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

第八章将军令 　　关键词：本尊是狮子　　　　明瑭胸中鼓着一股气，直直朝乔子昭的柜子前去。　　乔子昭给蓝玉一个眼神，两个人一同出手，扯住明瑭的胳膊，一把推开。　　明瑭纤瘦的身子向后跌，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乔子昭火力全开，指着明瑭高声喊：“扫把星，你凭什么碰我的柜子？”　　明瑭也几乎用吼的：“你们碰我柜子、扔我东西的时候问过我吗？”　　不过，不比乔子昭声音的尖锐，她总是给人一种在压抑、在控制的感觉。　　　　乔子昭“切”一声：“你以为我们想碰啊？你看——”　　她手臂一挥，指向对面明瑭的柜子。　　蓝玉收到指示，将柜门打开，只见柜子最下一层的角落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圆球。　　　　乔子昭讥笑说：“你应该认识那是什么。你家花圈店的环境那么差，这个肯定不少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物以类聚啊？这么大的公寓，只有你明瑭的柜子里有老鼠屎！”　　明瑭气得眼睛发红，沉沉盯着乔子昭，手握成拳头，肩头颤抖起来。　　　　乔子昭来自鼎鼎大名的贡献班，是高一这一层的大姐大，宿管阿姨对她的违规犯纪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小小孩话说的太难听，宿管阿姨有些听不下去，横在几个女孩中间，劝导说：“你们几个女生别吵了！不然我要交给你们教导主任来处理！”　　　　乔子昭根本当耳旁风，趾高气昂地抱起手臂：“阿姨，我不觉得需要找教导主任！我们没做错什么，不把她的东西都扔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寝室变成老鼠窝吗？”　　　　明瑭咬牙隐忍，忽而转眸看向身旁的蓝玉，说：“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连老鼠屎都肯为她捡。”　　蓝玉一慌，恼羞成怒：“谁……谁捡老鼠屎啊？！”　　明瑭眼眸望着她，扯了个笑。　　“你别一副阴森森样子！”蓝玉受家庭影响，一直深信神鬼说，所以对出身殡葬行业的明瑭莫名的存在忌惮。她像在催眠自己一般，重复乔子昭的话道，“我们没做错！”　　　　毕竟做了快一年的室友，明瑭了解这两人的分工，从蓝玉刚才慌张的眼神里能把事情猜个大概，再看向乔子昭时，她已冷静了下来。　　“我不明白，乔子昭，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乔子昭一脸委屈和无辜，她可不是蓝玉，一诈就上当。　　明瑭：“现在向我道歉，把我的东西陪给我！我就不把事情告诉教导主任！”　　“哈哈哈。”乔子昭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随便告诉谁，老鼠屎在这呢，我是受害者！要道歉也是你来道歉！都怪你家那条街脏兮兮，所以你也脏兮兮，老鼠才在跑到我们寝室里来！”　　明瑭胸前起伏，终于爆发，冲上前一大步：“你闭嘴！”　　　　乔子昭见状，哪能让别人占上风，抬手便朝明瑭的脸挠去，蓝玉也跟着扑上来拽她头发。　　幸而明瑭留短发，个子又比她俩都矮，平时和明瑞打闹惯了，她反映还算迅速，向后退几步，正出了寝室。　　蓝玉没抓到她头发，乔子昭那一巴掌却没躲过，落在了她的左耳下。　　她摸了摸，很长的一条，快到锁骨了，丝丝拉拉的疼。　　　　事态越发恶劣，宿管阿姨双臂撑住门框，拦住屋内的两人，把明瑭护在身后：“好了！好了！是你们俩先动手的！我可看见了！”　　乔子昭气得眼神要杀人，瞪明瑭：“是她先挑衅的！”　　宿管阿姨回头看看明瑭，女孩脖子上那一条血红印子触目惊心。　　“还说！你把人都抓伤了！”　　　　时间逼近早自习，女生们有的背着书包堵在走廊不走，有的拿着早点从寝室里探出身来看热闹……　　　　乔子昭：“我不管，她还把老鼠引到寝室里呢！”　　宿管阿姨无奈：“知道了！这样，我向学校提一下，找人投放老鼠药，行了吗？你看看一清早，你们闹得！耽误大家去上自习！你们想事被搞大，都记上一过吗？”　　乔子昭和蓝玉互看了一眼，没出声。　　　　明瑭深喘口气，冷冷地低声说：“老鼠药……呵，哪里来的老鼠……这两个人，才是二十一中的老鼠屎！”　　乔子昭和蓝玉听见，像刚变身的僵尸，张牙舞爪要从寝室里扑出来，却被宿管阿姨一手拽一个拦住。　　　　明瑭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转身大步下楼。　　　　--　　　　来到东西被抛落墙边，明瑭将床单平铺，拾起还能用的书本和衣服，揩掉泥土，整齐地放在上面。　　不远处的灌木树上还挂着她的两张成绩单和一条黑色小裤，她站起来费力地去够。　　　　明明无比确定自己的心里此时异常平静，眼泪却不经意掉下来。　　明瑭轻轻用手背抹了把，叠好成绩单，和小裤一起放在口袋里后，便垂着头，手肘撑着膝盖，坐到花坛边的大理石面上。　　　　倪晟东作为唯一一个不穿校服的学生，大摇大摆走进二十一中校门的时候，浑身散发“牛叉”二字。　　倪六之前告诉他，差不多一周可以到二十一中上学，但是转校程序的完成，至少还要半个月。　　倪晟东不在乎那些，他只想光明正大的看明瑭领操，明目张胆地在她班级门口等她，再顺理成章和她一起放学回家……　　更另他振奋的是，这个期限竟被提前两天。　　　　二十一中是每周上六天全天课的，裕华则是标准的双休。　　本来今天是星期六，他完全可以下周一再来，但他等不及，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让乔叔在八点之前赶到二十一中。　　　　