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四见贺习之拉着他们几个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而且我看这人是对白云有好感罢了,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你知道什么。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贺习之瞥了张十四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    现在的他就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这副身子之前又阴气侵蚀的缘故长期缠绵病榻,他可能连周平这个步入中年的假道士都打不过。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得赶紧想办法,不然以后他家小毛团子有什么事,他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贺习之扫了一圈船上,除了船夫就剩,一个是初期学徒周平,还有另一个就是,明显学艺不精所以才会被张老爷子赶到白云身边进修的张十四,心下不免焦急。    张十四看着贺习之如此担忧地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开口安慰:“你也别太过担心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动静,不说白云自己的本事,就是我们几个也在这里看着呢。我可是张家的嫡系弟子,你要对我有信心啊。”    “但愿吧。”贺习之叹了一口气。    一旁安静地万年老光棍周平,也从贺习之如此担忧的神色中看出了些端倪。    乌篷船船体略小,在广阔的湖面上就像是一片枯叶,随着水流飘荡。    此刻,坐在游船里享受着美食与美景的白云,其实早就看见不远处的三人。    这偌大的湖面,却只有这艘游船和紧跟其后的乌篷船,想假装当作看不见都难。    坐在她对面的钱璟自然也看到了,不由打趣道:“他们三个人这是怕我吃了你吗?”    白云单手支着下巴,笑着暗讽道:“是啊,我长得比较像是唐僧肉,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想咬一口。”    “那你说,我是那个妖魔鬼怪,还是想把唐僧拐回家做夫婿的女儿国国主呢?”钱璟也只以为刚才是白云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    白云托腮看着钱璟的眼睛,笑笑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她突然想到什么,对钱璟说:“抱歉,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私事,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安排条小船直接送我去那艘乌篷船上就好。”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船。    钱璟夹菜的手一顿,想了一想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贺习之一直看着不远处游船上的白云,生怕对面的那心怀叵测地男人,会对他家小毛团子做什么。    就在他专心致志地趴在篷延边往那边伸头看去时,身后一个悦耳地声音响起:“你在看什么,好看吗?”    贺习之听到声音惊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居然是他家小毛团子,立马正了正神色。    又恢复一张禁欲加高岭之花的脸,对着白云问:“咦?白姑娘你怎么到我们船上来了?”    “这该是我问你们的吧,一直跟着我干什么呢?”白云似笑非笑地逗弄着眼前的贺习之。    美人在前,虽然不能占有,能调戏一下也是挺有意思的。    贺习之露出讶异的表情,“你误会了,我们三人正好出来游湖。你也是吗?”    张十四从来不知道贺习之有当影帝的潜力,真是深深地被他的演技所折服了。    白云用眼神略扫了一下周平和张十四,问:“这么巧啊。”    连平日里最听话乖巧地周平,也只坐在旁边默默地点头。    ****    幸好原本约着白云的假期就只有两日,游船湖后三人一兔便径直离开。除了白云以外,几人都玩的不甚尽兴。    就在贺习之庆幸终于摆脱了那个阴魂不散,不怀好意地钱璟时。白云一到家,就接到钱璟打来的电话。她本以为那家伙怎么也会放长线来吊她这条大肥鱼的,那知他这么快就打算收网了,真是无趣。    “喂。”白云漫不经心的招呼了一声。    “我是钱璟。”对方自报家门。“你怎么走的那么匆忙,我还没好好地请你游玩一番呢。”    “我们原定的行程本身就只有两天,更何况请我朋友还有事呢。”其实,白云觉得钱璟不至于傻得直接在他的山庄里动手,所以她也没什么耐心一直待在那里了。    “那么,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明日请你来我家吃一顿便饭。”白云听上去极为愉悦的笑了两声,电话那端的钱璟,却看不到白云嘴角的嘲讽。    这人说话真是嘴巴摸了蜜。    连她这个万年单身狗都觉得,被夸得飘飘欲仙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姑娘,被这披着伪善人皮的豺狼,因为这么两句花言巧语的诱惑,而丧了性命。    白云也没有拖时间的想法,打算速战速决,便回道:“行,那你来接我吧。”    俩人确认好时间后,钱璟便利落的挂了电话。    刚通话结束的钱璟,把手机往沙发上随手一扔。    