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澄有些吃惊的问:“施主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藏经阁外人不得入内,望施主见谅。”  “讨厌,刚见面就赶人家走,也不问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家里哪里来这里做什么?”她嗲声细语。  “那施主是谁?这么晚了怎么在此?”他迟疑道,合上佛经,起身要往外走。  “我才不稀罕这些破经书,什么宝贝似得,我们到外面说正好。”她也走出去。  令文殊在暗处看见净澄和一位女子走出来,锁上门。  “我叫夙愿,名字好听吧,是我自己起的。”她俏皮的说。  “夙愿,一生的心愿,很好听。”他点点头。  “你知道我一生的愿望是什么吗?”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但现在太晚了,不知施主是怎么这么晚上山的,应该回家去了。”  “你是让我一个小姑娘这么摸黑的下山去吗?你忍心吗?还是等天亮在走吧。”  “不是的施主,可是,你这没有你可住的屋子。”  “不用住,你就在这里陪我说话,反正五更天也快亮了。”  净澄有些不忍心,只好陪着她。  “你猜也不猜,真是无趣。我们这样一直站着有什么意思,还是随便说说吧。我到也没什么大的愿望,就是觉得好听罢了。看你们人都有自己的心愿执念,或许我的就是修行,最好能做个狐仙什么的。”夙愿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什么?狐仙?”  “没,没什么,我瞎说的。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八。”  “什么虚岁周岁的,听不懂你们的话。你猜猜我多少岁了?”  “十二三?”  “我算算,也就十三吧。”  “施主家住在哪里?”  “其实,我家就在山上。”  “可是,后山只有令施主一人在住,没看见有别的人。”他开始怀疑。  “怎么这么大的山只允许她一人住吗,凭什么。我也是从小就住在这里的不行吗?”  净澄苦笑,看来这小姑娘脑袋有点问题。现在离五更还远,他已经有些停不住要睡着。心里打算,还是将她送到后山,让令文殊收留她一晚吧。  “山上夜凉,施主还是不要长时间在在逗留,会生病。我有位朋友就住在后山,我送你到她那里留宿一夜吧。”  “令文殊,不要,我不喜欢她,她法术太高了。”  “嗯?什么?”  “啊,没什么,要不我去你屋里住一晚吧。”  “万万不可,出家人不能和女子亲近的,再说舍里不光我一人居住,还有师兄们。”  “那你去我那里陪我吧。”  “这更不行,如果施主家离得近还是请回吧。”  “不行,你天天待在藏经阁里译书,你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个多月才能见你一面,别想就这么赶我走。”  “施主为何要等我,我并不认识施主。”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这有什么好奇怪。”  “这样吧,你答应我每天晚上都陪我说会儿话,我就放你走,我已经让步了。”  “净澄一要忙着公事,二不能和女子在深夜想见,若被人看到会被师兄弟误会,三没有义务在这里陪着施主,还请施主明白。”  “说什么慈悲心肠,还不是这样无情。就陪我一会儿能怎么样,说这么多条例。我又不是和尚尼姑不用遵守这些。”  “施主这样任性,净澄也没有办法,先走一步了。”  “你回来,别人都说我可爱,只有你说我任性,什么道理。再说你不也去幽会过令文殊,当我不知道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什么幽会,施主真是冤枉净澄,也只是和你一样说说话而已,再说她与这里的和尚方丈都熟识。”他有些着急,仿佛真的被撞见了什么似得。  “你急什么,我就问你凭什么陪她不陪我?”  “施主就绕了净澄吧,实在太困了,明天还要早起。”  “那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放你走。”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快放手,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净澄努力的拉回衣袖。  夙愿却死死的缠住他,任他怎么挣扎也甩不掉她。  “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其他人,你就从了我吧,被我看上也是你的福气。”她狡黠一笑,眼睛里透着机灵。  她说着,四周扬起风沙。净澄头脑一阵眩晕恶心。风沙渐小后他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浮在空中,吃惊不已。  “施主,这是要带净澄去哪里?”  夙愿带着他飞出净德寺。  令文殊跟在后面,片刻功夫就到了她的老窝。他们在一个石洞里附近停下。  果然是妖怪,她一笑。  “到了。”她得意的说。  “这是哪里?”