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不定,悠然的一方变成了皇帝,张世暄见此,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他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朝着黄仁蔚笑道:“我就知道二皇叔还是有法子的。”说罢不屑道:“这些虚名之辈,竟出现在我南安宴饮之上,来日待我长成,定要将他们打回去。” 张世暄说得尽兴:“还有这老头子,不过懂一些障眼之法,安敢在此卖弄,哼,仁蔚,你且瞧着,待我去请教一番国师,自有整治他的法子。我听闻...他亲传弟子如今师从昆仑仙山,怎么着也得比这故弄玄虚的老道强。” 此刻他已经忘了方才是如何与对方说道不愿去上京观一事的,在世间人眼中,昆仑仙山掌管天下道教,无人可望其项背,虽对于去上京观一时兴致缺缺,但若是昆仑山......听闻那里的弟子可御剑而行,他们修天地五行,为世间正气而生,降妖伏魔,却又极为逍遥自在,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憧憬。 因是与黄仁蔚低语,周围人并未注意,且双方尚在胶着之中,哪知中间那道人仿佛听见了一般,出声道:“殿下若入我门下,我便不再插手这些俗物,如何?” 若说方才文宣王一番话打乱了巫马蓝的阵脚,此刻老道说完,他却是真正的慌乱了“鹤羽真人,你这是何意......” 巫马蓝之所以不惧惹怒南安皇族,一来是樊国国力雄厚,南安不敢随意处置他,二来则是有仙师在身旁护佑,若真出了岔子,也可保得平安,可如今不论是文宣王已经发现了宜华郡主,还是仙师欲收南安太子为徒,都让他心慌意乱。 南安皇帝也被这番话惊到了,他送太子去上京观,不过是因为国师言太子一生中会有一关乎生死的大劫,唯有入了道门,方可一生平安顺遂,但上京观身处世俗,即便入道,来日也可继承王位,他唯有此一子,自小寄予厚望,哪里能轻易随了他人而去。 这头张世暄一愣,随即微微笑了起来。起初只是轻笑,到了后来却是仿佛止不住笑意一般,笑的整个身子都颤了起来,他朝着黄仁蔚道:“仁蔚,你听见没,这老头子竟要收我入门。” 半晌,许是笑够了,张世暄站起身,轻哼一声:“先不说你自诩仙门中人插手凡俗,凡人为官所求天下海晏河清,时和岁丰,而道者修道不为驱除邪祟,维护人间正道,却来行这旁门之事,可见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二来,你辱我国威,欺我族人,却又言收我为徒,我若应了,与向仇人乞食者何异。” 说完,张世暄大为畅快,他看着在场众人,高高的扬起下巴:“我南安传承千年,奉茶于一个不知何门何宗的道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语毕,张世暄悠哉的坐了回去,毫不吝啬的给了黄仁蔚一个笑脸:“怎么样,仁蔚。” 黄仁蔚无奈道:“你啊......” “好,哈哈哈哈。”那头,武宣王一拍桌子:“不愧是我南安的男儿。”张世暄这番话极合他胃口,且本又是他亲侄子,如今不过七岁年纪,就有这般气势,简直像极了年幼时的皇兄。武宣王红光满面,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道:“有子如此,何愁我南安不兴,皇兄,这杯酒我敬你。” 皇帝看着张世暄的目光极为欣慰,他道:“皇儿所言甚是有理,身为南安太子,修道一事自有国师教导,就不劳烦仙师了。” 张世暄正同黄仁蔚说话,听到自己父王又说到上京观一事,险些被酒水呛到,一旁的苏然忙取了帕子过来:“殿下,慢些喝。” 巫马蓝站在原地,不知该因为鹤羽真人仍旧站在他们这一方而高兴,还是该怒这小子不知好歹,又有着宜华郡主一事,不禁些进退维谷。 鹤羽真人脸色一沉:“我念你命中大劫方有此一说,你既推拒了,你来日莫要后悔。” 这是张世暄在第二人口中听到自己劫难一事,他心头不免掠过一丝惶然,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这老道士哪有这么好心,分明另有所图:“此番话早已有人提过,便是有劫,也与你这老道士无关。” 他尚且年幼,说话自然不似父王和几位叔父般瞻前顾后,鹤羽真人也不好和一个孩童计较,但...他看着张世暄,南安国气将尽,可此子却紫气护体,分明是日后有大造化之人,便是位列仙班也未可说,若轻易放弃未免可惜。 他突然有些后悔帮巫马如此行事,罢了,樊国国君乃下任紫微星,助他得这天下,往后有帝星庇佑,还怕不成大道么。 三番四想之后,见张世暄眼中对他的忌惮之意,他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杀意,南安将亡,若有一日这小子得道成仙...... 且不论巫马蓝后来如何找文宣王详谈宜华郡主一事,气氛回暖,白玉台歌舞渐起,苏然见张世暄因心情愉快多饮了几杯,不由劝慰道:“殿下少喝几杯罢,若是饮多了,待会又该难受了。” 张世暄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无妨,本王酒量甚好,可不似仁蔚。”因喝的有些多了,脸上不免露了几分孩子气,他嘟囔道:“什么大劫,这老道士同国师一般,尽想忽悠我......” 一旁黄仁蔚听到此话,动作一顿,想起方才鹤羽真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可不似世暄,姑母将他护的太好,时常身陷险境而不自知,从他的角度看,分明看到这道士已经对世暄起了杀心,只是不知何故。 未将担忧流露出来,黄仁蔚轻喃一声,声音几不可闻:“命中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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