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渐青成长到十七岁,容貌完全长开,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那个所谓的义父,似乎对她更为关爱了,比起席牧,越王对她的动向更为关注。 而昨天她一夜未归,按理说越王那边应当是知道的。但目前来看,他好似全不知情。 花夫人说:“你呀,越来越胆大了,竟然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若不是这次有王后替你挡着,陛下肯定会知道你彻夜不归的!” 渐青先是疑惑,随后想通。 倒不是王后多好心,而是她防着越王与渐青独处,担心他一个头脑发热,忍不住把义女给拱了。 越王每天都想往青苑来,然而十有六次,都被王后半路截走了。 渐青轻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王后呢。” 花夫人望着她从容的面色,心下复杂。以妹子的聪敏,怎么会觉察不出越王的心思?为什么没有想过抵抗呢?难道……她想入主后宫? 她兀自胡想,这时候见到庭院前的几个宫女神色激动,一张张俏脸兴奋难掩,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好像在传什么小道消息。 渐青也看到了,转头给彩衣递了个眼神,彩衣便出去把宫女们领进来。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渐青问。 宫女语速很快:“回公主,奴婢听前朝伺候的公公说,大将军央陛下把戚相府的婚退了,陛下首肯,解除婚约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花夫人惊讶不解,席牧与戚家的这门婚事,还是陛下保的媒,怎么会同意退婚呢?“到底怎么回事?” 小宫女脸儿红了,“大将军说,他在外有了别的女子,要对人家负责,所以要退了戚家姑娘的婚事……” 闻言,花夫人咋舌,渐青也有些意外,看了过来。 在外有了别的女子,可理解为心有所属,另有所爱。但又说要对人家负责,这就有点意味深长。 “想不到席将军也这般孟.浪啊。”花夫人感慨,而后兴味地问了一句,“将军可说那名女子是谁?我真的非常好奇,哪个女子这般能耐,能勾得咱们苦行僧一样的大将军破了戒?” 渐青乍听到这话,顿时被茶水呛住。心里有点恼席牧的直肠子,这傻子,竟连这种私密之事也说出来,弄得人人皆知。 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像席牧那样的人,竟然会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在外面风流。 当然,最震惊的还要属越王,这个侄儿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这半生循规循距,万万没料到会在中途来了个大转弯。 “以孤看来,你大可不必退婚,另娶她人。”越王斟酌着开口。 席牧腾地站起,“王叔的意思,是叫我当那一夜为露水情缘,不必负责??” 诶,这么激动干什么? 越王看着他,那可不就是露水情缘么?本质就是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所以又何必较真?再看那女子在事后悄无声息地离去,明显就是没想要他负责,偏偏他还认真了,又是封酒楼,又是锁城门的,这个傻侄儿。 但看他生气的样子,越王还是解说道:“孤没叫你不负责,只是建议你,等人找到了,把她纳为妾室就是了,何必为了碗里的,弃了锅底的?别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是个有身份的男人,鱼和熊掌都可兼得,三妻四妾,天经地义。” 席牧沉默着,这种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我不喜三妻四妾。” 越王不懂了,“为何?”喜猎艳,追求多妻妾,善变移情,不正是男人的天性么?他不信侄儿会是专情的奇葩。 只见席牧表情凝重,沉声道:“女人是最麻烦的物种,养一个就够累了,若是养了一群在家中,怕是要英年早逝。” 越王失态地狠狠咳嗽。“无衡,你胡说什么!” 席牧瞥了他一眼,“王叔自然是不同的。”三宫六院,美人环绕,是帝王的标配。况且,有龙气护体,娶再多的女人,也不会英年早逝。 话题再次绕回来。 “你当真想好要退婚,娶那个平民之女?”越王再确认一遍,“戚家于你来说是最为有利的,孰轻孰重,你可要分清。” 见王叔口口声声不离戚家,还要为戚家作最后的争取。他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王叔可知,为何侄儿会在身负婚约的情况下,与别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看越王脸上笑意消失,席牧冷声道:“正是戚氏所为!” 他把八仙楼下.药一事说了,越王惊异非常,没想到戚左相那个女儿,看起来端庄文秀,私底下竟会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这下退了婚,便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了。她真是可怜又可恨,胆大亦愚蠢。 ** 得到退婚的消息,戚芷蓝芳心破碎,当场哭晕过去,而戚左相,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当着送旨的太监骂起席牧来,说错看他,是个衣冠禽兽云云。 席牧默默给左相送去一封信。 看完信的左相顿时羞得老脸通红,将犯错的女儿狠狠责罚,关进小黑屋面壁思过。 到底是顾念女儿家的名声,席牧没有把戚芷蓝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 但尽管如此,席牧在民间的声望,不但未受影响,反而被群众大肆赞赏——夸他是个敢作敢当,富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宁弃贵妻,不嫌民女的高尚品格。 这些天,席牧都很忙。忙完军务,便到八仙楼附近查探,不放过一丝“偶遇”的可能。 她会不会回江南去了?席牧拧眉,不是没想过去江南寻找,只是江南那么大,想找一个信息不详,相貌未知的女子,实在困难。 不管了,江南六城,干脆都派人去找吧! “你,过来。”他指使副队,“马上去搜集所有姓于,年龄十八到二十岁的女子的画像和资料来。” 副队腆着脸问:“将军,什么范围?全京都、还是江南六城?” 席牧施施然瞟了他一眼,“全国。” 副队:“……”垂头丧气领命而去。 老何这厢拿着单子走来,眼看主子又要出门,赶紧拦住他,将礼单递给他看,“将军呐,宫里放了消息出来,公主的成年典礼快到啦,咱们是不是该送点什么啊?” 席牧看也不看,“送什么送,谁人不知本将与她是不对盘的?所以贺礼就无需送了,反正送礼的人多了去,也不差侯府一份。” 老何讷讷:“可公主好歹是您妹子呀……” “吾父仅生我一人,没有什么妹妹!”掷下话,他转身就离开了。 孔高在后面追来,“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席牧顿步,侧目,“什么事,快说。”他急着去找媳妇呢。 “关于青苑的动向,公主她那天……” 才说一半,就被席牧打断,“休要再提这个人。青苑那边,你可以撤了。” 他现在很忙,没空盯着青苑的动向,他现在只想找媳妇! 看着他大步出门,孔高叹气,其实他想说,廿八日晚,青苑那位公主扮男装出宫,彻夜不归。 换作以前,他家将军一定惊觉有“大事情”发生,刻不容缓要彻查此事。 然而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寻找那个不知所踪的神秘女子。 所以,渐青的成年礼,百官前来祝贺,只有他很不给面子地不出席。 想到他如此积极,几乎是穷尽一切时间和力量,也要寻找那夜的人,渐青莫名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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