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花似锦。 方芷悦不肯入住玹亲王的府邸,在其府邸不远处选了一间大宅院。 奴仆护院请个齐全,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她当然不会心痛。 新居落户,璟玹便大张旗鼓地送来贺礼。 这一举动立刻就惹来宫中注意,圣上以及太后也不落于人后,后宫娘娘自然也跟追其步,一下子,前院便放满了一箱又一箱的赏赐。 如此阵仗,京中大臣不敢大意,纷纷带上名贵礼品造访贺喜。这位县主可是玹亲王有意之人,可万不能得罪;不仅如此,还得在其面前好好赞扬一下玹亲王,免得人家姑娘变卦不愿嫁。 一连七天,每日忙碌接待让方芷悦累不堪言,也让她对京中大臣富商都认识了一遍。 “幸得邵嬷嬷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指导,不然我都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当初也有赖你的教导,我才得以在殿前不失礼。”方芷悦盈盈一福,诚心道谢。 邵嬷嬷赶紧将人扶住,道:“玄月县主无需如此,要说感谢的人也应该是老奴才是。” 两年前,顺妃在宫中遇祝融之害,被灼伤了面容,因此不能伺君。她作为顺妃身边的嬷嬷,眼瞧着主子厌世之心却无能为力。 顺妃无儿无女,所幸有凌大将军这个娘家撑腰,宫中奴仆也不敢太过轻视。但不得圣心终究是日子不好过。 永禄公公与邵嬷嬷乃是同乡,那日给了她一盒祛疤膏,她想着凌将军广寻良医也无法,也就与顺妃商量着尝试一番,当然用上便觉疤痕颜色褪了一点儿。她向永禄公公了解了来处,便出宫教导方芷悦礼仪规矩,以示感谢。 如今顺妃容颜恢复如初,重得圣宠,她心中对方芷悦也带着感激。 “顺妃娘娘一听见姑娘新居入伙,想着定然有很多事儿需要帮助,便让奴婢过来瞧瞧。”邵嬷嬷笑着说道:“县主那药真是神奇,若然还有多的献入宫中,定然能获得不少赏赐。” 方芷悦听懂了邵嬷嬷的试探,轻叹:“我也是这般希望,可惜祖上留下的也就那么点儿东西,最后一盒为澄清谣言以交于圣上。” 邵嬷嬷呵呵一笑,道:“如今也不错,县主身份尊贵,也便足够了。老奴宫中还有事儿,就不多留了。” “嬷嬷慢走。”方芷悦点头,吩咐道:“琴儿,你送邵嬷嬷出去。” …… “姑娘,奴婢伺候你回房歇一会儿吧。”如棋给方芷悦添了热茶,眼睛灵动地眨着。 方芷悦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选婢女之时,多选些相貌平平看着做事伶俐的人,这如棋当日被牙婆子带来之时,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可见是个性格活泼的,又听她说家中亲人都在灾祸中离世,想着她这般无依无靠却能坚持开朗实属难得,便留下了。 “这些天奴婢听了好多事儿呢,姑娘想不想听一听?”如棋笑说。 方芷悦点头,如棋便开始讲述着这些天在来访客人的仆人里头打听到的事儿。谁家宠妾灭妻,谁家正室厉害,谁家定了姻亲等等。 两人自大厅步出,穿过错落有致的庭院,缓缓地走着。忽然,方芷悦脚步一顿,问:“你刚才说谁家要搬到京城来?” “陈家呀,延华县的陈大人家。”如棋眨眼,道:“他家嫡子陈高文与工部尚书任大人的千金上月成了婚,现在任大人提拔了陈大人在工部担任员外郎一职,所以这两天陈家便会举家迁往京城中来。” “为何会是任大人的千金?”方芷悦自言自语道。 听到陈家的事儿,方芷悦心中并没多大的波澜,她只是好奇,为何陈高文娶的不会是芸枝。她已离开了方家,芸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就是为着官位嘛,不然谁会愿意?” “什么意思?” “咦,姑娘不知道?”如棋轻轻拉过方芷悦,在其耳边小声说道:“那任夫人怀孕时期错服了药物,任姑娘生下来便皮肤黝黑,长大之后也越发丑陋。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愿娶;门户低的若家中嫡子科举有望也不会考虑,科举无望的任姑娘又看不上;选个平民百姓当女婿任大人又丢不起这个面子。刚好有个陈家送上门,那陈高文又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任大人立刻就答应了,才准备了十多天就完了婚。” “那陈高文之前并无正妻?” “没有。”如棋肯定地说道:“所以外头都说着陈大人是目光短浅。