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刺进了每个人都布满乌云的心中。
有人疑惑着将脸转向他,摇摇头。
向导的鼻子翕动不已,再次大声说:“相信我,这是大片的湖,只有精绝国曾经占领过这样广袤的水域。”
有风吹过来,含着水汽的风越来越浓,湿润而清爽,让每个人都感觉头发舒展开了,甚至连脸颊和身体的皮肤也感觉到一种轻柔的抚摸。
很快,水汽围绕着他们,触碰着他们,并穿透他们的五脏,像是一种熟悉的语言,一个暗示。
这种遭遇来得太突然,让他们疑惑自己正在面对某种询问——我们,真的找到了吗?
久违了的气味,像云朵一样托着那个老头向前走去。
人们下意识地跟着这个老头也向前走去。
黄色的沙梁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
阳光闪闪发亮,一种类似于海浪的涛声蔓延过来。
人们翻过一个沙梁,便看见一个蓝色湖泊。
湖很大,无边无际。
湖边有大片芦苇沾满湿漉漉的水汽,朝着水面低低地俯了下去。
湖面上,潮湿的水汽一层一层飘动着,像轻盈而又沉重的白纱,阳光溶解在这些叠加在一起的白纱中,它们同升同落,密不可分。
有风吹来,这些叠加在一起的白纱便变得像一只神奇的舟楫,就要将他们渡到一个坚实的彼岸。
姜波闻着这股熟悉的水汽,回头看着黑压压的疲惫营救者们,感到这气味终将成为大家的终点。
“精绝古城!”有人惊叫了一声。
这几个字像石头一样把他们砸晕了。
“不是海市蜃楼。”又有人惊叫了一声。
湖边的白色水鸟‘呱——’的一声,从水面倾斜着飞来,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
站在湖边向远方看去,那是一片城墙,因为距离太遥远,视野变成一片黑色的城堡一样的影子,它们整齐排列在地平线上,上空飘着一些东西。
惊叹和激动像一股陡然而生的力量,深深刺激了他们,他们的身体快步如飞,如同另外一股潮水涌了过去,要与它汇合。
走出十几里路,眼前出现一座城郭,城外有树,有田,还有湖泊。
透过倒塌的城门向里看去,城中有街道,房屋,宫殿,在城中心修建了一座寺庙,寺庙的墙壁上画有带翼天使。
所有人把这个失踪两千年的国家称为精绝。
……
……
一月二十,阴
视野中出现了茫茫盐壳之地,沙土和碎石中立着一块碑,上面写着‘学生蒋汶、警卫马凯、警卫李刚之墓,XXXX—2017’,上方刻着三人的头像。
石碑下摆着一些草圈,在大风中抖动。
从地下出来时,两名警卫员和蒋汶为掩护陈教授等人撤离,被不明生物拖入水里,牺牲了。
墓碑离逃生地超过几十公里了。
他们已经到达罗布泊腹地。
陈教授,曹维维,胡缨,骆欣,唐红歌。
陈教授走到墓碑前,敬上一瓶矿泉水,然后所有人低头默哀。
除了风声,没人说话。
十几分钟之后,大家继续前行。
一月二十一,大风
大清早,一个女生,二十五六岁,长相甜美,她对着众人挥挥手,说:“又该出发啦。”
一个男生站在她旁边,大概同样的年纪,长得异常高大,他也朝大家挥了挥手。
另一个男生正在收拾营地,混血的侧脸异常柔美,只有一个剪影。
长相甜美的女生抱着DV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对准了那个长相高大的男生,说话了:“胡缨,讲句话。”
胡缨回过头,他的笑容有些憨,声音也有些憨:“别拍我了,我有什么好拍的呀,你多拍拍这些风景,将来研究报告都用得上的。”
他们已经来到了戈壁滩上,路途颠簸,每个人脸上蒙着尘土,DV拍摄着沿途光秃秃的景色。
他们都缄默着,只有震耳的风沙声,所有人都疲惫了。
终于,唐红歌说话了:“骆欣,你歇会儿吧,这里没什么好拍的,找到古城再拍。”
骆欣却把镜头对准了背电台的女生,女生见骆欣拍自己,面无表情转过脸来看了看,继续全神贯注地赶路。
镜头继续转向前面,满视野一直是连绵不断的戈壁滩。
一月二十二,多云
一望无垠的戈壁滩,骆欣在默默地拍摄。
四周是板结的盐壳,一片灰茫茫。
几个人都不说话。
高高低低的盐壳,毫无变化,持续了七八分钟。
唐红歌突然说:“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骆欣显然一惊,DV就掉到了脚下。
接着,只剩下了画外音。
骆欣说:“是啊,这么多天,我们已经失联了。”
唐红歌说:“你身边什么东西?”
骆欣说:“在哪儿?”
唐红歌指过去:“右边,右边!”
接着,看见胡缨把她右边沙坑刨开,喊道:“这不是昨天我们扔掉的矿泉水瓶吗!”
骆欣绝望地说:“又走回来了!”
一月二十三,晴
他们在地上坐着,地貌变成了无边的沙丘。
没看到另外几个人在镜头里出现,除了风声,没有一个人说话。
骆欣就那么默默地拍着,长达十多分钟。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阳光很好。
突然,镜头里对准了一个方向,不动了。
骆欣迅速拉近镜头,荒漠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车队,小得就像火柴盒,而且正朝远方驶去。
清一色的路虎揽胜。
……
……
当秦岭拨开头顶那个大洞,灿烂的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时,眼前是一大片土黄色的城池。
城里石人石马石车,就连房屋也是石头砌成,依稀还能看出这座古城当年的繁荣。
街道上积着厚厚一层沙土,秦岭、云衡、小和尚三人走在上面,沙子没过小腿,显然很久之前这里曾遭遇过一场可怕的沙尘暴。
这座城像是被时间按下了暂停键,街上叫卖的小贩、巡逻的士兵、游行的犯人,全被沙化,定格在原地。
推开一间房门进去,会发现桌上吃饭的人仍保持着当年的姿势,一位妇人正从厨房端饭出来,脚步停在原地,胶住一般。
云衡走上前拉了拉妇人手中的饭盆,结果饭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妇人也像爆碎的石头一样,断成几截。
云衡吓了一跳,看到妇人断掉的身躯里居然有人骨,并且是完整的。
小和尚跟秦岭过来,看了半晌,小和尚道:“看来当年那场诅咒来得措手不及,城里人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风沙掩埋了,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迅速沙化,凝固在沙土里直至死去。”
云衡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城里街道上所有能看见的沙像,全都是被活埋而死?”
小和尚点了点头。
过一会儿,他又道:“这里应该就是精绝国主城,刚才上来的地方是精绝女王为自己修建的陵墓,但没来得及启用,精绝女王就被砍了头。我们在城里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关于魔盒的线索。”
三人从房里出来,却发现古城上方的天空陡然变了颜色,一团黑云从远处压过来。
空气像是被某种力量产生的波动颤抖一下,随即,古城像是活了过来。
……
……
与此同时,城外的两支队伍分别进入精绝古城,同时感受到环境的变化。
黑云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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