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于童云泽而言也是出路,他又瞧过点心碟子,便是一笑:    “这样精细味道,恐怕任谁尝了也都难忘了。”    童岫峦会意一笑:    “那就承二哥吉言了,往后不拘去到哪里,也总须得母家仗持,有二哥在,我也安心许多。”    亏得从前杜公馆里那些个太太小姐各个嗜甜又嘴刁,她为着讨好学做了一手得好点心。兄妹两个也没再多话,紫苏奉了茶上,只是还没端起茶盏就见白芷进门,说是前院来了个婆子,奉老爷命请二姑娘往前院一趟。    大抵还是为着昨日李金晶的事儿童敬成心里不痛快,童岫峦应声回屋换过衣裳,童云泽因也要往前院去读书,便在小厅等了片刻和她一起出了门,一路去到前院,童云泽先送了童岫峦到童敬成得院子,只是还未走近书房,童岫峦远远便瞧见了书房外站着几人,便倏地停了脚步,面色微微一变,门外的人也看见了她,朝她一笑:    “小丫头!”    童岫峦僵了面皮笑笑,只觉着后背发毛。聂麒一向不离简溟左右,看来简溟也在这里,登时恨不能转身便逃,聂麒却三两步上了前,魁梧身躯将她头顶光亮都挡了住,却并不言语,只上上下下将她打量,将童岫峦看得愈发窘迫。童云泽见此便蹙眉上前一步,横在了童岫峦和聂麒之间,拱手见礼。    聂麒生有一副好相貌,多年战场历练更格外英武,童云泽虽身量和他不相高下,却难免显得文弱许多。聂麒并不计较朗笑回礼,又偏了头冲着童岫峦眨眨眼道:    “你们来的不巧,王爷和童大人在书房里。”    童岫峦下意识往书房看去,窗子开着,简溟正站在窗口看着她,她这一眼,便直直撞上。如同被火烫了一般,她慌忙挪开了眼神。    随即便有个小厮匆匆出来,传了童敬成的话,只说叫她先回去。    聂麒便露了些遗憾,却也很是知意的摆了手,童岫峦赶忙行了一礼避出院子。到底男女大防,在自己家中不经意撞见也就罢了,总不好多说。且方才那一眼叫她满面只觉烧的滚烫,直待急急进了垂花门,才恍然发觉。    简溟怎么能到童府?    依太后和简溟如今局面,他怎能如此堂而皇之上门来?    当年正将继立皇后,四妃皆有子嗣可淑妃最得宠爱且子嗣最丰,且嫡长子不在之后也数着淑妃所出得二皇子最为出众得宠,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却遭贤妃德妃构陷与少傅林大人有染,连二皇子身世也存了疑惑,先帝震怒,淑妃性子刚烈,最终携二皇子长公主自戕于宫中。虽事后查明,却也于事无补。    四妃中唯有良妃成了最终胜者,却几次三番为贤妃德妃求情,新帝继位后又劝谏新帝赦免,将废贤妃接出冷宫安养,连已故废德妃也追封了德太妃,迁葬妃陵,却未曾追封淑妃。太后这般作为,叫亲眼目睹淑妃和二皇子长公主惨死的简溟又怎能容下。    何况,先帝后来将简溟送往边关,也由此可见,当年的宫中于简溟而言,或许是比边关还要危险。    那么危及简溟的又会是谁?    也只有执掌后宫,继立为后的良妃了。    童岫峦倏然顿住脚步蹙起眉头,当年淑妃事透着蹊跷,莫非其中还有太后瓜葛在?否则若只为求情敕封事,简溟不至于对太后忤逆至此,尤其先帝临终敕封简溟为炎朝唯一越品亲王更赐了大军兵权,叫他成了太后眼中钉肉中刺只欲除之而后快,难道,是为了保护?    若真如此,那么他到童府来是为了什么?    可不管为什么,童岫峦忽然意识到自个儿的处境并不乐观。太后等到如今简溟年已二十四才寻了这样一个好时机,是必会将她赐婚简溟,而她将来若为太后所用,简溟必容不下她,若不能为太后所用,那么太后自然也容不下她了。