科举快要进行了,只要等上一等,若然陈高文考取到功名,定然能攀得更好的人家。” 方芷悦轻轻嗯了一声。许是方芸枝的事儿有了变故,不过也与她无关了,方家之事,她不愿再理会。 …… 一番拜访后,总算回复了安静的日子。 方芷悦闲来无事便在后院中划出了一块地儿作为做酱之用。一来是要履行与盛意楼的契约,二来也可做作送礼之用。 市集之上开始有桃子出售,方芷悦凭着山楂酱的经验,购入了一批桃子做桃子酱。 桃子酱味道香甜可口,配上柔软的面糕里头便成了一道新的甜点。 “姑娘,玹亲王又让人送了礼物过来,这回是上等的布料呢。”琴儿笑着说道:“快要换季节了,姑娘刚好能用来裁新衣。” “怎么又送礼来了?”方芷悦正指挥着人将大酱缸里头的酱料分装到小酱罐中。 这批小酱罐可是特别订制的,罐上雕着清雅的兰花,精巧细致,是方芷悦准备售卖之用的。另一旁的方桌上摆放着三个雕龙刻凤的瓷罐,华丽非凡,是准备送到宫里头的。她得亲自监督好这里的事情,万不能有半点疏忽。 琴儿上前接过如棋手上的扇,边替方芷悦扇风便回答:“可不是吗?这三天两头就送来一份,可见王爷对姑娘是真的有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方芷悦取过一旁的茶盏,轻轻饮了一小口,道:“谁知道他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姑娘可别总想着不好的事儿。”琴儿劝道:“就如同邵嬷嬷说的那般,也就因着王爷此举,姑娘你在京城之中才没有收到他人轻视,就连奴婢等人在外头办事也走路生风呢。” 回想起前两天在外头走动时的便利,方芷悦不禁承认琴儿说得有理。 那日听闻京城的初心楼有一道菜式闻名全国,便想着去尝一尝。刚去到就发现酒楼座无虚席,正想回去之际,掌柜的匆匆上前来将她迎上了二楼。待喝饱吃足出来,才看到户部尚书的轿子,便上前打了声招呼,这才知道原来户部尚书一家早已在此候位多时。她自然也不会蠢得说自个儿不用等位,便说友人早便在此候到了位置才让人前去通知她云云。 随后在京城商铺里闲逛,掌柜的端茶递水,热情周到,让一同在店中的别家千金看着好生羡慕,纷纷投去嫉妒的目光。 初次来京时担惊受怕,匆匆离去,如今没有这估计,她在京中之中玩得不亦乐乎,这里逛逛那里吃吃,一直到天色已黑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就在此时,负责京中治安的京卫府统领吕将军亲自带了一小队卫兵前来,说要护送她回到府中。 她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县主,何德何能有着待遇?自然是好言婉拒。 可那吕将军年纪轻轻,却是个倔强的脾气,他只道了一句职责所在便不在说话。反正方芷悦不走,他也不走,方芷悦去哪儿,他就领着小队跟到哪儿。 无奈之下,方芷悦也只会由着他护送自己回府。 “这三罐送到宫中,分别给太后、圣上、还有皇后。另外这些兰花罐子给各宫娘娘还有位大人送去,可别忘了还有吕将军府上也送去一罐。”方芷悦顿了顿,道:“随意找个普通的罐子入上一罐给玹亲王。” 琴儿嘿嘿一笑:“姑娘对王爷可真是用心,就是所用的罐子也别树一格,可见王爷在姑娘心中是特别的。” “你就爱曲解我的意思。”方芷悦轻斥道:“看来是皮痒了。” “姑娘饶过奴婢吧,奴婢也不过是诚实过了头。” “好呀你。” 两人相互闹笑着,仿佛回到了往日的时光。 “姑娘,府门处有人求见,说是姑娘的父亲。” 正在打闹的二人一愣。 琴儿说道:“可是方家的人来了?” “不见。”方芷悦面色一沉。 当初说好了从此各不相干,现在来寻是个什么理儿?想必是她来了京城之后的事传了开去,现在想来讨要好处吧。还好意思说是她的父亲,这些年来他又可曾有过父亲该有的模样? 不一会儿,门房又来禀报,说门外闹起来了。 林叔苦着脸说道:“外头那个姑娘和婆子哭闹得厉害,说姑娘当了县主就不认祖宗,又毁了她的亲事,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了?” “还说姑娘心肠恶毒,不孝父母,欺凌庶妹……”林叔哆嗦地说着:“外头好些人在围观,奴才也不敢强硬赶人。” “好一个心肠恶毒、不孝父母、欺凌庶妹。”方芷悦一撩裙摆直站而起:“方芸枝,我倒要看看这话儿说的是你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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