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营地外突然闯进四五个彪形大汉。

“张福在哪儿?!敢偷我们的东西,叫那小子滚出来!”

正跟格桑聊天的阿猜一愣,这才想起昨天张福在帐篷里抱怨没粉吸要憋死了,居然偷去了?还敢偷鸣海请来的这些毛子兵?

“张福那小子在哪儿?!”

张福正从帐篷走出,脚刚迈过门口,一见营地里的人,撒腿就往回跑。

俄国毛子们追进去,帐篷内顿时一片桌椅摔倒声、张福的尖叫声、扭打声。

阿猜似乎毫不意外,还有闲功夫拍拍手上的灰尘。

他起身往里走,帐篷里鸡飞狗跳,桌倒椅摔,不相干的人四下逃散,张福像一只闯入鸡窝的猴子,风一样穿过帐篷跑去另一头出口,企图往外逃。

那几个俄国毛子也不是吃素的,冲上去揪住他衣服后领就把人扯下来扔地上,甩面饼一般。

几人围着张福拳打脚踢,周围人劝也不敢劝。

阿猜倒平静得很,抄着兜走到一边,斜倚着柱梁,拿火机点燃一根烟。

一群人追着揍,张福连滚带爬抱头藏去床板下,勉强挡一挡。

咔擦几声,床板被踢散架,张福没了遮蔽之物,眼见要被揪出来。

“够了啊。”阿猜淡淡开口,“搞出人命,你们也麻烦。”

几人打在兴头上,哪肯收手,张福被揍得鬼哭狼嚎。

阿猜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把手里的烟放在桌子上晾着,弯腰拾起地上散架的椅子腿,在手中掂了掂,突然眼神一冷,朝其中一人的膝盖窝砸了下去。

那人正要抬脚踢张福,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捂着腿嚎叫。

几人停下,瞪眼看阿猜。

阿猜掂着手里的棍子,冷笑:“老子跟你们说话呢,没听见?”

“你他妈谁呀?”一个络腮毛子骂着,冲上来一拳砸向阿猜。

阿猜冷脸,迅速侧身避过,握住他手腕狠狠一拧,咔嚓一声,毛子惨叫,挣扎中欲再出拳,阿猜拉住他手臂转身一个过肩摔。

近两百斤的俄国毛子如同装满水泥的麻布袋,轰隆砸地上。

阿猜俯视着他,道:“是你中国老子。”

其他几人见状,一时不敢有所动静。

帐篷里不相干的人缩在角落里,鸦雀无声。

阿猜回到桌边,烟已经烧了一截,露出灰白的烟灰,袅袅起雾。

他拿起烟,无意一瞟,两指夹着烟刚到嘴边,身后一人捡起他刚扔的棍子朝他后脑勺砸来。

张福惊恐地张大口,却见阿猜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回身一扫,一脚踢在偷袭者脑袋上,轰地一响。

干净利落。

那人瞬间跟打倒的保龄球瓶一样栽倒在地。

阿猜指尖烟雾袅袅,那截烟灰也完好无损,他把烟搁在桌沿磕一磕,一截烟灰断了下去。

“你是他老大?”一个扎小辫儿的俄国毛子也不上前,指着张福朝阿猜告状,“这小子昨晚借着打牌的由头,偷走我们三包粉,你别想包庇他!你要是非得趟这个浑水,就算你能打,咱们去鸣海那里讨个说法。”

阿猜道:“我不是什么老大,但我跟他都是从小混到现在,也算有兄弟的交情。帐篷里这些人,都是我兄弟,他们出了事,我当然得管一下。”

他敛起眼瞳扫了周围一眼,帐篷里外围观的小弟们议论纷纷。

“猜哥好样的。”

“我就说猜哥是最讲义气的,有人欺负咱们他肯定帮忙出头。”

“这事要是无名老大遇见,估计管都懒得管。”

那几个俄国毛子商量之后,为首的毛子走上前来。

“你们是为鸣海做事,我们也拿钱办事,都在一起混得,就给你一个面子。”

阿猜淡笑:“谢了。”

