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陆知退慌的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 车里车外的两个人面面相觑,阮心甜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又敲了敲车窗。 陆知退无奈,只好降下一半车窗,用眼神询问她要干嘛。 阮心甜被那声猫叫吓飞了魂儿,看见陆知退的脸,正事儿都忘了,脱口就先问了句:“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有猫叫!” 陆知退后脖子的汗毛都站起来了,喉咙难受的厉害,他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强做镇定的摇了摇头,蹙起眉瞪着阮心甜,一副很不耐烦随时要走的模样。 阮心甜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别说猫了,连根毛都没有的。 可能是练舞太累出现幻觉了? 她自我安慰着。 陆知退没耐心跟她纠缠,朝她摆了摆手,就要升起车窗离开这里。 阮心甜这才想起自己追过来的目的,急忙把手伸进车窗,抱住了陆知退的胳膊:“导师,我妈今晚问我家阿姨说怎么一天都没见到我,阿姨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想办法今晚一定要回家一趟!拜托你……你捎我一程吧……” 无巧不成书,陆知退前脚刚走,后脚吴阿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阮心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地下停车场截住了陆知退。 陆知退这会儿正忧心自己的事儿,哪里顾得上别人。 偏他此时成了半个哑巴,有话说不出来,连拒绝都没法拒绝。 阮心甜看着柔柔弱弱的,劲儿还挺大,陆知退挣了几下都没把胳膊从她手中挣脱,只好无奈的磨了磨牙,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门锁,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 阮心甜见他答应了,忙坐进车里,千恩万谢的表示感激。 陆知退全程绷着脸,一声不吭。 对于陆知退突然的冷脸,阮心甜很是迷茫,他方才在练习室明明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啊……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 阮心甜努力的回忆自己刚才的行为,试图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尊喜怒无常的大佛。 这时候,陆知退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各自专心想着心事的陆知退和阮心甜都吓了一跳。 陆知退习惯性的一声“操”没出口,就化作一声“么”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了一眼阮心甜,好在她似乎也在走神,没听见他喉咙里那意味不明的声音。 阮心甜被陆知退那紧张防备的眼神看的有些茫然,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他的手机:“导师,你电话响了……” “我难道听不见吗!能接我不会接吗?!”陆知退在心里疯狂腹诽着,面上却还是只能绷着一张冰山脸,咔的一声把手机静音了。 阮心甜眨了眨眼,扫了一眼陆知退那持续闪着光的手机,在心里默默下了个结论:他应该是跟电话那头的人在生气,并不是被她惹的,她只是运气不好,撞在枪口上了而已。 阮心甜想着,嘟了嘟嘴,感叹自己点子永远都是那么背。 一路上陆知退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阮心甜对陆知退音响里那些令人头秃的rap和金属摇滚也已经渐渐有些习惯了,练了一整天的舞,身体的疲惫在松弛之后一波一波的涌上来,阮心甜最近get的沾枕头就着技能在她的头挨着陆知退车里的高档真皮座椅靠背时完美的发挥了功效,车子离开训练营没多久,她就打起了小鼾。 两首歌切歌的间隙,车里安静下来,陆知退听见细细的鼾声,侧头看了一眼,阮心甜的睡姿不太好,脖子窝着了,呼吸不畅,所以才会打呼。 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这样窝着脖子睡觉的时候,脸颊一侧的婴儿肥显得有些肉嘟嘟的…… 稀疏卷翘的长睫毛,薄薄的眼皮儿,圆嘟嘟粉嫩嫩的脸蛋儿…… 陆知退想起幼儿园午休时,“她”睡在他隔壁床,他睡不着的时候,从围栏的缝隙里朝隔壁床张望,就总能看见这样一张睡颜。 他还曾经因为好奇,伸出手指轻轻戳过她脸颊上的小肉肉…… 就像是撞了邪,陆知退这么回忆着,就真的停下了车,伸出手去在阮心甜的脸颊上也戳了戳。 她今天出了太多汗,脸颊微微有些黏,但吹弹可破的皮肤几乎没有毛孔,隐约竟与十八年前的触感有些相似…… 阮心甜窝着脖子,睡得本就不舒服,脸上一阵痒,她猛地惊醒过来,一醒来,就对上陆知退黑亮的一双眼睛,她的瞌睡瞬间被吓掉了一半。 “你干嘛?!” 女孩子自小养成的自我保护意识让她猛地后缩身体,双手抱胸,警惕的看向陆知退。 她扫了一眼车外,不是红灯也不在路中间,车停在了路边,近郊的路到了晚上也算的上是荒郊野外了,前后不见一辆车一个人,阮心甜瞬间有些慌。 陆知退美好的回忆被阮心甜打断,又被她用防备色狼的眼神瞪着,一肚子九曲十八弯的柔肠瞬间化作了憋屈的怒气,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儿,随手从车座椅靠背上扯下自己的夹克外套,兜头丢到阮心甜身上,然后一脚油门将车当火箭一样发射了出去。 