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

一组一个球，只剩下陆烟和另外一个女生落了单，如果不是少一个球也不会出现这么尴尬的情形。　　陆烟害怕自己会让大家为难，轻轻微笑，淡淡的说：“思思，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王思思看着她微笑的模样，明明很为难的境地，却还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她上前拍了拍陆烟的肩膀：“陆烟，别呀，我们打替补模式，没关系的，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而且，是我叫你来的。”　　　　陆烟咬着下嘴唇，新月眉轻轻皱着，球少的情况少一个人更好一点，其他女生附和着王思思说：“没事，替补就替补呗。”　　就这样，两组队，开始了替补战，没多久就轮到陆烟上场了，她对的是李楠，李楠个子很高，又是体育生，打排球自然也不差，陆烟接过排球，李楠在对面开口，声音洪亮：“陆烟，加油。”　　陆烟轻轻“嗯”了一声。　　　　陆烟双手交握，双臂贴合把排球打了出去，力气不大，球温温和和落在李楠的手臂上，李楠手臂往下向上猛地一垫，球飞到了陆烟的头顶，她个子小，往后退了几步没能接住，只得小跑着去捡球。　　“陆烟，再来，再来。”李楠开口，动作已经摆好。　　陆烟重复之前的动作，温和的打出球，轻飘飘的，李楠依旧很用力的垫出排球，如此往复。　　　　这一次不太走运，球的运动方向是朝着陆烟来的，球速很快，陆烟伸手去接，没能接住，排球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脑袋上，砸得她脑袋嗡得一声失去知觉，捂着头，疼痛自头顶传递到脑壳，眼睛发黑，李楠小跑过来，紧张的询问：“没事吧？”　　陆烟摁着头，打排球被砸到是常有的事，但是李楠这下真的有点重，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她摇头：“应该没事。”　　　　“我扶你去边上休息一会吧。”李楠搀扶她到一边的水泥台阶上。　　陆烟扶着台阶坐下来，感觉眼睛发花，头晕目眩，远处糊成一片，李楠说：“真的没事吗？”　　“嗯，我休息一下。”　　李楠摁着她的肩膀：“一会不舒服你叫我就好。”　　陆烟点点头：“好。”　　　　李楠捡起之前砸到陆烟的排球，回到女生堆里，王思思甩了一下长发，问：“陆烟没事吧？”　　“没什么事，排球是软的，不会有什么事。”李楠说着随意在边上垫了两下排球。　　外头热气蒸腾着，热的汗珠直冒，大家因为这样的小事故都歇了下来。　　“她可比林妹妹都娇弱。”张妍开口。　　张妍开口周围就安静了片刻，背后讲人坏话是有的，但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还是不多的。　　　　何恬恬看不惯：“张妍你怎么说话呢？”　　“她就这么让排球看着排球砸到自己不躲？”张妍嘴巴翘着，双手交叠在胸前，她老早就看陆烟不爽了，从开学第一天开始，越看越不顺眼。　　“你什么意思？”何恬恬瞪了一眼张妍。　　　　张妍无辜的说：“字面意思，故意还是无意谁知道呢。”　　“要不是她跑步跑得慢，球被别的班拿走了，我们能玩什么鬼替补？”张妍嘟哝了一句。　　何恬恬来气：“你自己怎么不去器材室拿？”　　“哟，何恬恬，你这双标可以啊，你看到她去器材室拿排球不也没去吗？还说我？”张妍双手叉着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大热天的，吵什么吵。”王思思开了口。　　张妍“哼”了一声。　　何恬恬气的走到了陆烟那边去，等到何恬恬走了，张妍小声说：“你们不觉得这个陆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吗？”　　　　张妍瞥了一眼陆烟方向，勾着唇冷笑：“我偷偷跟你们说，我这周天天看到她跟陆玉溪出去吃午饭，放学一起走。”　　“我听说开学第一天，沈嘉南还给她买甜筒。”李楠还在垫着她的排球，眼睛却是落在王思思身上的，“思思，是吧？”　　　　王思思把额角的头发捋到耳后：“大家都是同学，关系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单纯。”张妍不屑的说，“她那种女生我真是见多了，表面看起来天然无害，心眼比谁都多。”　　“我刚刚去厕所，看到程川帮她拿排球。”李楠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实则添油加醋。　　张妍表情夸张：“哟，就说嘛，她哪里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刚开学几天，程川都勾搭上了。”　　“你刚刚故意的吧？”张妍拍了拍李楠的肩膀，她指的是故意拿球砸陆烟。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李楠说。　　“你丫可以啊？”张妍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样，笑的花枝乱颤。　　“你们继续玩，我去看看陆烟。”王思思把手里的排球给了张妍。　　“思思，你干嘛啊？”