张福顿时眼泪鼻涕直流,爬向阿猜,一抬头见阿猜转眸看着他,眼神冷如寒铁,便吓得不敢再动。

“但是他偷我们的东西,必须得有个说法。”毛子道,“我想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阿猜也痛快:“好。”

毛子指着张福:“你把东西偷走了,现在估计也没了,那就赔钱。一共三十克,我只收你每克三百的价,九千块钱。这位兄弟今天在场,今儿你拿了钱,事儿就过去,偷东西的事我们也不追究。”

张福哆嗦直哭:“我,我上哪儿搞这些钱啊。”

毛子怒:“你他妈想赖账?信不信把你拖出去打断你的腿!”

阿猜拿出一包新烟,低头撕着烟盒上的封条和塑胶膜。

毛子拳头握得暴起筋,看向阿猜:“兄弟,这回看不得你面儿了,是这混蛋没钱!”

“不用给我面子。”阿猜把烟盒丢桌上,手里玩着打火机,说,“做错了事情,就该受点教训。”

张福惊慌失措,悲哭:“猜哥——”

“谢了,兄弟。”说着,一伙人上去架张福。

张福惊恐至极,大声哭求:“猜哥!求你帮帮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猜哥!你帮帮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阿猜倚在柱旁,玩着手里的火机,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帐篷里呼天抢地,一群人拖着张福从他跟前经过。

终于,阿猜开口:“这钱我替他给了吧。”

他走去自己的床铺,把背包拉开,从里面摸出一沓报纸包住的钞票,丢给毛子们。

“这是一万块,多出来的钱算交个朋友。”

有了阿猜出面,几个毛子这才骂骂咧咧离开。

一众兄弟围去张福跟前:“你也就命好碰上咱们猜哥,放去无名老大那里,他不得把你脚筋给挑了。我说你以后消停点,好好给猜哥报恩吧。”

张福流着眼泪爬去阿猜跟前要磕头,阿猜道:“先别急着跪。”看一眼众人,“全都出去。”

帐篷里只剩阿猜和张福。

张福蹲在地上抹眼泪,又惊又怕,刚才差点儿魂都没了。

阿猜蹲到阿福面前,拍了拍他的脸,连拍三下:“知道错了吗?”

张福不敢看他,哽咽地点头。

阿猜说:“无名那里有货,你当他的跟班,没给你分点?”

张福摇头:“无名老大不给……他说瘾上来了,就自己憋着,别烦他……”

阿猜抓住他的手,从兜里摸出一袋白色粉末放上去:“这是我给你的,不要给无名发现了。”

张福连忙感激地点头:“谢谢猜哥,谢谢猜哥!”

阿猜看着他,说:“记住,要报恩的,别忘记你今天说过的话。”

张福擦眼睛:“猜哥,我以后全听你的。”

阿猜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起身离开,毫无笑意的扯了扯嘴角。

从帐篷出来,又该准备出发了。

阿猜走进前面的车队里,拉开路虎车车门进去,这才看到微信刚发的团体讯息。

无人机在前方三十公里的地方发现一座旧城,疑似古精绝国。

……

……

一群人在沙尘暴中缓缓往前走着,风刮得很大,沙子随大风四处飞舞。

在罗布泊,这种天气时常出现,不幸的是,这次沙尘暴轻而易举将他们的车子抛锚了。

谁也不知道沙尘暴刮了多少年,更不知道还将刮多少年。

队伍走得很慢,风很大,间或传来短促的吆喝声,或一句咒骂。

姜波嫌后面人走得太慢。

他们都全副武装,靴子踩在滚烫的细沙上,咯吱咯吱响。

这支类似急行军的队伍点缀在罗布泊土黄的背景中,显得很突兀。

他们迎着风沙,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前走动。

风沙渐息,像是被他们一点一点踩下去的。

正走着,一个新疆老头站住了,他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水汽。

水汽有点陌生,还有点咸腥,远远地绕过一道又一道沙梁,飘到他满是皱纹的脸上。

不一会儿,人群中传来这个老头惊喜的声音:“前面有湖泊,精绝古城一定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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