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压低的帽檐，俊朗的下巴，轻言隔着一辆车，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顾怀盛。　　笔直地朝自己走过来。　　　　李冉卷起袖子就把轻言拉到了她身后，这又不是在片场，她没必要怕顾大影帝。　　　　“韩浩，你先送轻言上车，我和这位先生还有点话要说，”李冉挡在轻言前头，头也不抬地对韩浩吩咐道。　　　　顾怀盛双手插兜，看着李冉坚定不移地把轻言虎仔身后，也不急，缓缓道：“言言，中午的事情不想继续谈了吗？”　　撩人的声将将隐入夜色，勾人心弦。　　　　“你就那么走了，没有给我一个答复，我不知道我接下来的做法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韩浩本来打算听李冉的话把轻言带到他的车内，闻言停住了脚步。　　中午和轻言打电话的就是这个男人？　　正好顾怀盛的目光也投过来，两个男人互相对视的一瞬间，韩浩觉得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他似的。　　　　轻言摇摆不定。　　　　“你快上车，没事这里有我，量他光天化日、呸！量他也没这个胆子追上来，顾影帝，你要是不怕我把你的粉丝都喊过来，就尽管上前一步啊！”　　　　顾怀盛的身份是李冉捏在手里的一张王牌，只要她大喊一声：“顾怀盛在这里！”恐怕下一刻他就要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顾怀盛反而抬了抬帽檐，眼里有浓浓的笑意，望向轻言。　　　　“冉冉，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还有事情没说完，”说完也和韩浩挥了挥手：“麻烦你送冉冉回去了，她就喝得有点多。”　　　　韩浩这才从李冉刚刚的“顾影帝”三个字回过神来，担忧地看了轻言一眼，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立场劝她，只好点了点头，为李冉开了一侧车门。　　李冉见劝不动轻言，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她只是不希望轻言再和顾怀盛接触，但是对于顾怀盛的人品，她基本上还是信得过的，不会趁着大晚上占便宜。　　　　两个人面对面僵持不用，来来往往过路的热已经有好些好奇地大量着二人。　　　　“我明天还要上班，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吧，”经过中午那一顿惊吓，轻言并不太希望和他独处。　　　　“陪我走走吧，不会耽误你太久。”　　遗憾里带着一丝希冀，顾怀盛的语气落寞，隔着背后的高楼大厦酒绿灯红，竟然人觉察出万分孤独。　　　　明知道他演技好，此刻的所有情绪说不定都是假装、有意为之，轻言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挪着脚步。　　　　没办法。　　　　一想到中午他的那句“以前在剧组跑龙套，工资很少，晚上回出租房只能买点蔬菜自己做饭”，想到那种可能的场景，控住不住自己。　　　　出国留学时候，舅舅家里花了不少钱，出国之后自己的生活费用并不多，国外的东西吃不惯，她还记的冉冉没有过去之前，他曾经吃了一个星期的面条，清汤寡水，只放一点点盐，就着午餐肉。　　　　他能有多可怜？再落魄不也熬过来了么，影帝的殊荣足够他在他的世界里耀武扬威了，她不懂他有什么好落寞的。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脚步。　　　　场景却越来越熟悉。　　她高中读的学校：六中。　　　　旧败的模样，好像这些年六中发展得越来越不好了，“中”的一竖里面的电子灯已经坏了许久。　　也是，本来是差生居多的学校，哪能和对面的一中比较呢？　　　　轻言不知道顾怀盛的用意，站在大门前没往里走。　　　　“不进去看看吗？还是你想就在这门口说？想和我上明天的头版头条了，嗯？”低沉的嗓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似月色般光滑。　　轻言乖觉地抬了脚往里走。　　　　门口保卫室看门的唤了两个年级不大的保安，表情严肃，远远没有以前拿着蒲扇的大爷和蔼可亲。　　大概也是因为学校差，管得松，并没有检查两人的身份就放了他们进去。四处看看，不少人像是附近的居民，吃完了晚饭来这里散散步。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九点不到，教学楼还有一两栋亮着灯，应该是学生在晚自习。　　轻言对高中生活的印象并不深刻，更坦诚地来说，不过是日复一日地上课下课、放学、上课，无聊且空虚。　　所以对于六中，隔了这么多年，最多，也就是能分清哪些老式建筑的楼，叫什么什么名字了。　　　　顾怀盛轻车熟路地把她带到了操场，外面有一层铁栏杆。　　　　“这个点铁门锁了，不让进的。”轻言这点记得很清楚，以前难过时没人倾诉，总会来操场跑步，带着耳机，只有一个人能听的歌，就是她的世界。　　　　操场晚上七点半就封门了，不知道学校是什么心态，总之关门的时间雷打不动。　　　　顾怀盛绕着带着她绕着操场的铁栏杆转了半圈，终于看到了门，轻轻一推，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缓缓地被打开。　　　　顾怀盛回头看她一眼：“三年前，学校就改了规定，晚上九点半放学的时候锁门。”　　　　跨过铁门的门槛，有几台阶梯，淡淡道：“小心点。”　　　　轻言没去扶他伸出的那只手，稳稳地走了下来。顾怀盛不见丝毫尴尬地收回了手，找到不远处的一个公园里常见的长座椅。　　　　“带纸巾了吗？”顾怀盛看她。　　　　轻言低头翻了翻背着的小包，只有手机、钥匙和一些零钱。　　正打算和顾怀盛说没有，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从自己的眼神里读懂了这个信息，脱了外套，铺在了长椅的一边。　　　　自己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其实操场上的长椅每天都有人坐的，几乎没有落灰。　　轻言动作缓慢地占据了长椅的一个小角。　　　　“有多久没回学校了？”顾怀盛问道。　　　　刚好下课铃打响，不少学生蜂拥般冲出了教室，直奔操场。轻言看了一眼，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像是冲破了束缚，无比渴望这一片操场。　　可惜也不过是另一个牢笼而已，门一关，谁也出不去。　　　　“毕业之后就没有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呢，熟悉的地方，陌生的人，无聊透顶。　　　　轻言不知道他这开场白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他的声音。　　“我偶尔回来这里看看，六中变了不少，操场都变成塑胶跑道了。”　　　　轻言“嗯”了一声，“你应该去一中吧，对面才是你的母校。”　　似乎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侧过脸和她对视，眼里除却路灯投下的光，还有她的倒影。　　　　“一中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