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

赵顺儿一直在坐位上呆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刚缓过神来，就见上首小羊对自己一笑，赵顺儿立时又呆了。　　过了许久，赵顺儿才缓缓的想到，若小羊就是俪妃娘娘，那俪妃娘娘与皇上之间，肯定就不是如自己所想的一般了。　　皇上假作幽禁，其实不过是把俪妃娘娘保护了起来，并且还完全没有限制俪妃娘娘的行动！俪妃娘娘也不知用什么方法，瞒过了所有人，自由进出兰宫，并且扮成了干清宫的小宫女，在宫里四处游玩，因此皇上一定也有非常多的时间，可以与俪妃娘娘相处，根本不像自己以为的，隔着高高的宫墙，此生再不相见！　　俪妃娘娘在宫里，可是过得悠闲自在极了，比宫里所有的嫔妃加起来都过得好！不过赵顺儿倒是不知道，在她没看见的时候，其实秀儿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帮哥哥批改奏折的，一点儿也不像赵顺儿想得那样悠闲。若不是秀儿的大力帮助，李峥可没那么容易就解决世家，也没本事装得这样放荡无知，还能掌握朝堂动向。　　然后赵顺儿又想到，俪妃娘娘不是杨家女么？难怪会让自己叫她小羊呢！那时自己还觉得这名儿怪可爱的，觉得俪妃娘娘长得白嫩，看着就像只小羊羔！再想想张婆婆对于自己莫名的好感与信任，那可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俪妃娘娘引见的吗？还有，似乎也是从自己见过小羊之后，皇上突然又对自己好了几分。　　那都是因为俪妃娘娘喜欢自己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俪妃娘娘会只见了自己一面就喜欢自己，不过赵顺儿还是很感激她的友谊与帮助。但想起自己同情伤感许久的俪妃娘娘，居然一直都是过得这样逍遥自在，赵顺儿就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赵顺儿又偷偷抬头看了俪妃娘娘与皇上几眼，只见俪妃娘娘正靠在皇上胸前，抬头与皇上说着什么，皇上伸手扶着俪妃娘娘的钗子，一手还替俪妃娘娘理了理衣襟，皇上动作熟稔、两人态度亲密，果然一点儿也不像是生疏多年的样子。　　赵顺儿收回视线时，无意间瞥到一眼贤妃娘娘，突然又想起了那日，自己与贤妃娘娘沿着清水溪散步，在溪边见到小羊后，贤妃娘娘就突然变得不大对劲，原来是因为认出了俪妃娘娘吗？那贤妃娘娘那时候就知道俪妃娘娘没有被皇上幽禁在兰宫了？贤妃娘娘居然也替皇上和俪妃娘娘守口如瓶，半个字也没对自己或充仪娘娘吐露过。　　赵顺儿这时看贤妃娘娘，她果然一点儿也不惊异的样子，对皇上和俪妃娘娘的相处熟稔，毫不奇怪；四周其他的嫔妃此时的议论声都大得压抑不住了。　　赵顺儿就听见方婕妤对邓美人道：「不是都说皇上其实并不在意她吗！不是都怀了身孕还让她住在兰宫，没有迁回来？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邓美人道：「婕妤姐姐还是小声些吧！看来这事，绝不是外间传言的那样。」　　邓美人说着看向上首，只见皇上此时正在给俪妃娘娘剥一颗葡萄，放进俪妃娘娘面前的小碟子里，那碟子里此时已有四、五颗了，而俪妃娘娘也不忙着吃，正抬头与皇上说着话，两人神态亲密。　　邓美人略感苦涩的道：「看皇上对俪妃娘娘的样子，只怕兰宫根本就不是什么冷宫，兰宫里头，绝不像外头看来那般，只怕是富丽堂皇，更胜后宫六宫吧！」　　方婕妤恨恨道：「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邓美人道：「婕妤还是收敛些吧！你看皇上是怎么对俪妃娘娘的？你要是还像以前那般，想什么说什么，只怕嘴上一时痛快了，过后皇上饶不了你。皇上与俪妃娘娘.....，只能怪我们都是来晚了。」　　赵顺儿心中暗道：「是来晚了，还比你们想得都要晚呢！晚了二十多年啊！」　　方婕妤张口还想说什么，坐在她上首，总不怎么说话何充仪此时却忽然开口：「要说不平，贤妃娘娘才最有资格说话呢！你一个婕妤，瞎吵嚷什么？」　　方婕妤被何充仪吓了一跳，她与这何充仪是一同进得宫，这何充仪一向是老实安静的，不甚得皇上宠爱，可次次后宫大封都不落了她，愣是让她升到了充仪的位子，比因怀胎与小产而得晋封的自己还高了一级。　　方婕妤一直都对这何充仪很不服气，可何充仪平时都安安静静的，也碍不着她的事，又知道皇上不可能再晋封自己了，就只当看不见何充仪也就罢了，没想到今日何充仪不知是哪儿不对劲，居然还开口嘲讽自己。　　