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突然想起当年在建康听到的一些轶事,突然明白了许多。    “?”    王逸之见谢苓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姑娘,似乎三年前,就有奇怪的思想。    虎年正月时,他去谢家拜访,谢荣非要让谢苓算自己的良配,结果谢苓那时候说的是——娶上一位生肖猪、鼠、牛的女子。名字中带着木的,带草的也可以。配偶大概姓谢。条条指向带自己过来的谢荣。    当时他只因为是兄妹情深,谢苓只是在报复自己哥哥正月里把她喊起来,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眼前的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单纯,王逸之突然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谢苓了。    王逸之清了清嗓子,说道:“谢姑娘啊,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这个汉代的历史啊,要少看。”    然而谢苓已经嗅出了奇怪的味道,但是也知道这事大多不会是真的,于是换了个问题问道:“王公子,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你说。”    “我哥十五岁之前一直都是偏向习武,而王公子十五岁前是以文章为人称道的。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你习武,而他从文了?”    想挑战人生的新高峰不行吗?王逸之腹诽,然而还是解释道:“你哥为何从文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之所以习武是因为,海盗。”    “海盗?”    谢苓沉默了一下,突然间明白了,这是王逸之的抱负。谢苓有些发愣,这似乎不是一条好的进仕之路。    “谢姑娘?隐娘?”    “喔喔喔,祝你早日荡平四海,河清海晏。”    王逸之见谢苓终于换了个话题,也松了口气,笑道:“既然今日有幸遇见谢姑娘,不知能否带我去白马观,也可替我引荐杜道长。”    谢苓有些奇怪,问道:“你今日不是宴请宾客吗,这样中途走会不会不好?”    “嗯,他们已经玩开了。”王逸之看了看身后,觥筹交错,喧哗四起,对谢苓投了一个浅笑,“你觉得还有我什么事吗?”    “……嗯。”    三春已暮花从风,然后山上的花期却比山下的晚,因而还一路姹紫嫣红。    王逸之跟在谢苓身后,保持了一个距离,不紧不慢的走着。    人道吴山有无数奇花异草,来白马观寻医问道的人踏一路青山,见满山花草,想必到了道观门口病也好了许多。    “谢姑娘,不知道白马观起源如何?”    “有些年岁了,无从考证。”    “谢姑娘,你走慢些,我腿伤还未愈。”    谢苓正低头赶路,听闻此话不由得回头问道:“那为何此时宴请呢?”    “盛情难却,又不愿一一上门。”    这倒是个好方法,但是并没有什么人来拜访她。这对谢苓来说,是一个没啥实际意义的好办法。    通向道观正门的路是密林间走出的,因人来人往,已踩出颇宽的小道。    王逸之看着眼前谢苓的衣服,失了神。    二月,离开建康的时候,因为自己和家族意见不合,所以临走前只告诉了谢荣一个人。他时间掐得很准,但是却忘了一件事。这件衣服是母亲悄悄新裁的,谢荣平日要和他一起游玩时,是不穿熏香的衣服的。然而那天,谢荣赶的太快,便没有在意此事。    是的,他受不了香气,准确来说,是某种。谢荣调香时不知加了哪一种花,曾经他也和谢荣多次试过,发现还是找不出来到底是哪一种花让他破功了。    面对那件新裁的春衣,王逸之思考了半天,终究还是决定把衣服送给谢苓了,是谢家的东西,还给谢家的人罢了。统共他也就穿了一个时辰吧。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谢苓穿上,居然意外的合适。在他身上穿来显沉敛稳重的衣服,在谢苓身上,居然有淡淡的霸气泄出。不过他不知道沉香是用什么理由让谢苓相信这件衣服是谢荣的。    “王公子啊,你是只去找杜道长吗?”    “是的。不过听闻白马观盛名,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也想游历一番。”    行至半山腰,山形从平缓变到陡峭,两边花草和低矮的灌木也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高大树木。谢苓和王逸之都有些累了。然而令人兴奋的事,白马观的建筑也几可辨认,快到了。    “那好啊,很多人来我们观求姻缘求子,听说挺灵验的,不如去试试?”    王逸之突然听闻此语,被吓得一个激灵,踏空了。    “哎,小心。”    谢苓听闻身后不对,心中大喊不好。自己是走惯了,王逸之初次来是不熟悉的。    “没事吧?”谢苓连忙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脚下一尺处,王逸之已经跌坐在了柔软的土地上。    谢苓连忙蹲下柔声问道。    “没事。”王逸之淡淡笑,“我看前段时间这些大树雨水冲刷,树根处就空了许多,我一时没注意才绊倒的。”    因为白马观建在半山腰,盛名在外也是这几年,所以去往正门的这条路很蜿蜒,偶尔会有大树横亘其中。一般人注意些都能避让过去。    “这里不过这里确实有些不好,我记得我有次上山,没注意,就直接扑到在地了。还好手先落地的,没什么事。就是被我那两个小丫头嘲笑了好几天。”谢苓想起这件事不由得哈哈一笑。    王逸之听到谢苓用自己的糗事安慰他来缓解尴尬,也是轻轻一笑。    “我们快上去吧,早去早回才好。”    “嗯。”王逸之虽然这么应了一声,但是还是没有动。    谢苓已经起身了,听身后没有声响,才想起王逸之腿伤在身,恐怕不太好走了。于是俯下身来伸出手,去勾王逸之,说:“你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然而王逸之只是看着已经递至眼前的手,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害羞了。    “哎呀,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你把我当成男人,你……你把我当成谢荣不就行了。”    王逸之被她逗笑了,也不再推脱,不施力地虚握了一下谢苓的手。    然而谢苓是个死心眼,见王逸之握住了,连忙扣住,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口,直接拽着王逸之的手向高处使劲。王逸之借势便蹬着地大跨而上。    上来了。    谢苓刚使了劲,现在有点虚,俯着身子双手撑着腿喘气,扭头自低处看向王逸之,打趣道:“没想到散郎你看着挺瘦的,拉起来还是挺吃力的。”    王逸之靠在了刚才绊倒他的大树上,笑道:“没想到隐娘你看着挺文静的,接触起来还是个食烟尘的。”    谢苓懵了一刻,然后明白了王逸之是在说自己的手粗糙。谢苓连忙把手背到后面,直起身低声说道:“我……我们先上去吧。”    王逸之见谢苓似乎会错了他的意,也不好辩解,只能苦笑:“好。”    但是,此时腿上绵绵的,再也使不上力了。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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