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南安王府此回寿宴是连摆三日，头一日是皇亲贵戚，今日方是朝中百官家眷，童府家眷虽到的早，可南安王府已门庭若市，通传后自有人来引，童云泽兄弟三人留在了前院，和下朝自行前来王府得童敬成聚在了一处，郑夫人和四位姑娘则顺了另一条已看护仔细得道路径直去了后院。　　　　南安王府甚为气派，此回做寿的瑞紫苑更是阔大无比，南安太妃安坐正厅受礼，童家女眷进门时屋中已然聚了许多各府得夫人姑娘们。　　　　厅内暖意扑面，一入门自有婢女上前侍奉自有丫鬟上前侍奉解了斗篷，童岫峦那件灰鼠斗篷刚一离了身，便有不少人瞧了过来，眼中或是赞叹或是妒忌。就见童岫峦一身靛色衣裳，边口都滚了鹅绒绣了边，腰身收拢并不需腰带，反倒缀了一圈珠子，勾勒出曼妙腰身，妖娆又不失大方得体，佐以她头上同样颜色玉石镶嵌的首饰，愈发得相得益彰，而她身旁得童韶樱样式相同得一身烟水蓝，格外清爽透亮，姐妹二人出尽了风头，叫一旁刚褪了斗篷得童茹珮咬碎了一口银牙。　　　　童茹珮今日装扮也是下足了功夫，一身银丝暗绣了芙蓉花纹得衣裳，可惜天色阴沉并没光良，这身衣裳得出挑之处便怎样也显不出来，且童岫峦不过一眼扫过，就见了童茹珮腰间系着得，正是去岁南安太妃赏得暹罗进贡得红腰带。　　　　童岫峦抿了抿嘴别过眼去，郑夫人略诧异童岫峦和童韶樱得装扮，却也极快回神携了她姐妹四个上前贺寿。　　　　南安太妃本和身旁一位夫人相谈甚欢，见有客至便坐直了受礼，却一眼便瞅见了童岫峦，仔细打量后露了喜爱之色，待礼毕便吩咐了赏赐，又因童家女儿召了太妃喜爱，太妃自然便和郑夫人说起话来，童岫峦便安顺侍立一旁，端庄大气，童韶樱有样学样，童清菡虽年岁尚小却一贯是个知礼之人，只是几人都清淡装扮，也就愈发显着童茹珮得华贵秾艳格外扎眼。　　　　南安太妃并无女儿，虽有两个孙女却也已远嫁，故而格外喜欢女孩，见了童家几个姑娘都容貌不俗又知礼懂事，不禁又吩咐了赏赐，少时又有客进门拜寿，便有人上前引了童家几人退到两旁。　　　　有和郑夫人相熟得夫人上前叙话，童清菡自是随在一旁，童韶樱随了片刻只觉无趣，便悄悄拽了童岫峦去到一处角落想要说话，正是左右无人管顾，童茹珮觑着个空隙便悄悄退了出去。　　　　却说童韶樱和童岫峦方避到一处角落，还未及开口，却忽然听着身旁围屏后传来细碎的声音。　　　　“听说瑾郡王昨儿刻意避开了旁人，今日才来贺寿。”　　　　“呀，瑾郡王可是一贯少出门的，如今还没多少人知晓他样貌呢，今日贺寿竟出了门？倒不知过会子能不能见到，会不会如其他几位王爷般不俗。”　　　　“劝你还是快打消念想吧，去岁太傅周家的姑娘以死相求太后退了和瑾郡王的亲事，无非也是为着瑾郡王那副身子。当年贤太妃犯下那样的错处，被打入冷宫，偏那一年瑾郡王尚且年幼又染了风寒，数九寒天没得善加诊治，拖了一冬终究伤了心肺，如今形同废人，谁都怕一入门便做了孀妇。”　　　　她说着，另个低柔得嗓音忽然忧心道：　　　　“你这样说，我倒有些怕，听说太后娘娘此番选秀又要给瑾郡王赐婚，可万别选了我……”　　　　童岫峦蹙眉，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这般不检点，在南安王府便议论这些，可随之往后话竟愈发不堪，那道甚为伶俐的声音嗤笑一声：　　　　“你怕这做什么？拢共赐婚出去的才有多少？选秀自然还是为着给皇上充盈后宫，皇上自继位至今还只当初东宫那些人，这可是头一回选秀。”　　　　另个姑娘才松了口气，说话得姑娘却忽然又压低了嗓音道：　　　　“可我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宠幸了个南府戏子，如今那戏子就住在了皇上的上清殿……”　　　　童岫峦蹙眉攥住了童韶樱手将她拉着往一旁走去，童韶樱正听的入神却被她拉走，便一行走着红了脸小声问道：　　　　“二姐姐怎么了？”　　　　童岫峦直攥着童韶樱走到了另一边才顿下脚步悄声道：　　　　“皇室秘辛容不得旁人议论，咱们还是离着远些，免得惹了是非。”　　　　