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惜小睡了一阵 睡到了晚上 肃修言却还是没醒。

他本来的身体状况就不好 蛊虫又刚合体,会昏睡也是正常,程惜没有试图去弄醒他 而是小心地观察着 让他睡好。

晚上程昱又过来了一趟,看到程惜当然劈头盖脸又骂了她一顿,小程神医在程神医面前那当然是大气都不敢出,只敢低着头乖乖挨训。

程昱专程跑一趟 也不知光为了骂她的,骂完了还丢给她一瓶小药丸,一脸不耐烦:“早晚各一颗给他 不愿意吃就掰开嘴塞进去。”

程惜听他熟练的语气和不屑的表情,猜他可能已经掰过了,在原本的剧情里。

不过喝药掰嘴塞他确定自己是医生 而不是兽医?

程惜没敢问自家老哥,而是看着依然昏睡不醒的肃修言 狠心把他摇醒了 把他扶起来吃药。

程昱那么强调塞药 程惜还以为肃修言不喜欢吃这个黑乎乎的药丸子,没想到他虽然迷迷糊糊的 吃药倒是吃得很痛快。

不但咽得很利索 吃完了也不皱眉说苦 喝了几口温水就重新躺下睡了。

程惜想把他再次喊醒吃点东西,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下淡淡的青痕,到底是没忍心,只能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她自己吃过晚饭,又翻了一阵书就也困了,熟练地爬上床重新抱着他,准备一切等睡到明天早上再说。

她这一觉就睡得熟了,然后她似乎也忘记了当她抱住肃修言睡觉的时候,就会梦到一些肃修言在这个故事里本来应有的经历。

于是当她又一次进入到了那个特别真实的梦境里时,也就在最初惊讶了一下,就淡然了下来。

大约是因为这个剧情里并没有她,她就还是用那种第三者的视角,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在一个不大但却布置典雅的庭院里,有几年青瓦房,还有假山池塘和一株梅树。

她看到程昱从院子外风尘仆仆地回来,径直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语气略带不耐烦地对坐在窗前的那个人说:“山庄里一切都挺好的,庄主和夫人身体都好,大少爷再过两个月就要成亲了,未来的少夫人是账房林先生的女儿,你也见过的。”

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好好地穿整齐衣服,只是一身白色的中衣,肩上披了件大氅,坐在窗前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听到程昱的话,他不但没有回头,等他说完了,还充满讽刺地笑了笑:“你废话倒是挺多,我有说过我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吗?”

他们两个脾气本来就不对,互相看不顺眼,被迫交流起来,也到处都是针锋相对。

程昱被他这种不在意的样子气得冷笑了声,:“我只是想告诉你,人人都挺好的,就你不好。”

那个人没有被他惹怒,还是讽刺地笑了声,然后就抬起手按在唇上低着头闷咳。

程惜看着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指缝溢了出来,他却不在意地把拳头握住了放下,又低沉地冷笑了声:“我不就该是不好的吗?毕竟也没什么人想着让我好。”

程昱站着没动,脸上的神情却变了又变,看样子是担心得很想冲上去扶他,结果还没来得及真正行动,就又给他的话给气住了,咬着牙说:“好,好,没人想让你好是不是?那我这没日没夜也不知道是给谁”

他说了半截还是说不下去,气愤地停了下来,表情又变得十分纠结,最终还是带着些别扭开口:“你大少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所以我妹妹过几日就要从山庄里出来。”

那个人这才把头转了过来,神色带了些认真地看程昱,似乎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东西。

他转了过来,程惜才看清那张脸已经苍白消瘦到令人心惊的地步,只剩下那双眼睛还是明亮无比,他把视线定定落在程昱的脸上。

程惜看到他弯了弯失色的薄唇:“程大夫这是想说什么?”

程昱的神色非常气急败坏,但还是甩下了句:“她要去滇南,会走落英道!”

程昱说完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面红耳赤地甩手走了,只剩下那个人坐在原地。

他唇边还保持着刚才弯起的弧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目光太过柔和,竟然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温柔的感觉。

接着他又轻咳了几声,鲜血从唇角溢出,他随意地抬手用袖子擦去,又弯了弯唇,垂下头看着自己握起的拳头,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视角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很快地眼前的情景转换成了落英道上的杏花林。

她自己的“记忆”里是有这一段的,她走在春日的杏花林中,身后是多年栖身的家园,身前是广阔无垠的江湖。

她那次离开时能隐约地知道,她以后恐怕不会再拥有安逸的岁月,而是会近乎永远地流浪在这片大地上。

现在她用第三方的视角,看到自己的身影从杏花林中缓缓穿过,她牵着一匹从山庄里带出来的骏马,马背上驮着药奁和行李。

只是这一次,她还能看到,就在杏花林外的那座小山坡上,还藏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还是穿了黑衣,一头银白的长发利落地梳成马尾,他抱着胸,轻靠在一棵尚未发出新芽的老树上,微垂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注视着她,还是只是在看山坡下的那片杏花。

程惜能想起来睡前程昱描述过的,后来发生的事:他好好地出门,又好好地回去却没能再撑过这一夜。

所以这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肃修言真正只剩下不到一天时间的时刻吗?

路过杏林的她走得并不算快,但也没有很慢,她虽然喜欢这一片杏花初开的盛景,但也知道为了赶上在天黑前赶到下一处驿站,并不能在这里浪费太久。

程惜看着自己的身影逐渐穿过那片杏林,也看到那个人仍然只是抱胸靠在树上,微垂下的阴影半掩住了眼睛。

她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股极度的恐慌和害怕,为那个尚且懵懂无知的自己。

如果这仅仅只是一个电影,她当然能够看着女主角错过了此生最后一次和爱人相见的机会,就这么毫不知情又懵懂地,走向悲情的结局。

可这个该死的电影的主角,是她和肃修言!

她才不要跟肃修言生死相隔,做什么悲情戏的主角,她那么辛苦又找到或者说是肃修言找到了她。

他们重逢统共也才没几天,还压根就没过什么安稳日子,不是被追杀就是被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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