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卿第二日一上朝,待与众大臣相互应对了半晌,才以扬立国威之名,向父皇提出了自己昨日与李昭仁商量好的武试之事。 因这并没有什么坏处,皇帝也不知道这是苏子卿想要拒婚的借口,因而便同意了。 待下朝之后,苏子卿只觉得一身轻松,想来阻挠这联姻的事,已经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了。 东周本来就不是像大晏这样文武兼备的国家,向来重文轻武,因而东周文官大抵位高权重,武官比文官略少且被东周执拗地折辱。 你看宴会上那些坐着的使臣不都是些不堪一击的文官吗?而武官却站在一边以护三皇子的安全。所以东周虽治国有素,但在军事上却是不敌大晏的。 想来,那里恐怕也是找不到一个与大晏战功累累的李昭仁所相提并论的武将了。想到这里,苏子卿已经放下了心。 而且兵符这事儿也解决了,苏子卿因与李昭仁已经挑明心迹,所以直接就向他要兵符。李昭仁却说,她父皇当初要她盗兵符那话八成就是逗她玩儿的。 李家本来就权倾朝野,文官大多数都是李丞相的人,要是还有兵符在身那还了得?他父皇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对兵符两字皇帝对朝臣们总是闭口不谈,或是回答含糊,以营造一种兵符不在身的样子来扮猪吃老虎;连先帝都是这个样子,都把众位大臣都搞迷糊了。 每个皇帝平衡众家势力的方法都不同,苏子卿父皇所用的,便是那瞒天过海和无中生有计。 李家跟皇帝的关系不仅没有朝臣们想的那样僵硬,反而李家,就是皇帝的一张盾牌。 李家成为朝堂上的锋芒,将可能让皇帝受到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暗地里,又由皇室来保护李家,以便于让李家心甘情愿地为皇帝遮掩锋芒。 皇帝当初要李昭仁进东宫也是有深意的,当日便要李丞相将一些话传给李昭仁,要李昭仁能取得苏子卿信任后,便潜移默化地将李家与皇帝的关系慢慢说给苏子卿听。皇帝觉得,苏子卿大了,有些该知道的事情还是应该要知道。 苏子卿有些不能相信李昭仁的话,结果她来到御书房以她和父皇才能懂的方式来暗示父皇时,父皇竟是默认了这一切。 这样一位连接两代都扮猪的皇帝,身边肯定是被安插了许多暗线的。皇帝当初的话,八成不是想哄苏子卿,而是哄那些暗处的暗线,以维持自己兵符本来就不在身的假象。 李丞相平日里锋芒毕露,总跟苏子卿唱反调,给苏子卿制造麻烦,其实就是皇帝吩咐的。皇帝怕苏子卿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就时常让李丞相来给不知真相的苏子卿制造一些压力。 对于来日将要继承皇位的苏子卿来说,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儿。 原来那些关于那些父皇皇位不稳的谣言都是假的! 原来平日里的那些压力都是假的! 皇帝说,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苏子卿继承皇位后,不用再收敛自己的势力和锋芒,不再害怕,会被任何世家压制;可以挺起腰杆儿来做人。 如果按照正常思路,抱琴当日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可她身份太低,哪里知道皇帝与李家早就谋合的事情。 不过苏子卿还是有些疑问,因此一回到东宫,她就跑到李昭仁房间,也不跟他说什么先辞,直接了当就问他。 “仁儿,那日宴会上遇见李昭谦,他不是跟你说了秦姨娘吗?你还回答他,会按照李丞相说的话去做。我想知道,李丞相跟你,到底是说了些什么?” 苏子卿坐于李昭仁对面,问他道。 李昭仁咬着唇不语,半晌才道:“父亲要让我心甘情愿地进东宫做这良娣,跟你讲明李家与皇室的利害关系,还说要......” “要什么?”苏子卿好奇,李昭仁变得一下子支支吾吾的了? 李昭仁垂着眼,看向面前的茶几,极力让自己看上去面无表情:“还说要我,让你生下个一男半女,他才同意将我生母的名字记在族谱里。” 苏子卿抚掌笑曰:“善!” 随即苏子卿一把揪住李昭仁领子:“李丞相的一番良苦用心孤都知道了!仁儿,花到三春颜色凋,有花堪折直须折,好景良宵要趁早。你别管我念的诗通顺不通顺!反正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 苏子卿话没说完就让李昭仁一把打开手:“你这小无赖!给我放规矩点。我没上位之前你别想碰我!” 苏子卿嘟着嘴凑上去:“好了,仁儿别生气了,那我不碰你,你来碰我好不好?” 李昭仁忍无可忍,一把揪起苏子卿衣领:“姓苏的!我不是都跟你说了要约法三章的吗?