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

分班的热情持续到了下午午睡结束，该接受的也都接受了，陆烟洗了把脸进来，看到程川还在睡觉，她安静地走到位子上，她记得刚刚中午吃完饭进来程川就趴在桌上睡了，算起来，他睡了有一个多钟头。　　莫名想起他说“我叫程川，平时爱好睡觉”，陆烟想，他好像真的很爱睡觉，当时以为他是糊弄老师瞎说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瞎说的。　　　　下午是两节物理课和两节语文课，沈嘉南从中午就消失了，一直没回来。　　物理老师问陆烟讲台旁边的同学去哪儿了，陆烟咬着唇摇头：“不知道。”　　程川淡淡一瞥，举手：“他身体不太舒服，和班主任请假去医院了。”　　物理老师点点头，看到是程川，眼睛都亮了：“好的。” 　　　　上午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就去医院了？陆烟想不明白，或许真的生病了。　　下午的课在知了的叫声和头顶吊扇隐隐的轰隆隆声中过去了，寄宿生有三节晚自习，走读生不上晚自习，没有拘束，到点就下课。　　　　回家路上，陆烟低着头走，陆玉溪跟在她旁边，脸上笑的很欢，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　　每次陆玉溪这么笑，陆烟就知道他脑子里自导自演演了一场戏。　　“怎么了？”陆玉溪看到妹妹一直看着自己，不禁问。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陆烟声音不大，今天一天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呀。　　陆玉溪敛了笑意：“我有很开心吗？”　　陆烟点头：“嗯。”轻轻地鼻音。　　“我没有很开心，就是忽然觉得上学也挺好的。”陆玉溪说话时，眉毛都扬了起来。　　陆烟知道他在说谎，并不想拆穿他，低了头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汪汪汪。”一个俏皮的男声在前面响了起来，声音挺大，隔了十几米都能听得见。　　熟悉而带着一丝调笑，陆烟抬头，看到了那个翘了一下午课去医院的人，此刻正活蹦乱跳的推着自行车走到程川旁边，精神十足，半点不像个病患，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　　　　女生头发很长，大波浪镀了一层金黄，白色朋克T恤搭配纯黑色的迷你超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很高很性.感，和他们在一起非常的般配，三个人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路上的人纷纷侧目，陆烟也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啧，这身材真是绝了。”陆玉溪连连赞叹。　　陆烟抬头白了他一眼。　　　　陆玉溪拦着她：“好妹妹，我们去打个招呼呗？”　　她摇头，自己跟沈嘉南和程川都不熟，而且沈嘉南的那个人，想到他，陆烟觉得是个麻烦，糯糯开口：“不去，我跟他们不熟。”　　“哎，草儿，大家一个班的，那，那谁，那程川现在可是我同桌，我跟他已经很熟了。”其实今天程川就跟他讲过一句话，算起来是一个字，早上收作业时候的“哦”，可是有什么关系，马上就很熟了。　　　　陆玉溪看远处高挑的女生，越走越远了，心里一急：“草儿，你真的不去吗？”　　“嗯。”　　“那我去了昂。”陆玉溪挥挥手，小跑过去，“你跟妈说我被老师叫过去讲试卷了啊。”　　　　陆烟还没回神，陆玉溪已经跑了，那速度快的就跟他妈在后面追他似的，夕阳的余韵照在前面三个人的身上，背影拉的很长，陆烟看到程川向光而行，周围镀了一层薄光，她记得他从她手里抽过甜筒，脸颊微微发红，她不习惯欠别人一个恩情，无意也好，刻意也罢，欠了的人情总要还的。　　　　-　　开学的第一周在炎热与平淡中度过，一切如常，真要说意外，无非是沈嘉南总喜欢逗弄陆烟，时不时地逗得她涨红脸不说话生闷气。　　周五是所有人都盼着的日子，尤其是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的周五。　　　　教室里的人一扫而空，王思思换了一身粉色的运动服，她问陆烟：“陆烟，你会打排球吗？”　　陆烟抬头，没想到王思思会问她，点点头，声音软软的：“会。”　　王思思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中分平直的头发顺滑的垂在两边：“那待会自由活动后，我们一起打排球呀。”　　“我，我玩的不是很好。”陆烟开口。　　　　大多数体育课的自由活动她都是回教室写作业的，很少逗留在操场。　　“没关系呀，我也玩的不好，没事，来嘛。”　　王思思这样的班花都开口了，陆烟更是不好拒绝，她点头：“好。”　　“那我先下去哈。”王思思说着就走了。　　　　陆烟站起来准备下楼，看到程川趴在桌子上睡觉，睡得很熟，脸枕在手臂上，眉毛很浓，眉尾向下微微弯曲，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偏浅浅的阴影，看起来很安静，和平时的不近人形成了一丝反差。　　她觉得他是那样的好看。　　　　