归根结底,总没好日子过。    童岫峦一味出神,白芷见她似有心事也不多话,只是眼见将要进东跨院时却看见小路正中丢了个包袱,正挡住了去路。白芷左右瞧过不见旁人,寻思只得先将包袱移到路边,便快走几步上前去,没曾想刚捡起包袱,那包袱却并没绑严,这一拎起便有个东西滚了出来掉在地上。    童岫峦正出神,越思量越忧惧,却忽然冷不防瞧见脚边上多出了这么个东西,心头猛地狠狠惊跳几下便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白芷更是一声惊叫出口,只见地上是只被半剥了毛皮鲜血淋漓的虎皮斑纹猫,两只眼睛翻在外头,正死死的盯着童岫峦。    白芷惊呼引来四下里几个小丫头,登时又是一片惊声四起,不多时便传得整个东跨院人尽皆知。    郑夫人得了消息便赶忙令人去请郎中来瞧,可午后却有那场要为童云泽相看亲事的茶会在,并脱不得深,只得匆忙交代梁妈妈去瞧,又令了婆子去请郎中,只等黄昏时分色-色妥当后也亲自去到东跨院来探看,童岫峦却是昏昏沉沉睡在床上,她打着床帐往内一瞧,光影昏黄里只见童岫峦苍白憔悴,心里猛然一沉,竟仿佛当年看见张氏一样,叫她心里一阵发慌,赶忙丢了帐子,待缓过心神匆忙退到小厅,和张妈妈说了几句话,又将点心铺子的契书也顺带给了后便作别而去。    院门合上的声音传来,童岫峦睁开了眼,丝毫不见惺忪。张妈妈秉烛进来见她挣了眼,便将契书递了上来轻声道:    “夫人说大约是哪个下人捉得野猫预备自吃,不想却掉在路上惊了你,还说后日是初八,兰馨院已打扫干净,叫咱们后日迁过去,末了又给了这么个东西来。”    张妈妈性情柔顺软弱,也是藏掖不住的人,是以童岫峦许多事并不能和她多说,只坐了起来接了契书,张妈妈见她精神尚可,才放了心。    郑夫人这下人吃野猫不经意里惊了她的说辞并不能令人信服,只恐怕她心中有怀疑之人,只是现在刚从孙姨娘手里要回管家权,不好过多逼迫,到底孙姨娘母家正在上京总得顾忌一二。可童岫峦却盘算着,今日这事却未必是孙姨娘得手笔。    孙姨娘是个一贯见利之人,可今日这事除却能惊吓童岫峦一场外,于孙姨娘再无其他好处,倒是瞧着更像是童茹珮得手笔,童岫峦不觉便想起了那日街上遇见童茹珮的情景。只是近来孙姨娘一房连番落势,孙姨娘必要警醒童茹珮一番,难不成童茹珮此时还敢动作?    正盘算着,紫苏送了汤药进来,童岫峦蹙眉摆手,她今日之惊大半源自心中所思,死猫惊吓不过因猝不及防,于她看来并不需服药,也就懒怠吃那些不可口的东西,紫苏却不肯拿走,无奈她只得道:     “我不过为着吓唬旁人,并不严重,把安神香点上就是了。”    紫苏这才撤了汤药点了安神香,童岫峦用了几口粥便沉沉睡去,紫苏看她睡得香甜并没惊吓后得不安,这才安下心来。    翌日一早天还未曾全明,童云泽便上了门。幸而前夜童岫峦歇得早,这日一早已梳洗妥当,知晓他是为昨日事来,兄妹二人在小厅里絮絮半晌童云泽才又去了前院读书。    果然如童岫峦昨日事后猜想那般,童敬成本早就着人来传话,却被人刻意迟了一刻来钟才进来传话。而这迟了得一刻来钟是为什么,此时已不言而喻了,倒是童云泽眼下这般上心她还是领了这份情,顺带也说了点心铺子得事儿,她有心将铺子里几人全数换下,毕竟孙姨娘掌管了十数年,难保里头有孙姨娘得人。见她这样精细,童云泽也放下心来。    这边童云泽走后没多久,早膳才将摆上,童韶樱便也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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