净澄站直身体,环顾四周。  夙愿扬扬手,荒郊野外瞬间变为高墙庭院。  她还会幻术,令文殊跟上前。  “这里是我家丫。”  “我怎么没见过这里,来你家干嘛?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回净德寺。”  “山里这么大,你又没走遍当然不知道了。回去干嘛,你先睡上一觉,睡饱了明天我们成亲,准备婚礼,你们都是这样说吧。”  “成亲?”净澄被吓到。  “凡人不都是这样吗?成亲。”  “可是我是和尚,不能和人成亲。”  “那你就别做和尚了,做我夫君吧。”  “万万不可。施主别胡闹,我要走了。”  “你要往哪儿走,我看你怎么走出去。”她得意道。  净澄看了眼四周,这里果然没有门。他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瞌睡也醒了一大半。事情好像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  正惊慌之际,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好赖皮的小东西,强拉着和尚成婚,不知害臊。”令文殊揶揄她。  “令文殊,你怎么来了。”  “你身上那股味也不盖盖,十里八乡的人都能闻到。”  “你……你来抢他?”  “当然是来救他出去,再顺便收拾你。”令文殊抽出寒光粼粼的长柄宝剑,剑穗是五色玛瑙而制,在夜里也晶莹剔透。  夙愿有些怕了似得退后一步。  “阿弥陀佛,你们别打架啊。”净澄劝道。  “呆子,你还看不清,她才不是什么夙愿什么十三岁的小姑娘,她是妖,可以化成人身的妖。”  净澄看了夙愿一眼,那眼神明亮清透却一瞬间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妖怎么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真以为我怕你不成。”夙愿拿出红鞭。  “没怎么,妖就是妖,就是喜欢胡作非为,今夜就让你显出原形。”令文殊话落,脚步轻快,一剑向她心脏处刺去。  夙愿来不及躲来,红鞭一扬缠住她的宝剑。  两人从地面打到天上,再从天上打到地上。  招式环环相扣,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分不清左右。  “别打了,别打了。”净澄望着天上的两人,挥动着双臂。  可是两人打的火热,没人注意他。  “不跟你玩了,受死吧。”  令文殊用尽全身五分功力,一掌打在她的左肩上,将她击落在地。  肩膀的骨头瞬间粉碎,夙愿疼的额头直冒冷汗,身子趴在地上扭了扭,忽然变成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  这火狐狸全身上下的绒毛火红艳丽,没有一丝杂色,十分漂亮。它趴在地上,乌黑圆亮的眼睛水灵灵的,让人看着心里怜爱。  四周的楼台亭阁也一并消失不见,露出原有的荒野丛林。  “原来是只狐妖,怪不得味道这么重。只不过还没等你施展媚术,我就来了,破坏了你的好事,真是可惜。”  红狐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嗷嗷的叫唤了两声,仿佛在和她吵嘴架。  “看你修行也不低,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才有这些功力。今天你遇上我也算是活到了头,再也没有机会胡作非为,受死吧。”令文殊举起寒光宝剑。  “等一下,放它一条生路吧。”净澄拦在红狐前面,替它请求。  红狐的眼睛微微睁开,眼底有些湿润。望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轻轻唤了两声。  “你真被她迷惑了?你看清楚它是只狐妖。”令文殊不可思议的说。  “我看到了。不过它已经重伤,对我们产生不了威胁,就放过它这一次吧。”  “你们出家人的慈悲心有时会害死自己和别人的,你知不知道。它受了伤,如果放过它,它为了补身子,会去伤害别人或是别的动物生物,吸取它们的养分,这样一来又是恶性循环。虽然它活了,那些生物又因为它死了。你觉得两者谁更重要。”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令文殊,我答应你不会再让它去作恶,我照顾它直到它痊愈为止。”  “如果它痊愈了,你又被她挟持,或者它走后胡作非为,你也管不着了。”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死在我面前。”他双手并拢,向她施礼。  令文殊有些生气:“愚蠢,你竟然这样不识大体。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她负气调头走掉。男人都一样,只会可怜柔弱的一方,不问道理不问对错。  “令文殊……”他叫她,可她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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