不过，倪晟东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天，他该是去兴高采烈给小白花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有人敢故意败他的兴，找他的不爽！　　　　二十一中的公寓楼和教学楼分在操场两侧，正门也是对面，走过一条林荫路，两侧的楼宇皆可看见。　　他晃悠着高个子走在路上，享受着被真正的好学生所注视，正朝教学楼的方向走，一撇头，在另一边楼下发现一个身影。　　女生呆呆地坐着，脸埋得很低，一动不动，像尊雕像。　　有人路过她，议论她，她熟视无睹。　　　　她的身形被掩盖在宽大的校服下，梳着的也是二十一中女生所具有的大众短发，但倪晟东还是一眼判断出，她就是明瑭！　　　　倪晟东阴着一张脸，大步走过去，还未到跟前，先把围观明瑭的人一个个地瞧了个遍。女生们吓得纷纷散开，逃了老远还在窃窃私语。　　　　明瑭一直低垂着头，好像周围的人和事怎样都与她无关。　　　　人散了，倪晟东望着一地的狼藉和床单上收拾到一半的物品，甩在肩头的书包被他一把摔到地上，怒火值蹭蹭地飙升。　　他顾不得在她面前收敛脏字，喝道：“玛德！告诉老子，谁干的！老子卸了她！”　　明瑭手盖在伤口上，不发一语。　　　　这时，蒋茹听到了消息跑了过来，远远地叫：“明瑭！”　　一见倪晟东也在，下意识放缓脚步，满脸的疑问和小心翼翼。　　“明瑭……你还好吗？”蒋茹和她并排坐下来，轻轻抱了抱她的肩头，“你别怕，我一会儿就电话告诉我姨！任她们闹再大，她肯定向着你。”　　　　明瑭还是没什么反应，急得倪晟东直打转，偏偏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拿这样沉默的她没办法！　　　　倪晟东瞥了眼蒋茹，指向她：“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东西谁扔的！”　　蒋茹气鼓鼓，把“为什么这个帅哥会出现在二十一中校园里”的问题抛到一边，说：“还能有谁！和明瑭同个寝室那两个贡献班的——也是——”　　　　“小茹！”明瑭开口，终于抬起还盛着泪眼眸，望着蒋茹，“算了，不要麻烦薛老师，我自己会申请换寝室。”　　蒋茹张了张嘴，即将脱口而出的“倪坊”被生生咽了回去。　　　　倪晟东听出端倪，挪脚步到明瑭面前，问：“是你寝室的人？还是贡献班的？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明瑭看他一眼，便立刻别开视线，低低地，像在赌气：“不需要！”　　倪晟东被噎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一只狮子炸起了毛，做好战斗准备，却在母狮一个警告的眼神下，瞬间委屈巴巴地蔫了。　　　　蒋茹来回看了看他俩，轻咳一声，对倪晟东解释：“你……你不是二十一中的学生，你冒失地去找她们理论，会给明瑭惹祸的！嗯……明白吗？”　　　　倪晟东望着明瑭的头顶，心疼归心疼，但眼镜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里是省重点二十一中，教学和成绩是第一位，随便拎出来一个就是什么科目的状元、榜眼、探花，什么比赛的冠、亚、季军。　　找人算账打架这种违纪的事，对他们来说，就像完美画作上的一块污点，和他这种一出生起就被乱涂乱画一气的人怎么能相同？　　　　七点半，早自习铃声打响，公寓楼前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他们三个。　　　　蒋茹陪着明瑭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完，暂时放在她的寝室里，倪晟东则将书包丢到肩头，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　　　　贡献班里从来不存在早自习。　　　　七点四十，教室里还是闹闹哄哄，安静不下来。男生打游戏、侃大山，女生化妆、聊明星，有几个顶着压力在学习的学生，已练就一身闹中取静的工夫，一手压着习题册，一手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　　　　咚——啪嗒——　　　　教室门猝不及防被一脚踹开，忽闪了两下，磕在墙面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从门口正走向讲台的人。　　　　“没听说有新老师要来啊？”　　“马勒戈壁，谁啊，这么嚣张！”　　“知道了！据说是从裕华转来的！进过少管所那个！”　　“哇，好帅好帅！”　　“又帅又有钱！老娘要嫁！”　　……　　　　一张张惊异而好奇的脸，随着倪晟东的出现，掀起一波高过一波的讨论热潮，他却一心想站在最高点，把欺负明瑭的王八羔子找出来。　　　　他将书包“啪”一声精准地丢到了讲桌上，底下跟着一声抽气，全不解地看向他。　　倪晟东缓步走到讲台最中间，俯瞰所有人，冷而尖锐的目光快速扫过：“你们……谁和明瑭住同个寝室？”　　　　“哦！唔！”　　大家都放下了手头的东西，交头接耳，声浪此起彼伏，夹杂着青春期暧昧的叹息。　　　　最后目光都集中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倪晟东打量一番，轻笑了一声：“是你？你是明瑭一个寝室的？”　　　　一早听过倪晟东大名的蓝玉吓得一个激灵，战战兢兢望向了坐在她前桌的对角的乔子昭。　　乔子昭余光瞥见，恨不得大声吼她“傻叉，不要再看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倪晟东的眼神已经像雷达似的追了过来，他眯了眯眼睛：“哦，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