他觉得今晚从樱花树那边回来后,身上就有些不舒服,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便也没在意的松了松领口上楼洗澡去了    ****    就当贺习之第二日特意起早,想约白云一起吃早餐,却发现人早就被钱璟接走的时候,傻眼了。    白云没有和十四他们说具体去了哪儿,不到二十四小时又不算失踪。他只能请熟人帮忙找人。    话说白云这边,自她上了钱璟的车后,便在车上打起盹来。钱璟半是开玩笑的语气,半是真心地说:“你也不怕我是坏人,就这么放心大胆的在我车上睡起来了。”    “怕什么?你又打不过我。”白云睁开眼,瞧了一眼右手边被反锁的车门,却没有任何害怕。一脸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说。“我可是学过功夫的女人,你不要惹我生气哦,不然我可是出手会打人的。”    钱璟并没有把她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就算她的功夫耍得天下第一又如何,终究是肉体凡胎。他一个定身符就可以让她动弹不得。    经过一个多小时左右的车程,俩人来到了一片别墅区。    白云紧跟在钱璟身后进了屋。    屋子也是仿古中式的装修风格,倒是与钱璟的外表极为相称。    有一种君子儒雅的感觉。可惜的是,这个君子是个伪君子。    “我酒库里有一瓶82年拉菲,要不要尝一尝?”钱璟边往里走边问。    白云自是不知这个拉菲是什么酒,更不知道82年拉菲的价格。但是,就着她对眼前这人的浅薄了解,肯定不会是便宜货。    可是白云此刻比较想喝高度的白酒,来刺激她因着危险而沸腾起来的血液。    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矛盾的个体。    白云有着三万多年的兽生经验,熟知各种趋吉避凶的保命要领。    她也知道人类常说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意思。    还明白即使她再强大,也不要低估任何一个看似弱小的敌人。    可是,她骨子里作为神兽的一切,却与生俱来追寻冒险刺激。    她一面害怕麻烦,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另一面又忍不住搅和到麻烦里,以给她漫长的三万多年的寡淡生活,增添些乐趣。    不然总是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单调生活。    而在那么漫长又无止境的岁月中,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加没有伴侣。    否则,当初在见到长毛的时候,她不会那么的惊喜。妖兽皆有寿数,唯有拥有神兽血脉的后代不在此列。    可惜也因为如此,三万年前才有了那场浩劫。就是不知道长毛的祖先,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能活下来。    无论如何,这是唯一一个能够陪她渡过无趣兽生的玩伴了。    就像这一次,她在樱花树下发现血尸花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报警,随便扯个理由让警方去查找真相。    可是她却忍不住寻求以身涉险的刺激。    明知这是一个陷阱,却又故意跳了进来,逗弄这个误以为自己是猎人的猎物。    白云看着大白天就在自己头顶上亮着的灯光,略带恶趣味的说:“有百年以上的白酒吗?”    钱璟没想到她想要喝白酒,楞了一下,回道:“好,你等我一会儿。”    这栋别墅的负一层,配有一个两百多平米的酒窖。    钱璟走过一排排酒柜,来到一个玻璃酒柜前,里面俱是一瓶瓶整齐摆放,年份过百的白酒。    他随手取下一瓶年份过百,用蜡油密封好的国酒。    又从酒窖的一个角落里,取出一支原本就放置在这里的注射针筒和一瓶不知用处的药水。    长长的针尖穿透了封蜡,穿透了瓶盖。药水随着注射针筒的推移,缓缓地流入了酒水中。    钱璟拿着这瓶白酒到餐厅,见到白云已经从橱柜中拿出两只瓷碗,笑语盈盈的对他招呼道:“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如何?”    “好,没想到你还是个女中豪杰。”钱璟假意夸赞。    白云却厚着脸皮也毫不自谦的说:“那是自然。”    随着一百多年的放置,略有些浑浊的高度白酒,延着瓶口缓缓地淌入纯白的瓷碗中。    整间餐厅内瞬间溢满了酒香。    白云把碗置在唇下,深吸了一口气,享受着陈年烈酒所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    只是她感觉略有些可惜,这股醉人的香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的苦味,虽不易察觉,却也生生的破坏了这一瓶难得的好酒。    看着白云端着这碗白酒,一脸痴醉的模样,钱璟心中不免嗤笑。    他面前这位白姑娘的最后一餐,吃得也算是够奢侈的,就不知她之后醒来,会是什么心情。    钱璟提议道:“我们就来学古时的英雄豪杰,一晚饮到底如何?”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先干为敬。”白云痛快的应承下来。    就在白云正捧起碗一饮而尽之时,钱璟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哐当”一声,纯白色的瓷碗在地板上碎裂一地。    白云则躺在碎裂的瓷碗边上,人事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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