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难得谢因起了大早,他要去上朝。谢询沉迷炼丹,早朝不过走个形式,一应大事都是李丞相和其他丞相在商议讨论,最后呈上去由谢询点头。反倒他这个一国太子优哉游哉,看起来很闲。    下人替他穿戴整齐,谢因扶了扶头上的金冠,看着镜子里神采奕奕的少年,大手一挥:“走!”    谢因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的父皇,早朝上谢询还是懒怠说话,身边的宫人尖着嗓子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最后众臣四散,各自回家。谢因轻轻皱眉,不过他的重点不在这里。    谢青才成了婚,路上有向他祝贺的臣子,他笑着一一应下,然后碰上故意晃过来的谢因。    “太子殿下。”谢青还是带着笑,好像没看到谢因脸上的不耐。    “我说,”谢因抬起一点下巴,“你府上丢了个婢女,是吗?”    谢青语气温和道:“只是一个婢女,已经找着了。”    谢因打量他一番,最后挑眉道:“找着就好。”    *    早上曹选偷偷让人传消息,说有要事,他在酒楼等他们。谢因于是没有回府,转了方向去约好的地方。    周慕已经到了,谢因一进去就听见他在抱怨:“什么破事,非要等人齐了再说。”    看见谢因到了,周慕于是转头对一直傻笑的曹选道:“来了来了,快说快说。”    关上门,谢因坐下奇怪道:“出什么事了?”    周慕自己倒了茶开始喝,曹选拿手握成拳,掩着嘴巴咳了两声,然后朗声自豪道:“娇娇有了。”    “噗——”水喷了一桌,周慕放下茶杯就往曹选的后脑呼了一巴掌,“有病啊你。”    “什么有病?有孩子,有孩子!”曹选被他打得脸差点撞在桌面上,他反手拍开周慕的手,“狗嘴吐不出象牙。”    周慕敷衍道:“行行行,我狗我狗。恭喜你恭喜恭喜。”    谢因一直在边上,手托着下巴不说话。    曹选皱起眉:“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你个老光棍。”    前几天荔宣进了太子府,所以现在周慕是三个人当中唯一没有女人的人。    “所以呢?”面前桌子湿了一大片,周慕换了个位置,“你打算怎么办?”    曹选得意洋洋:“我偷偷带娇娇出来看的,确定之后只告诉了你们。现在娇娇才一个多月,我打算等三个月稳下来了,再和家里说。”    周慕:“哦。”    曹选又不高兴了:“哦什么,你说说,我是不是想得很完美。”    周慕回:“嗯,想得美。”    曹选不耐烦推开他,凑过去对谢因开口:“我听你的。”    谢因总算松开手,他揉了揉手腕:“很好啊。我没意见。”    曹选立刻笑眯眯,周慕在边上戳破他的梦:“你想着用这个把你的娇娇扶正吗?”    “干嘛?”曹选没什么好气,“你趁早闭嘴。真不爱听你讲话。”    “你昨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周慕气。    谢因哈哈大笑。    “算了算了。”曹选站起身,“我还要去给娇娇抓药,你们自己吃,我先走了。”    出门前还不放心,曹选叮嘱他们:“别给我说出去了。”    周慕:“快滚。”    等曹选走了,周慕才犹豫着开口:“这件事你可不要插手。”    谢因随意道:“我怎么插?上次我还能帮他揍人,这次我揍谁?他娘?”    周慕嘀咕道:“上次还不够吗?就因为江侍郎的儿子开了他那个娇娇的玩笑,你去帮他堵人,打一顿还丢在了街上。要不是公主求情……”    谢因打断他:“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姐姐了?”    周慕脸一红:“我如何比得上清河公主?”    谢因道:“你当然比不上。还有事吗?上次不是说了去骑马?”    周慕拿手指了指门:“就他这德行,娇娇生下来之前,别想喊他出门了。”    “没意思。”谢因泄气,想起刚才曹选说去抓药,他于是摇了摇茶杯道,“哎,你知道有些人,什么药都吃不得,一吃就——就反应很大吗?”    周慕看向他:“你病了?”    “跟谁说话呢你?”    周慕嬉皮笑脸:“我不是关心你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谢因抿一口茶:“随便听见的。”    周慕想了想:“有吧?我没见过,不过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    谢因“唔”一声,放下茶杯:“我走了,你付钱啊。”    周慕挠了挠头:“走吧,路上小心。”    *    早上荔宣起得迟,前几日雁书她们见识了她的身子有多娇贵难养,除非谢因来,不然都任由她睡到中午,好养足精神。    所以谢因一个人悄悄进去的时候,荔宣才坐在梳妆台前,手上蹭了一点胭脂,往自己额头抹。    雁书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替荔宣梳头发。    谢因想喊她,可是又觉得单喊“荔宣”两个字有点奇怪。他伸出手撩了一把珠帘弄出动静,让里面的人注意到这里。    “殿下。”雁书连忙行礼。    谢因随意应了一声,然后进去坐到荔宣面前:“怎么起这么迟?”又皱着眉把她弄到额头的胭脂擦掉,“什么脏兮兮的。”    荔宣躲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忍着不动,乖乖让谢因动手:“我也想有。”    “嗯?”谢因收回手,拇指上红红的一小片,他朝梳妆台上一看,然后拿了荔宣的帕子来擦。“想要什么?”    荔宣看着他的眉间:“那个。”    谢因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小花精说的是他长在那里的一颗痣,这一点朱砂被许多人夸赞过,他于是得意道:“干嘛?这是它自己长出来的。你不行。”    荔宣便恋恋不舍一直望着他。谢因心中傲然,随口问道:“这几日夫人还好吗?太医开了药没有?”    雁书停下手道:“回殿下,夫人好了许多了。太医不敢给药,所以都是在吃的东西上注意。”    谢因点头:“去外面走走,别总待在屋子里。”    雁书应下,谢因站起身,捏捏小花精的耳朵:“以后再来看你。”    荔宣摸着自己的耳朵,看着谢因有点迟疑。谢因被她望得神思荡漾,连忙在心里默想“她不能吃药她不能吃药”,然后背手往外:“走了!”    既然谢因下了吩咐,午膳之后,荔宣就被领着在太子府里逛了小半圈。    湖边栽了许多果树,紫红的桑葚已经熟透。荔宣抬手拨了拨:“这是什么?”    雁书去管事那里回话,现在是倚翠陪着她,听见问题颇有耐心回答:“是桑葚。”    “哦。”荔宣摸了一把,然后笑眯眯回头,“可以吃吗?”    *    “怎么弄成这样了?”    雁书拿着帕子擦到崩溃,荔宣神情无辜,倚翠在边上也快急哭:“我也不知道,明明只给了一点点。”    结果荔宣吃得连嘴唇都乌了。    玲珑接过雁书手里的帕子,换了一块干净的湿的帕子给她,又好心安慰:“殿下不来,过几天就消了。到时候就没事了。”    雁书一面擦着荔宣的手,一面皱眉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结果谢因说到就到。    “你中毒了?”谢因一手撩着纱帐,愣在当地。    雁书连忙解释:“是夫人吃多了……桑葚。”    谢因“嗤”一声笑出来,走过去坐在床边,看了看婢女手里端着的水盆和一叠又一叠的帕子:“下去吧,等几天就好了。这么兴师动众的。”    等人走空,谢因转过去,看着朝他露出笑的小花精:“吃了多少吃成这样?”    荔宣移开眼睛:“倚翠只摘了一点点给我。”    谢因把她的脸移回来:“你自己摘的呢?”    荔宣于是兴高采烈抖了抖袖子,从里面又抖出七八颗:“给你吃。”    谢因捞了一颗放进嘴巴:“怎么摘的?”    那些婢女不可能让她自己动手。    荔宣伸出手,眼睛往下看,盯着床上的几颗桑葚,然后几枝细小的花藤就慢慢从她的袖子里蜿蜒出来,缠住了其中的一颗,又缩回她的袖子。    “这样!”荔宣掏出那一颗,语气雀跃。    谢因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由衷道:“厉害。”    他打开系在腰上的荷包,从里面拿了一块糖放在手上,想了想又放在了外面的椅子上:“试试这个。”    荔宣想当然要靠过去,但谢因搂住她的腰:“就这个距离。”    结果也是能用花藤卷过来。荔宣拿着糖,往后转过头向他邀功:“你看。”    “嗯。”谢因低头望着她,“你拿到了,就给你了。”    荔宣靠在他怀里,腰软软的,头发香香的,谢因的手忍不住从她的衣领里钻进去,轻轻握了一把:“我给你糖,你给我什么?”    小花精被他揉得蹙起眉,她低下头,谢因的手就横在她的胸口。又抬起头,谢因一直在望着她。    荔宣犹豫一阵,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个。”    谢因得逞,立刻把小花精抱过去,连着亲了好几下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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