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言歪头看了他很久,晚风拂过她的发梢,丝丝连连地粘到他的衬衫上。 曾经以为不可描述的过去都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我去过一中几次,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还不相信,傻乎乎地在那里等。 “是吗,我不知道。”顾怀盛启唇道。 轻言心想你怎么会知道呢,就那么毫无顾虑地一走了之,哪还有多余的心思管她? 轻言没想过接他的话,而且也无话可说。 “小哥哥,可以帮我们把排球扔过来嘛?”操场一边的一个女生喊过来,一个排球骨碌骨碌滚到了座椅五米远的地方。 轻言打算自己捡起来还给那个女生的,凭他对顾怀盛的印象,他不会这么助人为乐,隔着五米的距离,就是一个鸿沟。 轻言怔怔地看着顾怀盛的背影,知道他转身朝自己走过来。 “怎么了?”看她在发呆,顾怀盛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轻言闭了闭眼,再张开眼睛,已经一扫之前的郁闷,笑道:“如果明明真的过去拍戏,你会照顾好他的吧?”没由来的,因为他刚刚举动,让她愿意相信他变了。 变得温润,好好先生好好脾气,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是刻意的伪装。 顾怀盛没说话,夜色浓稠,轻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遗憾:“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坐到车上,顾怀盛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面的戒指犹在。 或许是七年之后的顾怀盛向她表现了善意的一面,轻言也没那么害怕了,至少敢大着胆子问上一句:“新闻上都说你结婚了,是真的吗?” 无关其他,轻言自以为这只是熟人之间的互相关心而已。 顾怀盛抬高了自己手上的戒指,甚至微微侧了侧,让轻言看得更清楚。 “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言言,你忘了这枚戒指了吗?” 车内铺天盖地都是顾怀盛的气息。 “没忘,就是隔了太久没想到你还记得。” 顾怀盛笑道:“不都没忘记,我怎么敢?” 怎么敢?轻言有一刹那甚至想质问他,既然不敢,为什么选择不辞而别,既然远走他乡,为什么又要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是都已经过去七年了,她不能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任性小女孩,该成长了。 “戒指就算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好不好?” 其实轻言也不确定顾怀盛的心思,试探着开口。 车内一直静谧无声,直到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顾怀盛侧过脸看了她十几秒,最终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扔到了车内的小储物柜里,笑得温良: “好。” 怎么不好,只要是你说的都好。 顾怀盛并不想要争口头之胜,来日方长,既然走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别再想一走了之了。 他甩掉戒指的随意动作让轻言送了一口气,这个决定真的是皆大欢喜。 到了家,钥匙刚刚插进锁孔里,门就开了,李冉苦着张脸看她。 “没事吧你?”轻言一边换鞋一边问道:“家里遭贼了?画稿被偷了?” 李冉白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刚刚就是在瞎操心。 “你和顾怀盛这么久在说些什么啊?”李冉拍了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我特意让韩浩送你回来你都不愿意,真是想不通你和那个家伙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也没必要怕他啊,我有对付他的方法!” 大名鼎鼎的影帝,弱点总是比她们这些小人物多得多。 “没什么,就是说了一下明明的事情,他不是闹着要去拍戏吗?”作为一个畏惧镜头的人,轻言很难想象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镜头、灯光趋之若鹜。 “我知道啊,我今天把前半部分的剧本都拿回来了呢,你看!”李冉说完把桌子上的一沓A4纸拿到腿上,一页页地翻着:“我看了一下,明明的戏份还可以,角色也很讨人喜欢,说不定咱家弟弟就要成为童星了!” “那就有劳李编剧大人多多提携了!”轻言调侃道。 “不敢当不敢当,姜编剧你客气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作一团。 轻言一时好奇,伸手去翻厚厚一沓的剧本,翻了几页,李冉啪得一下,手掌--拍了下来,盖住了纸张,不让轻言继续往下翻。 “怎么了?”轻言不解。 李冉搪塞了半晌,见瞒不住了,索性实话实说:“我不让看是因为里面有亲热戏,少儿不宜!”说着就要动手把剧本抢回来。 轻言机智地夺过了李冉的蛮抢,一边翻一边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啊,你画的小黄漫可比亲热戏有看头多了......”话音戛然而止。 亲热戏,指的是男主和女主的,女主轻言不知道是谁,男主她是认识的。 顾怀盛。 “你不让我看就是因为这个”轻言一目十行扫过了李冉口中的亲热戏,接吻而已,只是镜头太多,没法借位,必须得货真价实地吻。 “我这不是怕你伤心难过吗?”李冉如愿以偿拿回了剧本,扔的老远,眼不见心为静,默默看着轻言的反应。 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还笑了出来,她可以认为这是强颜欢笑吗? “冉冉,都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么幼稚吗?” 李冉心想那可未必不。 “我们都说清楚了,以后就只是朋友,普通朋友,”轻言特地强调了普通二字。 李冉伸手贴了贴轻言的额头,撇嘴道:“就着,还说自己不幼稚?我就没听说哪对恋人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的,仇人还差不多!” “我和顾怀盛不一样!”轻言闷闷道。 从小一起长大,这种感情就算不是恋人,也可以称得上是半个亲人吧。 “总之以后你还是离顾怀盛远点吧,”李冉认真地建议道。 就凭顾怀盛看轻言的眼神,她都觉得不对劲,绝非是朋友之间的打量。那种看似温和的目光中明显带着觊觎已久的光。 天黑了但是她的眼没瞎,看得清清楚楚的,也就是轻言好骗的很,也不知道顾怀盛给她灌什么迷药了,信他信得死心塌地。 上学的时候是,十来年了,还是这样,一点没改。 “我知道昂,”轻言细数道:“我想过了,这部戏反正我也是个挂职编剧不用去剧组的,和他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多,以后有他在舅舅家,我也尽量不会过去的。” “乖哈,”借着酒劲,李冉眯着眼笑眯眯地摸了摸轻言的脑袋,轻言立马一个抱枕招呼了上去。 李冉接了过去,调整了个表情,八卦道:“你觉得韩浩怎么样?” “挺好的,今天第一天工作我好多不懂的,都是他教的我,”轻言拎着抱枕兔子的两只耳朵来回晃悠着,没什么心眼地说道。 “哦,我觉得他酒量不错,还挺能喝的,”李冉哦了一声,本来打算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轻言衣服没心没肺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算了吧,还是让她慢慢体会比较好,揠苗助长风险太大了。 ~ 之后真的有好长一段时间轻言都没有再见到顾怀盛。 《恋爱时光机》顺利开拍,不过因为顾怀盛的工作时间问题,他的戏份被推迟到半个月之后再拍,先拍的是各种无关紧要的配角。 顾怀盛手里的电影杀青之后立马赶到了《恋爱时光机》的现场。 “不是还有一个礼拜的假吗,回去休息休息再来吧,现在配角单独的戏份还没结束。”关何躺在老爷椅上观摩着演员演戏,看了顾怀盛一眼,皱眉道。 无怪乎他皱眉,实在是顾怀盛这幅样子太憔悴了,活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似的,看样子也瘦了起码有五公斤了。 “先来熟悉熟悉角色吧,”顾怀盛目光环绕了片场四周。 “哦~我知道了!”关何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撑着额头,“是不是想要来演个苦肉计?抱歉了,女主角不在现场。” 女主角,当然不是指电视剧里的角色,至于说的是谁,关何觉得自己和顾怀盛都心知肚明。 “你想多了。” 他当然知道她不再片场,苦肉计也不是在这个阶段使的。 一步一步来吧,他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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