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这一补课就一路补到了学期末。 向南星解剖学成绩还可以,毕竟自从解剖课上不再研究骨结构,而是直接上其他系统器官之后,很多胆小的女生落课情况就变得很严重,尤其那些进校之前天真的以为中医不需要学这些的女孩子们。 毕竟第一次见到大体老师之后还能正常吃下饭的,临床和中医这两个系的女生里,也就只有向南星办到了。 她的药理学倒真是差了点儿,商陆只能重点补她的药理,当然还有高数。 她高中那会儿数学最差的传统不爽分毫地延续到了大学,尤其微积分,按她补课前的水平,这学期铁定挂科。 商陆的补课方式也很简单粗暴,做题,做错了就打手心,做对了却没奖励。 陈默所在院篮球队的赛季都快结束了,向南星光顾着在自习室里挨手心,一场也没看着。 决赛前一天,向南星还在自习室里做最后争取:“决赛是明天下午,比完了也才七点多,咱们明晚的自习延后到八点怎么样?” 商陆批她刚做完的卷子,头也不抬:“不行。” “为什么不行?平常补课是七点到九点,明晚八点到十点,晚些回宿舍不就行了?” “我要早睡。” “你怎么可能早睡?你们寝那赵伯言成宿成宿找我们迟佳侃大山,你睡得着么你?” 批完卷子的商陆这才把笔一放,抬起头来。 她是有多去想看陈默比赛?理由一套接一套,商陆的手指索性也一下一下地点着她的错题,意思很明显—— 就你这错题率,还好意思和我讨价还价? 向南星看看自己的卷子,错得还真挺多,没办法硬气了,变脸速度倒是无人能及,径直凑过去赔笑脸,讨好意味十足:“你知不知道现在院系比赛都有黄牛了,陈默给我留的票在黄牛那儿可值钱了。” 商陆挑眉。那又怎样? 向南星眼珠一转,又有新招:“要不我让他也给你弄一张?明儿下午咱一起去看。” 商陆原本不客气地点着她错题的手纸面上忽而一顿。 向南星立马嗅出有戏,急忙看一眼时间,九点了。她赶紧起身收拾书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等我的票。” 丝毫不给他反悔的时间,拎上书包就跑。 商陆其实伸手还是能拽到她书包带子的,却故意手一慢,让她逃了。 向南星却还以为是自己跑得快才没被他拎回去继续讲解错题,一出自习室的门就忙着给陈默打电话。 这个点陈默应该刚结束赛前训练,语气里还带点喘:“怎么了?” 陈默一向好说话,向南星也向来无需客套,直接道:“能不能帮我再弄张决赛的票?” “我一会儿问问,应该没问题。” “那好那好,明儿中午我请客,五道口下馆子去。” 陈默的浅笑声轻震着听筒:“你们宿舍楼又哪个女生托你弄票?” “不是我宿舍楼的,是商陆。” “商陆?”陈默适时地收了诧异,语气分明比刚才还更上心了些,“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这就问人去。” 可没一会儿陈默回电话过来,却只余抱歉:“球队经理说没余票了。” 向南星顿时心凉。 看来也没有明天五道口下馆子一说了,陈默索性直邀:“我们队准备去校外吃宵夜,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明儿一早还有课。”向南星难掩失落。 挂完电话禁不住感叹,想看个决赛怎么就这么难? 隔天中午一食堂,全寝都在讨论一会儿要不要去买点加油助威的家伙事,毕竟医学院去年决赛输给了计算机,今年又是两院会师决赛,自家气势上绝不能输。 向南星却全程蔫儿着脸,哪有气势可言? 一问之下才得知向南星被商陆下了禁足令。 室友赶紧出主意:“要不你直接先斩后奏,难不成商陆还能把你吃了?” 向南星却悻悻:“不光吃,吃完还不吐骨头那种。” 迟佳失望摇头:“你看你这损样儿,你作为咱们院的备选院花,能不能给咱长点脸?” 向南星一听,总算提起点精神:“我什么时候成备选院花了?” “咱们篮球队的队员之前还提到你来着,等大四的老一届院花退了,你可是强有力的院花备选。” 迟佳起了个头,再朝其他人使个眼色,下一个便再接再厉,继续给向南星灌迷汤:“咱们的老院花现在正校外实习,不能回来坐镇。他们计算机的院花,就那个……邹然!我可听说她铁定出席。你不觉得你作为咱这边的备选院花,有义务扛起这个责任?” 看来中医系的女生思修课学得不错,直接在食堂里开起了动员大会。 被动员对象向南星琢磨着乌镇那会儿邹然还只是个系花,怎么这么快又升级了?作为备选系花的自己似乎真的,任重道远。 被商陆轻易牵着鼻子走,她还怎么当好一个备选院花? 等她真坐在球场观众席上,四周的助威声一起,向南星就更顾不上其他了,两队水平相当,你篮板我就三分,比分一直咬得很紧,前三节结束时,向南星嗓子都哑了,脸红脖子粗的,连备选院花的形象都不顾了,自然更感觉不到手机的震动—— 七点,本该是她出现在自习室的时间。 最终陈默三分绝杀,医学院以两分优势险胜,终场哨响,球场两侧观众席顿时陷入两重天,大汗淋漓的陈默冲着她们这边冁然一笑,激动得向南星全寝都站了起来。 不止她们,这一侧的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也全是陈默的名字。 邹然一直坐在对面首排,此时正忙着安慰输球的队员,向南星不由琢磨起来,她作为备选院花,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的队员们一点爱的鼓励。 