张妍在背后叫道。　　　　“你们先玩，我等会就来。”王思思回。　　张妍努了努嘴：“思思，你就是这么好心，明明知道陆烟对程川不轨，还这么善良，哎~”　　太阳晒得几个人都没了心思玩排球，坐在一边阴凉的地方聊起了八卦。　　　　陆烟揉着头，感觉自己头真的被砸懵了，王思思小跑过来，声音很温柔：“陆烟，要不要紧呀？”　　陆烟抬头看到王思思精致的脸，尖尖的下巴，轻声说：“应该没事。”　　“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没，没事，等一会实在不舒服我再去。”　　　　阳光溅入了陆烟的眼睛，她眯着眼，感觉光在颤动，额头有密密的汗，一时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　　“你别怪李楠，她这人个子大，打球没轻没重的。”　　“嗯，我知道的。”陆烟声音柔柔的，“思思，你去打排球吧，我没事。”　　　　等到王思思走了，何恬恬跟陆烟站起来想回教室，站起来那一下头晕的厉害，陆烟感觉头重脚轻，缓了几秒才好些了。　　两个人往教室走，何恬恬说：“陆烟，你以后别那么好心。”　　陆烟歪过头：“怎么了？”　　何恬恬想到了张妍的话，开口：“你对别人好，也许在别人看来是理所应当。”　　　　陆烟低着头，看到地上细碎的沙子，它们很渺小，却铺成了一条路，她点点头：“嗯，谢谢你，恬恬。”　　何恬恬笑了：“哪儿的话，别这么客气。”　　陆烟也笑了，微微扬起嘴角，很甜。　　　　她按着头，余光看到篮球场那边挥汗如雨的少年们，朦朦胧胧，细细碎碎的阳光在树叶上落下，落在她的脸上，她一眼就看到程川，纯白色的T恤，高高的个子，明明好几个白T恤，她却一眼认出了程川，他跳起来，手臂抬起，跃起的样子像是一条鲤鱼，感觉下一秒就要溅起水花，太阳烤的她头更晕了。　　直到体育课结束，她的头终于好了很多。　　　　班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陆烟收拾了书包，李楠进来，看到她，走过来。　　“陆烟，你没事吧？”李楠瞥了一眼她后座的程川，他的黑发微湿，看样子刚刚洗脸多余的水溅到了头发上。　　陆烟摇头：“没事了。”　　“那就好，今天太不好意思了。”李楠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掺杂了一些嗲音。　　“没事。”　　　　“有问题你找我哦。”李楠皱着眉头。　　陆烟点点头。　　李楠准备走，一张小脸微微红，路过程川的时候顺手把一瓶小卖铺刚买的冰镇脉动放到了他桌上，李楠小声说：“程川，我请你喝饮料。”　　说完就扭过头就走了。　　　　陆烟听到李楠的声音，听到她给程川买了饮料，陆烟略略侧身，却是死也不敢回头。　　冰镇的脉动覆了一层水珠，不时有水顺着瓶身淌到桌上。　　她感觉身后的桌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偷偷回头看到了程川拿着那瓶脉动向李楠走过去。　　　　李楠看到程川过来，激动得脸发红，同桌张妍更是激动，后排都倒吸了一口气，以为考神程川终于动了一颗春心。　　程川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把脉动轻轻的放在了李楠的桌角，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程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楠站起来，小脸煞白。　　　　程川站住脚步，回头，不是很耐烦的瞥了一眼脉动：“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喝脉动。”声音温和礼貌。　　他这话给足了女生面子和台阶，把理由归咎到饮料本身，而不让李楠毫无面子可言，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程川说完准备走，李楠上前一步，丝毫没有察觉到那话有什么不对劲，反而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以为程川只是对饮料比较挑剔：“程川，那你喜欢喝什么？下次我请你喝。”　　　　程川咬着下嘴唇，已经不耐烦极了，说了一句：“没有下次。”　　然后就拔腿走到座位上，把背影留给了李楠，李楠呆愣的杵在那，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后排几个男生安慰她，张妍过去把她拉回到位置上。　　　　程川回到位置，看到桌角那一块水渍。　　伸手戳了戳陆烟。　　陆烟回头：“嗯？”声音软绵绵的。　　“纸巾有没有？”程川说。　　“有。”陆烟小声说。　　　　眼睛提溜瞥到了他桌子上的水渍，伸手去书包里拿餐巾纸，一包粉色的HelloKitty的纸巾，很可爱，她把纸巾递给他，程川说：“谢谢。”　　“不客气。”陆烟转过身。　　　　莫名想起开学那天他从她手里拿过去的巧克力味可爱多，为什么程川会吃她手里的可爱多？说到底大概因为那只可爱多是沈嘉南买的，要是她买的，大概他也会嘲一句“我不喜欢吃可爱多”。　　所以送东西给程川吃，得分人，沈嘉南可以，李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