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泱怔住。    趁他愣神的功夫,舒槐一下子凑了上来。她的嘴唇抵着他的耳朵,呼吸轻柔而绵长。    暗红色的裙子抵着周时泱的白衬衫,她几乎贴上周时泱的身体,他的白衬衫一下子晕染上了暧昧的酒红色。    “周时泱……”舒槐手搭在他背上,缓缓道,“你知道么。我好久都没有睡过别人了。”    周时泱紧抿着唇。  “舒……舒槐,你喝醉了。”    “我没有。”舒槐的声音更轻柔了,“我怎么可能喝醉呢。”    她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直视周时泱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不老实呢。”    “……”    “哎,别动!”  舒槐似乎突然在周时泱的脸上看到了什么,目光聚拢,眼神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    “怎么了?”周时泱下巴紧绷。    “奇怪……”舒槐嘟囔道,指着周时泱的眼睛,“你这里,有一点蓝色。”    “蓝色?”    舒槐点点头,依然紧紧盯着周时泱的眼睛。  “你眼睛明明是黑色的,但里面却有一点蓝色。“    红酒香扑鼻而来,周时泱觉得自己大概也有些醉了。    “这是我从小就有的。”    “从小就有的?”舒槐声音很低,目光定住,带了些刻意的讶异。    “嗯。”周时泱说,“……这算是胎记的一种。”    舒槐慢慢俯身,鼻尖离周时泱更近了。空气温热,体温也慢慢攀高。    “胎记?”她近乎呓语。    等周时泱发觉他们的距离太近太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双眼睛就像最古老的吸铁石一样,将他的唇牢牢地吸在它们主人的唇上。    舒槐的嘴唇有点像他们脚下的地毯,丰厚,柔软,像春日山坡上茂盛的草场,也像落地窗外奔流不息的长江水。她体温很高,唇也滚烫,覆上周时泱的嘴唇,炽热的质感几乎将对方灼伤。    周时泱能清晰地感受到舒槐长睫毛在自己的脸上拂过,扫来,又拂过。    这一秒被烫得发红,也被拉伸到无限长。周时泱纵身一跃,跃入时间长河中,往前溯游十几年,抓住了那个小女孩的手。    再往后走,重逢、接近、相处、谈天,一直到现在这个吻。    周时泱承认,从他和孟柏立说自己不会去演《洪荒列传》的那一刻起,他就蓄谋已久,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他在景天安静地等了太久了。他一直没能等到和她频繁接触的机会。    还要这样等多久?他不想再这样傻傻地等待时机,所以他主动出击。    衣服是湿的,目光是湿的,唇也很快湿了。    舒槐身子一沉,将腿缠在周时泱的腰上。她的手紧紧抓住周时泱后颈的衬衫领子,褶皱顿起,呼吸转急。    喝多了酒,她浑身都是烫的。    舒槐进攻很快,熟练而狂热。她被自己禁欲太久,酒精就是最好的催化剂,在这个春风沉醉的晚上。    她的腿修长,因为定期的锻炼,不像竹竿那样细瘦,反倒线条流畅,紧致有力。    随着每一分呼吸的行进,它交缠得更紧,周时泱几乎窒息。    舒槐的口中、身上、呼吸里,全都是葡萄酒的余香。她吻得异常兴奋,步步紧逼,以绝对的优势压在周时泱身上。    周时泱的手臂搂着她的腰,力气大得几乎将她的骨头拧碎。    男女之间的博弈,你来我往,没有半秒钟的迟疑与退缩。房间里热浪一阵接着一阵,舒槐的手往周时泱身下探去,行至半路,却突然停住了。    周时泱睁开眼睛。    女人的呼吸犹有余芳,侧脸趴在他的胸前,睡容恬静。    ——她已然睡着。    周时泱失笑。    他搂着舒槐,静静坐了一会儿,等欲.望褪去,才抱她站起来,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和酒醉后的激烈不同,睡着了的舒槐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平日的精明强干、锋芒毕露全都没了,只剩下平静与安宁。    离开房间之前,周时泱又转头环视了房间一圈。    吧台边,酒杯早就在激吻中被打翻,酒洒了一地,地毯上,椅子上,狼藉一片。他自己白色的衬衫上也到处都是暗红色的酒渍,然而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看着远远熟睡的舒槐,周时泱笑了笑。    她慢慢解开心防,他慢慢走近了她。    周时泱觉得,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走向成功了。    “晚安。”    他轻轻关上门。    殊不知,未拉窗帘的那半窗户后面,有人用相机记录下了一切。    *    舒槐喝断片儿了。    早上醒来,她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所能记得的最后画面,就是周时泱过来抱了抱她。他的怀抱很宽,也很暖,她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她以为昨晚也和那晚在自己家里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结果等她到镜子前面洗漱的时候,才发现一切不妙。    先不说她衣服和裙子上到处都是红酒渍吧,她微肿的嘴唇又是什么鬼?!    