷刻复原就有了原因——以毒攻毒。　　所以，由此，上官玖玖推测他会是南无栀的好对手。　　以毒攻毒。　　上官玖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扬手，屋外的树叶纷纷扬扬朝他身后退去，直至二人定位好自己后在周身形成了一股屏障似的膜。 　　“南无小栀栀，我会让你努力突破瓶颈的。”上官玖玖嘴角挑起邪恶的笑。　　几竖紫色的水波灵蛇似的旋旋逼去，南无栀引发飘散，淡定躲闪。“　　“喂，我教你的身法运用的不是很好喔。”上官玖玖轻巧地躲过一束毒气，做了个鬼脸说。　　“几扇黑色的雾气连发，连根似的朝上官玖玖扭去，上官玖玖红袖一甩，墙似的树叶迎面展开，在碰上毒气的刹那，粉碎成片土色的雨，扑簌簌地朝南无栀抖去，”啊——“隐忍颤抖的叫喊响彻空间，只见上官玖玖秒速奔来，衣袖拂出，南无栀玄色衣袍上水汽蒸腾，再看不出什么腐蚀的痕迹。　　“唉，”上官玖玖蹲下来，摸着他柔顺的银色头发，“想要以毒攻毒，你还要再努力一点才行，我想将来可以一运起灵力，我们谁也不怕谁。”　　银发少年咬着下唇，蝴蝶结毛扑下来，掩住了曜瞳，看不清心事。玄纹衣袍落在地上随风摩擦，沙沙作响，一片‘美景’落入两人各自的瞳孔里，两人却都没有说话。　　上官玖玖很坦诚，将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世和灵力都告诉了他。左右思量后，栀与熏也将他们二人的灵力告诉了他，仿佛找到了同类那样。　　之后，虽然上官玖玖为何拥有着他们南无国民的特殊灵力仍是无解，但南无栀惊喜地发现，他缓慢不长的灵力居然在和上官玖玖的‘切磋’（不如说是被打）中有了可喜的长进，落得一身伤不说，总算挺近灵尊初级了，毒物可以或作的种类也多了，可成冰，成水滴。这样的成就，贵族不说，即便是在全体十九岁少年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某一天，雷乾坤和霆黑子俩兄弟挑担去卖菜，途中休息之时，大雨倾盆而下，二人靠内力将水驱干，浑身热腾腾地坐在石井边缘，小陌中央，却发现三个身披斗篷的人，领头的看起来像是少年体态，身后两人一黑一白，三人头戴兜帽，状若鬼魅无常，加上走路悄无声息，足以将平民百姓吓破胆去，走得近了，黑子看到他们走过自己面前的刹那，红衣少年缓缓转头，露出惊伦绝色的那张脸来，竟biu地朝自己抛了个媚眼，　　“什么东西......"脸上长着吓人胎记的他，是第一次被人抛了个媚眼儿，还是个少年......等他回过神来，那三个人在道上的背影一闪，竟像过电影那样，消失掉了！　　“乾坤，你能看出，那三人是哪条道上的不？”　　“呸——那是——”乾坤看到一口水吐了出来，水壶里的水顺着下巴滴溜溜地流下来，“那不是前几天那个躲在石缝里的少年吗？”　　“你这么确定，你没看错？”　　“错了我就给你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