童韶樱此时才后知后觉变了脸色，皇上宠幸南府戏子，可南府戏子却都是男人，童韶樱一阵心慌又悄悄问道：　　　　“可谢家姑娘怎么就知道这样多？”　　　　童岫峦拧眉，她从前少见人，可童韶樱大约是认得谢兰夏的，正是前些日子孙姨娘为谋童云泽得亲事特配上得那位太过伶俐得姑娘。可如今看来，不拘她是为何知道的，此时却这般宣扬，可见也并不是个真聪明得人。　　　　厅中仍旧不断有各府夫人姑娘进门贺寿，却忽然见一个王府得管事婆子面带喜色匆忙而入，去到太妃跟前耳语几句，太妃一怔后登时满面光辉，吩咐下人先将众客请去饮宴得昭和堂，众人诧异，却见太妃已从主位起身顺着身后屏风得小门出了厅堂。　　　　照理说该要等到临近晌午才和宾客同往昭和堂，可眼下离着饮宴尚有一个来时辰，太妃却匆匆离去，引得屋中一众各府得夫人姑娘们议论纷纷。　　　　童岫峦见忽然出了变故，便拉了童韶樱赶忙去到郑夫人身旁，预备一齐去昭和堂，却此时忽然发觉厅中不见了童茹珮得身影。今日这样好场合，早已料到她不会安分，装扮如此出挑今日却未曾拨得头筹露了风头，想必心有不甘。　　　　郑夫人也觉出不见了童茹珮，正预备着人去寻，却忽然听着外头隐隐传来消息，竟是珹王简溟亲自前来贺寿，太妃才如此喜悦去到小厅单独会面。怪道太妃看重，炎朝历来以一字封号为尊，如今又只简溟一个，还手握兵权，怎能叫人不看重。　　　　他竟肯来凑这热闹，童岫峦倒有些诧异。　　　　郑夫人听了消息只含笑看了童岫峦一眼，便吩咐几个婢女去寻大姑娘，因登门做客每人也不过带了一个婢女，故而紫苏也被遣了去，叫遇见大姑娘后将人引去昭和堂，随后郑夫人便携了她姐妹三个随着众人往昭和堂去了，依着王府安顿落座饮茶。　　　　约莫过了一刻来钟，郑夫人和童韶樱正和一旁得夫人姑娘相谈，连童韶樱也遇上了相熟得姑娘，童岫峦正左右无事，就见了紫苏独自一人从外而来，她便悄悄从桌边离开迎到窗边，紫苏上前竟有些脸色不好，悄声禀报：　　　　“没找着大姑娘，却见青梅穿戴了大姑娘今日得装束在后院里闲逛。”　　　　童岫峦眉头一蹙，童茹珮得婢女青梅装作了童茹珮，童茹珮不见了踪迹，而今日里，偏偏简溟也来了南安王府。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恐怕童茹珮今日得算计和她无关，而是冲着简溟来的。她既为了简溟肯做下杀害亲妹的勾当，想必用情不浅，那么眼下选秀在即再无其他法子，恐怕只有拼死闹出些和简溟说不清得瓜葛，那么不拘以什么身份，她总是能入珹王府的。　　　　思及此童岫峦没来由得一阵心慌。　　　　或许该警示简溟一声，否则若真叫童茹珮得逞……　　　　童岫峦并没发觉，其实是她自个儿心里在怕。　　　　郑夫人回头瞧见童岫峦主仆两个立在窗口面色不好，也就起身去到近前，童岫峦瞧见郑夫人走来，思及在南安王府这样的地方，或许还是由郑夫人出面为好，便等着郑夫人到了跟前，叫紫苏将方才得话又回禀了一番，郑夫人拧眉沉思，深觉不妥。　　　　不见踪迹许是和相熟得姑娘相携出去了，可这主仆易装就显然不对了。尤其今日在南安王府，男客众多。郑夫人越想越觉不好，便签了童岫峦手道：　　　　“后院还是悄悄查找的好，也该往前院和你父亲哥哥们说一声，倘或茹珮不经意闯到了前院，也好有个照应。”　　　　童家可丢不起这样的颜面。　　　　童岫峦点了头，郑夫人遣了梁妈妈悄悄往前院传递消息给童敬成，童岫峦也着了紫苏往通前院的门上先行打听一番，才安顿好，却忽然见一个王府婢女避着众人匆匆而来，凑在郑夫人耳边悄悄几句，郑夫人面色陡然大变，竟是一声言语也无便随那婢女出去了。　　　　童韶樱远远瞧见登时惶惶，倒是童清菡只一眼便又回头和一旁得姑娘轻言浅笑，从容如若无事。　　　　然而郑夫人得忽然离去却叫童岫峦得心一下乱了起来，能有什么事会叫郑夫人面色大变？难道是童茹珮已闹出事端？　　　　昭和堂正对着瑞紫苑，童岫峦拧眉沉思半晌，趁着无人瞧见得功夫便悄悄出了昭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