赵顺儿也被何充仪给吓了一跳，充仪娘娘今日火气恁地大？难道是因为皇上的关系？可平时见皇上总不来看充仪娘娘，总宣自己侍寝，也没见充仪娘娘有什么不妥，今日怎么这样反常？　　方婕妤被何充仪抢白了一通，一时说不出话来，赵顺儿又听得下首的万宝林嘟哝：「年纪一大把了，偏会作妖，当谁不会呢！」　　万宝林身旁的钟才人听了她的话，却突然怒道：「你说什么年纪一大把了？你说谁呢？」　　赵顺儿才想起，这钟才人却是今上第一回采选时进得宫，虽是比起俪妃娘娘来晚了不少，可俪妃娘娘进宫时才十二，这钟才人只怕年纪并不比俪妃娘娘小。　　万宝林赶紧陪笑：「妹妹没说什么，姐姐别放在心上。」　　钟才人还是不依不饶的：「叫什么姐姐？谁是你姐姐？」　　万宝林道：「是我说错了，才人别介意。」　　可一说完，却背过身去，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不叫姐姐，倒要叫妹妹不成？拿我撒气？拿我撒□□上就会看你一眼了？」　　钟才人听了她的话，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待要发作，可又怕把事情闹大了，正进退两难，却突然有太监高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来了两刻钟后，皇后娘娘终于来了。　　赵顺儿随着众人起身给皇后娘娘行礼，只见皇上也站起身来迎皇后娘娘，俪妃娘娘随着皇上站起，众人下拜时，她却只微微对皇后福了一福。　　等到回到座位，赵顺儿看看刻漏，才发现此时正是申正，皇后娘娘来得十分准时，今日却是皇上提早来了。　　皇后娘娘坐在上首，看见俪妃娘娘就坐在皇上身边，与皇上靠得极近，却也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异样，赵顺儿想着，皇后娘娘是不是早知道了皇上和俪妃娘娘的事？想想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尊重，肯定是告诉过皇后娘娘了。　　赵顺儿看着皇后娘娘平和庄重的神色，不嫉不妒、态然自若，突然一个想法划过赵顺儿的脑海，皇后娘娘能如此态然处之，皇上、皇上与皇后娘娘，不会也只是做对挂名夫妻吧？　　赵顺儿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又偷瞧了皇后娘娘一眼，不敢再想。正好此时宫娥开始上膳，一盘盘的菜肴被端了上桌，赵顺儿赶紧将心神都放到这些菜肴上。　　中秋晚宴的菜肴准备得颇为用心，至少送上来时都是热的，不知是冬至宴没办好，还是因为如今天还不冷的原故。　　上首皇上皇后宣布开宴后，众人就开始用菜，赵顺儿正尝着一道鲜菇炖豆腐，就听到身旁钟才人又不满的道：「中秋宴怎么没有蟹？年年都有的，怎么今年就没有？」　　赵顺儿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想起了俪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只怕是不好吃这些太凉的东西，往上首看去，果然见上首那一桌上，也没有虾蟹之类的菜肴。　　皇上和皇后、俪妃三人在上首，是自己一桌，菜肴与下头的妃嫔们颇不相同，但不论是上首还是众人这一桌，都找不到任何虾蟹，中秋可是吃蟹的好日子，中秋宴上居然没有蟹，确实不寻常，难道是因为俪妃娘娘爱吃蟹，如今却吃不得，因此皇上特地吩咐了不让做蟹？　　赵顺儿看着上首，此时皇上正十分自然的在给俪妃娘娘夹菜，不时还私语几句，这场景看得赵顺儿都呆了，皇上到底有多宠爱俪妃娘娘？过了一会儿，皇上又给皇后娘娘也夹了一筷子菜，似乎也对皇后娘娘说了句多吃点。　　夹完了菜，皇上换了双筷子，自己吃起来，不经意的往下首瞥去，吓得赵顺儿瞬间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吃饭。　　赵顺儿低了一会儿头，又偷偷瞟向身旁的众人，方才皇上给俪妃娘娘夹菜，不知有多少人瞧见了？不知道她们心里又是作何感想。　　赵顺儿想起了皇上六岁就「捡」回了俪妃娘娘的事，那时皇上身边没有人手，俪妃娘娘年纪又小，还又瘦又弱，听说是差点儿就饿死了，皇上这是把俪妃娘娘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又从小养大了俪妃娘娘，带孩子带习惯了么？这是还把俪妃娘娘当小娃娃哄呢？　　有皇上这样无微不至的宠溺与照顾，难怪俪妃娘娘看着这样显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