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汤禾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打开药盒，只有一粒比寻常的药片都小的粒状药物，她喝口水，闭上眼睛的同时把药片放在口里，因为被胶囊包裹，季芯情品味不到任何苦涩，她摸摸肚子，视线些许朦朦胧胧，也许残害了一个小生命，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遭遇发生变故而产生一丝运作上的失误，生活还是在循环往复着。　　　　汤禾知道自己变化了，质的变化，她以前会对门口卖章鱼丸子的女人毫无顾忌得唤：“阿姨。”可是再度见到她的时候，汤禾犹豫再三礼貌叫道：“姐姐”，还引来女人毫无恶意得嬉笑：“小姑娘怎么长大了啊。”　　　　她以往会在宿舍夜谈会上无知询问：“什么充血变大？眼睛么？还是瞳孔？”虽然付茹拍了两下手掌，无奈解释道：“懂了么？”汤禾也会跟着拍手掌：“这应该懂什么？”“听声音啊！”付茹接着用力拍了三下，汤禾更用力鼓掌，没心没肺得说：“茹姐，手不疼吧。”但是现在，听着她们的私密聊天，汤禾闷着枕头不发一言。　　　　有些事情，无论怎么拍手掌都不得要领，却只要经历过一次，所有的未知都成了曾经的无知。　　　　汤禾的身体的确受到药片的副作用影响，食不下咽，身体疲惫，才过两天身体便明显消瘦下去，与此同时，汤禾再次接到沙诚的电话，她正在挑选杨梅，因为付茹说，多吃点水果会缓解夏日的倦怠，虽然汤禾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是受季节的影响所致，但依旧抱着能否改善一些的想法。　　　　手机猝不及防响起来，悠扬的葫芦丝弦乐响起来，众人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汤禾慌忙滑动手机，一只手还拿着颗杨梅，礼貌说道：“喂，你好。”　　　　她没有看号码，对方也没有给她疑惑的时间，直接表明身份：“你在哪？”　　　　汤禾刚才还疑惑着手里的杨梅会不会不甜，现在种种琐碎的惆结荡然无存，低下语调说道：“有事么？先生？”　　　　“在哪！”　　　　汤禾对他根本无计可施，顺从回答：“凯旋超市，买水果。”　　　　迟迟没有回声，汤禾以为挂了，可是手机屏幕上通话的计时依旧一秒一秒得转化着，她没有管，挑杨梅的心情也没了，干脆带着不足十个杨梅称重结账。　　　　出了超市门就迎面看到倚在白色栏柱上的男人，夕阳正好，绚烂的红霞弥漫小半边的天空，明天兴许很热吧，汤禾心想着，逐渐走近男人，虽然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汤禾却读出他的神情，蛊惑又强悍得让她过去。　　　　周围已经集结了几个女人，或年轻或年长，她们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男人的身上，汤禾低着头：“先生，有事？”她隔着男人一米远，但也成为视线关注的目标。　　　　“没事就不能见你么？”沙诚说着把女孩儿手里的袋子接过来，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肩膀，旁若无人走到车旁，汤禾想摆脱之际被他一个眼神噤声。　　　　沙诚一只手掌控方向盘，一只手搭在女孩儿腿上，或轻或重抚摸着：“喜欢吃杨梅啊？”　　　　“还可以。”　　　　“刚好我也喜欢，喂我一个吧。”男人面部线条很柔和，眼神温柔掠过，汤禾连忙低下头，她快速把一个红里透黑的圆滚滚东西塞进男人嘴里，她一系列的动作像灵活的松鼠，男人眼睛露出笑意，咀嚼口中满是汁液的食物。　　　　汤禾看着他咽下去，身体向后缩缩，但是脸上的窃喜无法掩盖：“没洗！”心里又补充着欢畅痛快的哈笑。　　　　沙诚一刹那惊诧后，轻笑出声：“我不嫌弃！”这只小动物的本性太过欢脱，青葱淳淳，毫无恶意与逢迎，他抚摸女孩儿的脸颊，目光看着变动的前方，“我想你了。”　　　　汤禾的心颤颤巍巍，现在她该说什么？　　　　“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的安静，欢悦，因为畏惧而瑟缩的身影，愤怒却无奈的眼神，我们做的时候你的喘息，求饶的嗔语。”　　　　汤禾脸颊红了透彻，第一次斗胆打断他：“够了。”然后又像做错了事，压低声音：“我知道了。”　　　　“消瘦好多。”沙诚突然说，眉眼的笑意敛去，“怎么回事？”　　　　“天气热，食欲不振。”　　　　车行驶得不急，可以看清窗外的风景，这时候刚好走过啃着巨型鸡腿的女生，撑起鼓鼓的双腮，汤禾和沙诚不约而同看到了这一幕，沙诚带着责怪的语气：“怎么就你食欲不振，现在带你去吃东西。”　　　　“我不饿。”　　　　“必须吃！”　　　　这是第二次见面，可是汤禾已经感受到沙诚的强硬，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不会道歉，也不会征求汤禾的意见。　　　　“您好，几位？”　　　　