陈默受到了感召一般,竟径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可向南星在给出爱的鼓励前,却已先行一愣。 一看时间,八点了,向南星顿时一拍脑门,挂在颈上的哨子都没来得及摘下,直接调头跑了出去。 与陈默擦肩而过也只顾得上打声招呼:“我先撤了!” 完全没顾上去听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的陈默那句:“你不去跟我们一起庆祝了?” * 她哪还有心情跟去庆祝? 比赛时商陆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到。商陆那脾气,一个电话不接,绝对不会再打第二个过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相安无事。 向南星火急火燎地赶到自习室,都不敢进去,只能站在教室后门偷摸往里瞧。 期末自习的人倒是很多,唯独不见商陆,一直是她和商陆坐的角落此刻也正坐着俩陌生人。 向南星探头探脑半天,终缩回门后,心尖那点忐忑令她不安地咬着指甲——要不给商陆打个电话? 可半天也没鼓起勇气,索性拨给赵伯言,问问商陆在不在寝室,再想下一步对策。 不成想赵伯言那孙子听她说完,扬声就是一句:“商陆,向南星问你在不在寝室。” “……”如果她现在就能隔空揍死赵伯言的话…… “他说他不在。”赵伯言大言不惭地回道。 向南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偏又自知理亏不敢造次:“那你问问他,陈默他们准备去唱K庆祝,他去不去?” 赵伯言又扬声问了一句,继而遗憾地告诉向南星:“他说他不去。那……我可不可以去?” “不可以!”向南星对赵伯言可不客气。 赵伯言对她自然也不客气:“哦那我不帮你俩传话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任向南星气得再吹胡子瞪眼也无济于事。 * 以为这样就没招治他了? 向南星憋屈得,到了KTV也不乐意玩了,她唱歌又五音不全,陈默找她合唱她也只能推给迟佳。 赵伯言每晚都找迟佳聊天,迟佳本就烦赵伯言,尤其正和陈默合唱的时候赵伯言发来短信,迟佳就更不乐意回了,直接把手机甩给向南星:“你就说我喝醉了,没办法回他。” 向南星接过手机正要按迟佳的说法打发赵伯言,却见赵伯言一句——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宿舍?我记得你们女生宿舍有门禁时间的。】 向南星脑子一琢磨,心里就起了坏水—— 【向南星喝醉了,我正愁怎么把她弄回寝室呢,被舍管发现可是要记过的。向南星他爸得气死。】 向南星编辑完之后又字斟句酌了一番,删掉了提到她爸的那最后一句,这才确认无懈可击,点击发送。 没一会儿赵伯言就回了信—— 【那你把她丢KTV,自己赶紧回得了,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在外头不安全。】 向南星顿时捏着手机咬牙切齿:活该你小子追不到迟佳! 却压着心中怒火,模仿迟佳的语气继续—— 【向南星是我铁磁,我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KTV?她一个弱女子,很危险的。】 向南星坚信赵伯言那个大嘴巴,绝对会把这事抖搂给商陆。 可惜等了半小时,竟没等来半点进展—— 商陆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 真生气了? 还是她模仿迟佳的语气漏了破绽? 等待越发焦灼。 向南星不敢离开,偏偏憋得慌,忍不住去洗手间之前还特地嘱咐了迟佳一句:“如果商陆一会儿来了问我在哪儿,你就说我去洗手间里催吐了。” 迟佳正玩得兴起,随口应了一句,向南星就当她听见了,出了包厢直奔洗手间,图一个快去快回。 向南星以最快速度上完洗手间,在洗手台前匆匆洗了手,准备抽纸擦干,手边的纸巾盒却是空的——越是赶时间越是什么都不顺心,她现在就怕自己回到包厢时商陆已经到了。 那她可怎么装醉是好? 恰逢这时,对面洗手台那人从缝隙里递过来两张纸巾,向南星因为赶时间,想也没想对面那人怎么知道她这边缺纸,直接就接过纸巾擦了手,透过缝隙说声谢谢就走。 对面那人半个字都没回。 倒是伴随着她的脚步一道走向了门边。 这家KTV男女厕共用,只以背挨着背的洗手台作为分隔,向南星绕过洗手台刚走到门口,对面给她递纸那人也刚绕到出口。 二人就这么狭路相逢。 向南星当即脸色僵住。 * 站在她面前的商陆却还是那副渺无表情的脸。 将她上下一打量,似还没摸出门道,只眉一皱:“酒醒了?” “……” “……” 向南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这么作势一抚额,两眼一闭,顺着墙就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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