陆知退的衣服上挟裹着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兜头将一身汗味儿的阮心甜衬成了一只糙汉。 她眨了眨眼,从衣服里露出两只眼睛,眼巴巴的望着陆知退写着大大两个“嫌弃”的侧脸,对自己刚才夸张的紧张感到一丝丝的不好意思。 “咳”阮心甜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干笑着说:“我不睡了,不用衣服了……” 说着,就要帮陆知退把衣服重新挂回座椅靠背上。 陆知退喉结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咕哝,指了指阮心甜T恤上唱想节目的标识。 阮心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训练营的衣服呢,回家万一被魏国兰看出什么来,就不好交代了。 于是向陆知退道了谢,她老老实实把外套穿在了身上。 陆知退不知用了什么香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梅子香,勾的阮心甜吞了两次口水,只觉得肚子好饿…… 红色的跑车划破静谧的夜色,驶进常青园,阮心甜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一声。 她点开微信,看见吴阿姨发来的消息: 小姐,你不用回来了。我跟太太说你去钟晓玉家了,明早回来就行了!明早一定要回来一下啊!太太明早要去A大参加一个什么研讨会,会早起吃早饭的! “天啊……” 阮心甜握着手机,整个人无力的瘫在座椅上,现在怎么办? 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总不可能再打车回去吧? 况且回去了,明早也来不及赶回来啊! 去旁边的酒店住一晚?阮心甜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来手机绑定的信用卡是魏国兰的子卡,如果刷卡她那边也会有短信提示。 二来,阮心甜出门匆忙,连身份证也没带啊! 陆知退听见阮心甜的小声嘀咕,关小了音响的音量,转头看她,表情几分疑惑。 阮心甜对上陆知退不耐烦的表情,今天第三次露出苦哈哈干巴巴的笑容,双手合十对着陆知退拜了拜:“导师,您今晚,能收留我一下吗?” 陆知退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似的看着阮心甜。 这是什么套路? 刚才戳她脸一下她还吓成那副鬼样子,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去男人家过夜? 这姑娘究竟什么脑回路? 阮心甜本就没多少勇气,说出这种请求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荒唐,但事已至此,让她在楼道里蹲一宿,想起中二时期看过的大量鬼片,那她也是没有这种胆量的…… 她在青田唯一的朋友是钟晓玉,远水救不了近火,眼前只有一个陆知退可以求,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陆知退听着阮心甜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叽叽咕咕解释了一大通,对于她这种活到了二十二岁还要被父母管制成这样的嗲妹很是不屑的内心吐槽了一番,却还是冷着脸将人领回了家。 好在他的别墅够大,匀给她一间客房而已,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为难的事。 只是今晚…… 陆知退想到自己的喉咙,舔了舔后槽牙,深深感觉只要碰上这个嗲妹,就一定没好事! 阮心甜跟着陆知退进了他家,看着屋里空荡荡冷冰冰的工业风纯男性装修风格,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丝紧张和害怕。 这里一点女人的痕迹都没有,一看就是属于单身男性的住所。极强的男性气息让她终于明白自己是主动进入了一个男性的私人领地…… 陆知退平日里过于高傲冷漠,因而显得似乎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的模样,但回到了自己领地的陆知退似乎变了一个人。 虽然还是那副高傲冷漠的模样,甚至从头到尾他都一言不发,但在自己家里,他周身那种自在随性的状态,让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不羁的侵略性。 就连脱掉T恤外面的衬衫随手丢在沙发上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阮心甜心跳紊乱。 她觉得他举手投足仿佛都在说“这是我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得听我的”。 “要不我还是……” 阮心甜心里的退堂鼓敲的喧天震地,她捏着衣襟在陆知退身侧开口,决定还是去楼道里蹲一宿吧。 跟陆知退比起来,鬼至少只是个传说…… “喵嗷~” 不知哪里飞来一大坨橘黄色的毛球,叫的又奶又凶,猛的朝阮心甜扑了过去。 阮心甜吓得原地蹦起三尺高,以一个奇异的姿势猛地跳到了陆知退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猫!猫!猫!有猫!” 陆知退被阮心甜撞到了背,又被勒住脖子,脚下一个踉跄,再憋不住,张嘴就是一声:“喵嗷~” 惟妙惟肖,跟刚才那只猫如出一辙。 甚至在气势上,还要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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