刚进门便被两个服务员围住，沙诚牵过身边刻意远离的女孩儿的手：“两位”　　　　“好，您看靠窗的座位行么？”另一个服务员殷勤指导，看着沙诚的眼睛闪烁光芒。　　　　“可以”　　　　汤禾单单坐着不说话，服务员站在旁边，手中的菜单主动递给沙诚。　　　　“禾禾，你点自己喜欢的。”　　　　汤禾拿过菜单，快速扫一眼：“软炸松茸，杞子冰糖炖燕窝，缤纷水果，就这些，谢谢。”　　　　“好的，稍等”　　　　两个人现在是面对面各占一个宽大的座椅，沙诚手放在女孩儿端正摆放桌面的手上：“坐我身边。”汤禾看着周围或衣装革履的男士或裙衫翩然的女士都是面对而坐，高贵又疏远，她摇头，“不用。”　　　　“过来！”沙诚再度平静的语气说道。　　　　没有别的选择，沙诚也不需要用什么条件威逼。　　　　汤禾挺直腰杆，转过了方桌坐在沙诚身边，两人身体中间隔着十几公分，但是沙诚揽着她的腰，直到自己的腿和女孩儿的腿贴近。　　　　没多久菜端上来，汤禾慌忙借机把手从沙诚手里挣脱，拿起筷子做挡箭牌，她的身体依旧痛，跟沙诚如此靠近的时候，不但肩胛、腿关节，连脑袋都会痛。　　　　汤禾眼睛盯着菜，为了避免跟沙诚说话，让嘴里一直塞满食物，殊不知这一切落在男人的笑意弥漫的眼中。　　　　服务员到他们这桌的频率有点勤，一会儿询问要不要添纸巾，一会儿把一盒牙签放在桌上，汤禾抬头的时候，又看到身材颇正的女服务员端着水壶走近，她主动把杯子放在服务员便于倒水的地方。　　　　“先生，小姐，这是花茶，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汤禾双手放在杯面上：“挺好的，谢谢。”她把口中的食物咀嚼光，一边看着水杯口，可是预期的花茶没有倒进杯子里，而是倒在自己腿上，汤禾的双腿一直朝外摆放着，及膝的裙子贴在皮肤上，侵了水，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毫无保留传递给汤禾，她痛的小声呼叫出来，面容因痛苦变了神色。　　　　服务员的眼睛因为女孩儿呼音而从帅气的男人脸上转移，她骇了一惊，这无异于开水啊！热气此时还在从裙子上冒出来，虽然看不到皮肤，已然可以想象。　　　　沙诚的担忧大过愤怒，手快速拧开桌上矿泉水，掀开女孩儿的裙子，不算白皙的肌肤现在已经是通红一片，沙诚眉毛皱在一起，把水洒在女孩腿上，汤禾手不知道放在哪，攥着沙诚的衣袖愈攥愈紧，痛感没有麻木，还在源源不断传出来。　　　　女服务员已经乱了手脚，虽然餐厅内空调很足，她依旧额上布满汗珠：“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另一个服务员也走过来，幸灾乐祸却装作担忧的样子说道：“先生，您稍等，我立刻叫我们经理来。”　　　　“不行，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沙诚不管她们的口角，小心翼翼把膝盖处的裙角折在上面，以免曾到烫伤的部位，他想把女孩抱起来，可是前面的方桌挡住了动作，他冷眼毫不犹豫踹倒了碍事的桌子，他们的变故早就让餐厅的客人侧目，此时更是睁大眼睛看着狼藉的画面，男人脸上难掩住愤怒，却在弯腰的一瞬间充满柔情，他抱起女孩儿，女孩儿眼睛紧闭着，泪水还是渗出来，经理这时候跑过来，跟在快步疾走的男人背后，他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因为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他气喘吁吁小心说道：“先生，还没有结账。”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背影冷酷，声音亦是压制：“沙诚.”　　　　经理惊愕的同时不再追逐，他目送男人离开后，走到倒地的餐桌前，两个女服务员一个瑟瑟流泪，一个微笑从容。　　　　“你们两个来办公室。”　　　　碎掉的碗碟，倒撒的事物很快被收拾好，客人也继续用餐，经理办公室却再度爆发。　　　　“怎么回事！”　　　　“宋经理，小李用热水烫伤了那个女孩儿。”她没有用‘无意’两个字，　　　　“经理，我不是故意的。”声音带着哽咽。　　　　“呵！”经理笑了声，可是一脸冷汗：“你不是故意的！你他妈知道他是谁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个不是故意，可能让我们餐厅倒闭。”　　　　连那笑着的服务员也惊讶：“送经理，请问是谁啊？”　　　　他刚想回答，却想到，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沙诚年纪轻轻历任近乎全民皆知的黎晓集团董事长，但是却一次不曾在媒体露面，可见身份特殊，他竟然初始还以为他是来吃霸王餐的。　　　　经理没有告知沙诚身份，摆摆手：“小李，没得商量，餐厅留不住你。”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职位能不能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