再给我涎皮赖脸地,今天晚上你给我睡地上去!” 苏子卿委屈地闭嘴了,她家仁儿太凶了...... 武试那件事,苏子卿已经请奏父皇,要苏子卿自己亲自在三皇子面前向他说这件事,并已得到了父皇应允。因而苏子卿很快就带着李昭仁,来到了大晏安排三皇子一行人所住的府邸之内。 苏子卿携着李昭仁的手坐于三皇子对面,接过一旁侍女奉上的茶,却是没喝,而是吹了一番茶上的浮沫,又摇晃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温了,然后递给李昭仁。 原本李昭仁一直极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显眼的,但苏子卿这般,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接过了茶来,安然饮下。茶水虽热,却已经不烫了,清香入喉,茶香缠绵于齿。李昭仁向苏子卿笑了笑,看地苏子卿都快忘记正事了。 苏子卿心中暗道: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苏子卿过了好一番,才向三皇子道:“孤向来宠爱仁儿,一直由着他性子来,因而导致他本来就有些疏远不近人的性子越发明显,让三皇子见笑了。” 三皇子摇摇头,对苏子卿笑地那叫一个善解人意,三皇子说道:“太女殿下能够体谅身边的人,从而也能体谅天下,这也是大晏之福,怎敢取笑?” “明人不说暗话,孤今日就把孤要说的话,告与三皇子听了。” 苏子卿也没有心情与他多废话,直接说道:“虽说联姻之事是两国之喜,与贵国结为秦晋之好也无任何不可。但孤一生也只能有一个皇夫,且孤又与三皇子又不甚熟稔,怎知自己与三皇子是配也不配?” “哦?太女殿下这话的意思是......”三皇子饶有兴致地挑眉等待苏子卿开口,苏子卿趁他不注意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说道: “大晏虽不轻文但却重武,如孤的李良娣便是大晏一员的勇将。所以,孤几日后,想摆一个擂台,容三皇子让孤的良娣与东周随来的武将比试一番。若是赢了,孤对这婚事便也再无任何异议;但若是东周的武官还打不过孤的一个良娣......那...再孤与你们联姻,还有何意义?” 苏子卿很想让自己露出坏笑奸笑以及狂笑,但想了想,她最终还是让自己露出了往常那种文雅得体的笑。 三皇子想了想,摇摇头,笑道:“太女殿下既然都提出了这个要求,想必也是经过了大晏皇帝陛下所应允的,本皇子岂有不答应之说?能做太女殿下的良娣,想必李良娣的武功也是不一般。待皇太女给本皇子一个限定日期,让本皇子下面的人准备准备一番即可。” 苏子卿转头,与李昭仁相视一笑,然后起身道,“三皇子果真是个爽快的人,那这事便这样说定了,七日后,孤便带仁儿到此处,邀同朝廷文武百官来此观看仁儿与贵国武官的比试。” 三皇子一招手,说道:“太女殿下,请。” 苏子卿亦然说道:“三皇子,请。” 待出了三皇子的府邸,苏子卿挥手示意抱琴下去,扶着李昭仁的手,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驶在路上,车轴声声辘辘而响。李昭仁坐在马车里,看着苏子卿,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可他最终只是说道: “接下来的事莫用你再忧心,只待一切交与我去处理就好。” 苏子卿眨眨眼,看着李昭仁愤愤不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了,出点子都由我,打架都归你!比起倒坏水出主意,谁能比得了我?比起武功,又有几个比得了你?我们两个一起联手,谁也别想在我们俩手上讨得了好!” “谁跟你是俩,”李昭仁一把推开她的头:“我向来坦坦荡荡无愧于心,才不跟你一起同流合污。” “咱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吗?”苏子卿不满,随即拍拍李昭仁道:“好了,跟孤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李昭仁故意偏头不应,随即苏子卿无奈:“好吧!就当我是淤泥,你是莲花,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行了吧!” 李昭仁瞪大眼,苏子卿依旧笑嘻嘻:“你眼睛本来就大,没必要这么瞪人家好不好?” 苏子卿嬉皮笑脸好不正经,气氛正难言之间,突然就听抱琴在外一声惊呼: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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