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十节

楚钰收到了楚公子的密诏。　　萧湛被楚公子指派攻打杨国，萧湛传来密信说不出两个月杨国必亡，楚公子觉得时机正好，便决定让楚钰秘密从无界洲绕行去往鲁国，与鲁国谈判，将鲁国收为附属国，届时杨国已灭，萧湛顺路而下出兵鲁国抵御古国的军队。　　楚公子希望楚钰能以此立功，楚钰心领神会，收到密诏的次日便趁夜前往鲁国。　　然而楚钰却在帝都城外的客栈遇到了萧夭。　　萧夭将手里的一壶酒扔到楚钰怀里，道：“楼上说去？”　　楚钰握紧了酒壶，纵身一跃，跟着萧夭跳上了客栈的屋顶。　　楚钰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萧夭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酒，道：“我在这里等了你足足两日。”　　楚钰双眸一眯：“你怎么知道的？”　　“小叔叔往家里捎了消息，我趁着爷爷不注意偷偷瞄到的。我估摸着忽悠人这种事应当会派你去，所以就跟奶奶说想去无界洲看望师父，奶奶自然乐意我与师父多多来往，于是我便不费吹灰之力得了这自由之身。”　　楚钰一口闷酒猛然入喉，愤愤道：“你真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萧夭对于这个评价很是受用：“过奖过奖。”　　楚钰冷眼一翻，无声喝酒。　　“其实带上我你也不吃亏，我有师父撑腰，保证让你在无界洲风雨无阻横着走路。”萧夭自信一笑。　　楚钰傲娇的一哼。　　萧夭被逗笑：“放心吧，你带上我，包你事半功倍。”　　楚钰阴阳怪气道：“四姑娘好本事。”　　萧夭的嘴角阴森森的一勾：“我在酒里下了毒。”　　“噗——！！”满口烈酒一滴不剩的喷到了屋檐上。　　楚钰黑着脸恨恨地瞪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萧夭。　　福安在楚钰走后就没睡过安稳觉，总是隐隐的感到担忧，楚公子也察觉到了近些日子来福安的心不在焉。　　楚公子吃着午饭，瞥了一眼身侧的福安：“你是不是担心楚钰？”　　福安往楚公子碗里夹了一筷子蔬菜，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萧夭陪着他不会有事的。”　　福安来了精神：“萧夭？她一个深闺小姐，怎么能私自外出？”　　楚公子夹了口肉：“这就要问你的萧姑娘了。”　　“萧姑娘？”　　“带你走过无界洲的那个萧姑娘啊。这才几年，你就忘得这么干净。”　　福安恍悟：“是萧姑娘啊，福安记起来了。”但紧接着又意识到不对劲儿，“诶，萧姑娘，萧夭，萧家……”　　楚公子抬眼看她，期待着她的下文。　　福安开口犹豫道：“……公子您是说萧家堡和萧家有血缘之亲？”　　“只知道萧家堡是数千年前萧家一脉的分支。”　　福安隐隐担忧：“那……”　　“没事，无界洲一向严禁与四陆交好。萧钰秋不是傻子，不可能为了一个隔了几百辈儿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而豁上萧家堡上上下下数千条性命。”　　福安微微吃惊：“数千条？这么多？萧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　　楚公子不紧不慢的喝茶漱了漱口：“萧钰秋，萧家堡第三代家主，十岁接管家族生意，十六岁叱咤无界洲，成为无界洲唯一的霸主，垄断了无界洲所有运镖和暗杀的生意，你说什么来头？”　　“……”福安背后微微发凉。　　果然奇人各有奇处，庸人却同样平庸。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不坏了萧家堡的规矩，萧钰秋就永远都不会成为我们的对手。你真正该在意的是萧夭，她才是个狠角色。”　　“福安不太明白。”　　“萧家嫡长女的事情听说过吗？”　　“听过。小小年纪就落水早夭，实在可惜。”　　“你以为她是真的失足落水吗？将军府的掌上明珠，萧乐的接班人，从出生开始便像萧乐一样被当做皇后去栽培□□。这样的人，会失足落水？”　　福安心头一颤：“公子的意思是？”　　楚公子静静地看着福安算是默认。　　福安有点难以置信。　　“她小小年纪就能凭一己之力谋害嫡长姐而不留痕迹，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辣心机。出身无名还命中克父，却偏偏能被萧老夫人赏识收留，一般的智计谋略亦是做不到的。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利用身边的权势，也懂得把握时机。这样的人，幸好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只怕楚钰多活一百年也斗不过她。”　　福安松了口气：“那不是挺好，我看萧四小姐挺喜欢阿钰的，从小就喜欢粘着他，也算是半个兄妹，兴许日后他们能相互帮衬。”　　楚公子摇头：“未必。夫唱妇随没听说过？一个女人再强势，到最后也总免不了要相夫教子。若是萧夭能够做楚钰的皇子妃，便是最好。若是不成，恐怕爱极生恨，楚钰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福安皱眉：“可是萧四小姐毕竟是萧家的女儿，若是这婚事成了，难免以后阿钰做事会束手束脚。况且阿钰幼时与信哥儿交好，这些年怕是也未能从情伤中走出来。”　　“身子是萧家的，心可未必是。萧夭从小在萧家过得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娘是怎么死的她心里也清楚，她怕是恨极了她爷爷，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阿钰身边打转儿。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的虚情假意。不过，女人一旦用情，即便曾经再精明无双也会蠢得像你姐姐一样毫无保留。至于楚钰和信哥儿，这等事我都懒得多提，不过是少时的玩伴被抢了心里不平衡罢了，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情伤。等他遇到了真正心仪的姑娘，他就会知道他对信哥儿所谓的爱慕不过是盲目的自我感动。依我看，只怕楚钰是旁观者迷，深陷情网而不自知呢。他和萧夭的姻缘早已注定，成亲是迟早的事。”　　福安意会了楚公子的意思：“公子是说……？”　　楚公子自食其力的擦了擦嘴，结束了这顿丰盛的午膳：“总而言之，英雄不一定难过美人关，但美人一定难过情关。”　　“……”　　楚公子的话一针见血，一语成箴。　　多年以后，楚钰告诉福安，如果他早知道后来是这么个结局，他一定会对萧夭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他这一生都会少吃很多苦头。　　多年以后，萧夭也告诉福安，如果她早知道逼一逼楚钰会有那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她定然不会给楚钰那么多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