程川眉毛轻皱，身体一动，侧身，陆烟吓得一股脑儿的就溜了，溜出教室一口气跑到林荫小道，小手放在心脏，感受着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回头望了一眼教室，还好没有被发现，真要发现了，就百口莫辩。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想到的是百口莫辩，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　　　　上课铃声就快响起了，陆烟一溜小跑到操场，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　　陆烟站到队伍最左边，老师在点人。　　没一会，操场过道那头有一个人懒懒散散走过来，体育老师看到程川，说：“速度一点，赶紧归队。”　　程川慵懒的打了个呵欠，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往最后一排一站。　　　　“所有同学，向左转，绕操场跑两圈，然后自由活动。”体育老师说。　　一行队伍开始跑动起来，一听自由活动大家就激动，一激动都飞快的跑起来，个个都从无精打采变得精神十足，好似跑完就彻底放假了一般。　　王思思小跑到陆烟旁边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陆烟，待会跑完你去器材室拿一下排球，拿三个。”　　陆烟点头：“好。”　　　　“你要喝水吗？等会我去小卖铺帮你买一瓶。”王思思跑起来，长发在脑后飞舞，有两缕落进了脖子，衬托的脖子很白很细。　　陆烟摇头，小声的说：“不用了，我不渴。”　　王思思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一周相处下来她是知道陆烟的性格的，问也是随口一提，陆烟不要，她没有再坚持：“那我先跑了，待会再升旗台下见。”　　“好。”　　陆烟看到王思思加速跑到了前面，披散的长发在阳光下飞舞，好似有了生命，叫嚣着青春的张扬与活力。　　　　大家很快跑完了两圈，陆烟算是最后几个跑完的，她喘着气，额头沁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两鬓的碎发湿哒哒的贴着脸颊，她迈着步子往器材室走，到器材库时，里头的器材早就被拿得差不多了，排球框里的排球只剩下两个，陆烟走过去，弯腰拿排球，小腹贴着铁框，伸手够了两下没够着，用力往下压了压，指尖碰到排球的边缘，但就是够不着，手臂撑着框子，双脚悬空了去够，已经能捏住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了…　　　　她努力去够排球。　　一道黑影覆在她旁边，修长干净的手指抓住了排球，轻松一提，就提出了一个球，本来就只剩两个球了，而且还是她先看中的球，陆烟急了。　　“这，这个球是我……”陆烟从铁框上下来，一抬眼，“程，程川啊。”　　　　程川握着排球递给她，俯视着她，那对新月眉轻轻拧着，程川开口：“呐。”　　陆烟呆呆的接过球，听到程川说了一声：“矮到死呀。”语气半分戏谑半分慵懒。　　陆烟呆愣着，抱着排球，牙齿轻咬着嘴唇，脸上有些发热，程川已经转头去里面拿篮球。　　　　明明是一个爸妈生的，陆玉溪就很高，一米七八，她只有一米六，差了快二十公分，她低着头。　　“橙子，你在里头干嘛呢？”外头沈嘉南嚷嚷着。　　程川拿完篮球，右手拖着，左手插兜，和平时正儿八经模样不太一样，右边唇角微勾，看起来有几分邪邪的坏。　　　　陆烟抱着排球看着他，那句“矮到死呀”还在耳边回响，她还要再拿一个排球，如果再叫他帮忙拿一个肯定会被他再嘲笑的，可是，不叫他，自己又够不着。　　“程川~”陆烟开口，声音轻而淡。　　程川闻声，脚步一滞，女孩的声音软软的，他懒懒的转身，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可，可不可以再帮我拿一个排球。”陆烟抬头，仰视着程川。　　陆烟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像是一颗橄榄，上下滚动了一下，不自觉红了脸，撇过了脸。　　少年背光，轻飘飘的说：“我为什么要再帮你拿一个？”　　　　陆烟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明明自己主动帮忙拿了一个，早知道…算了，她也不是什么脸皮厚的人，把手里的排球放到地上，动作很轻，弯腰过去继续够剩下的一个，虽然够不着，但她也不想再开口叫程川帮忙了。　　　　程川大步过来，弯腰，拿球，递给她，一气呵成。　　　　陆烟站在铁框上，程川把球给她，陆烟一脸呆愣，说不愿意的是他，拿球的又是他，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橙子，你好没好？”沈嘉南的声音不耐烦了。　　程川大步迈了出去，陆烟抱着那个排球，想问为什么他又愿意帮她拿了，但是程川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摇了摇头，把地上的球捡起来，慢慢悠悠的走到升旗台，王思思正坐在升旗台旁的台阶上，她身边有好几个女生，王思思看到陆烟，伸手叫她过来。　　陆烟抱着两个球：“器材室只有两个球了。”　　　　王思思一看，周围有差不多六个人，两个球怎么够，只能开口：“没关系。”　　“我跟李楠一组。”张妍开口。　　“那我跟恬恬一组。”王思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