舒槐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没卸妆就睡了,脸上有些过敏,连忙先好好地洗了洗脸,做了全套护肤。    然而,等她搞好所有这一切之后,再到镜子前面,发现自己还是这副鬼样子。    舒槐对着镜子,死死盯住自己的嘴唇,缓缓地以指腹摩挲着,研究了半天。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所以,几分钟后,她确定了一个事实——    昨晚,自己大概、可能、也许,和自己旗下的艺人发生了亲密接触。    亲密到什么程度了?    舒槐想,他们应该仅止步于激吻,还没有到上床的步骤。    她心里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后悔起来。    松了口气,是因为这么爽的事幸好她没有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后悔的是,她没有在酒醉之下把这事办了。    周时泱估计也喝醉了,所以才会被自己强吻吧。舒槐想,等他清醒的时候,两人也没机会滚不到一起去。    错过机会就错过机会吧,她又安慰自己,好歹自己还年轻,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富婆,也没必要这么饥渴。    她选了一款比较深的姨妈红色,把唇上的红肿盖住,打扮妥帖,正准备出门。    房门被人敲响了。    舒槐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周时泱。    她讶异:“你今天不去片场拍戏?”    周时泱指了指腕上的表,笑道:“舒总,十一点多了,是午休时间,我偷偷跑过来的。”    他很自然地转变了称谓。    舒槐见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又觉得昨晚应该是没发生什么事,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嘴唇真的只是过敏而已。    她拉着行李箱出了门,问周时泱:“你来找我做什么?”    舒槐又变回了那个身披铠甲、全副武装的集团总裁。    周时泱收回眼里一点光,上上下下地看了她几遍,才道:“昨晚你喝多了,我怕你一直不起来,电话又打不通,不放心,就自己跑过来看一看。”    “这样啊。”舒槐有些疏离地笑笑,“没事的,你回去拍戏吧。我等会儿就回菱城了。”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态度,周时泱还是有些失落。  “哦,好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舒槐听出一点不对劲来,飞快地瞥他一眼,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异样,就又收回了目光。    酒店前,两人分道扬镳。    等舒槐坐在开往机场的车里了,她才将手机拿出来翻看。先不说未读的99+条微信记录了,就是未接来电记录,从上到下都有百来条。    它们大多数都来自孟柏立。    舒槐有些奇怪。孟柏立这人有个性有主见得很,基本上都是独自为手里艺人要不要签某个合约做决定的,很少会来找她。    今儿个怎么这么反常?    莫非叶乔被曝出吸毒或者堕胎,他慌不择路了?    舒槐心里嘀咕了几句,回拨了过去。    孟柏立接得很快。  “舒总?!”    “怎么了?”    “你现在和周时泱在一起呢?!”    “没有啊。”舒槐看了一眼后视镜,“我刚刚和他分开了。”    “……靠!”孟柏立没忍住,“原来特么是真的!”    他的怒气很足,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舒槐心里油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孟柏立踌躇了半天,估计也不知道怎么说,只道:“舒总,你快上微信,看我给你发的照片吧。”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舒槐登进微信,找到孟柏立闪闪发红的对话框,戳进去。    入目是一串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是晚上拍的,离得远,光线暗,所以拍得很不清楚。舒槐点开大图,大致能辨认出女人裸.露的大腿和蓬松凌乱的头发。    她大腿用力缠着一个男人,坐在他身上,低头吻他。男人穿着极简单的白衬衫和裤子,搂着她的腰,显然也是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    舒槐:“……”    她觉得有点像是做梦。    他妈的,原来自己真的没猜错。    舒槐又仔细欣赏了一下这组偷拍的照片。    虽然像素和角度都不咋地,但是她很确定,是她强吻了周时泱。  ——并且这一幕竟然被狗仔拍下来了。    一瞬间,舒槐的脑袋里闪过很多念头。    然而,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如果曝光出去怎么办,也不是问孟柏立这事到底有几个人知道了,反而想到刚才周时泱有些别扭的情绪。    莫名其妙地,她的脑子里浮现出几个大大的字——    拔、屌、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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